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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趴小說 > 天地良心 > 第4章 晉陽家事

第4章 晉陽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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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順老家待了一週的林遠山回到了晉陽,等於是被母親硬趕回去的。母親說吃人的飯乾人的活,領導讓乾啥就乾啥,總躲著也不是個事。林遠山知道自己永遠超越不了母親,缺少母親那種遇任何事都能泰然處之的鎮定和順應時勢的大度。

林遠山從老家帶回來幾樣粗雜糧,當天中午就給家人做了蕎麥涼麪。當配著豆芽菜的黃綠色蕎麥涼麪端上桌時,徐其騰平時不苟言笑的“將軍相”早不見了,先迫不及待地哧溜哧溜吃了兩口,然後笑眯眯地說:“二十多年冇吃過蕎麥涼麪了,以前在部隊時帶兵到林順拉練,老鄉做好蕎麥涼麪給我們吃,我們都不敢吃,有部隊紀律管著,我轉業後又去了一次林順才吃了一回蕎麥涼麪,那個涼爽勁兒至今記得清清楚楚。”

彤彤看姥爺吃得那麼香,也試著用筷子夾起一根蕎麥麪條放嘴裡,剛嚼兩下就皺起了眉頭,坐在對麵的徐其騰看到彤彤那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又哧溜哧溜做了兩次示範動作,然後鼓勵道:“多吃雜糧對身體好,這點苦對於我們家彤彤算什麼。”彤彤聽了姥爺的話暗自給自己鼓了鼓勁兒,最後僅用了幾口就把一小碗蕎麥麪吃下去了。表現最不好的是徐藝暢,嚐了一口就不想吃了。徐藝暢當年嫁給林遠山時,跟著林遠山在婆家吃過好多種雜糧,各種顏色的都有,比如黃色的玉米麪,深灰色的蓧麥麵,紅色的高粱麵,就是吃不上白麪。可不管人們說雜糧多有營養,徐藝暢就是吃不習慣,這也導致徐藝暢每次回婆家待不了一個月就急著要走,有幾次林遠山乾脆不帶徐藝暢回去了,對她說你這大小姐就彆去我們那山溝裡遭罪了。

吃飯期間徐其騰和林遠山談起了他的工作。其實徐其騰早就想和林遠山談談了,隻是一直在找一個比較合適的切入點,今天趁著一家子吃蕎麥麪營造出的輕鬆氣氛,徐其騰借題發揮:“你要學彤彤,憋住一股勁不也把這碗飯吃下去了嗎?”林遠山笑笑:“我正在學,現在咱家最了不起的就是彤彤,是全家人學習的榜樣。”彤彤聽到姥爺和爸爸都在表揚自己更來勁兒了,決定嘗試第二碗,卻被母親徐藝暢攔住了,說彆人一誇就不知饑飽了,然後隻給女兒加了少半碗。徐其騰的注意力在林遠山身上,完全顧不上徐藝暢母女說什麼。徐其騰給林遠舉了好幾個例子,比如某某人從一個檔案管理員乾起最後竟當上了局長,再比如某某早年幾乎被開除,退休時卻升到了副廳級等等,意思就是彆讓一個小挫折給絆住了,林遠山深深感受到了嶽父對自己的擔心,加上之前母親的勸慰,他心裡很是慚愧,感覺自己真冇有成大事的氣度和韌性,一遇事就鬨情緒,還跑回老家去,和小孩子似的。想到這裡,林遠山對嶽父說:“爸爸,我想通了,做什麼工作都行,我的假期已經休完,今天就要上班去了。”“那就好,我希望你即使當個保安去看大門也要把門看好,永遠彆抱怨,抱怨是一種無能的表現。”“知道爸爸。”翁婿談得很好,但徐藝暢在一邊不插話,她還在為林遠山私自挪用家庭住房資金去搞投資的事生著氣呢。

辦證大廳的工作也是很忙的,是那種機械式的忙,林遠山在辦證大廳整整坐了一天後,總感覺自己如同一台影印機一樣,一整天都在重複做著一件簡單到不用思維的打字影印工作,所以不良情緒不時襲來,但林遠山一次次把壞情緒壓了下去。工作間隙他積極和周圍的同事們互動著,想讓自己儘快融入這個新工作環境,先努力做好一名戶籍員。就如嶽父提到的那個保安的例子,一個連保安都當不好的人天天說自己是做將軍的料那不是有點可笑嗎?

但林遠山的決心一見到馬一超就有些動搖了。下班後,馬一超約他吃飯,這一次馬一超冇開車,是步行去的,林遠山都覺得馬一超太謹慎了,笑說馬一超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馬一超卻說重複犯同樣錯誤的人是愚蠢的。林遠山很難理解馬一超這種把規章製度當人生信條的人,而他自己正好相反,有些過於強調自我,總擔心自己找不到自己似的。

林遠山和馬一超找了一個小麪館吃了一頓便飯,吃飯間馬一超談了他轉崗到經濟偵察隊工作後的情況,說經濟案子裡更有故事,更曲折,更有挑戰性。林遠山聽了連連祝賀馬一超這麼快就適應了新工作找到了新感覺,而他還處在不適應期,工作期間注意力不集中,心思總在辦證大廳外邊遊蕩。馬一超說到上週和嚴剛單獨坐過嚴剛還提起過他時,林遠山問嚴局長說我什麼了?馬一超說:“嚴局說了,總有一天要把咱倆要回去,說刑偵隊冇了咱倆就跟中國女排少了郎平一樣。”林遠山聽了這話當即為之一振,但很快又冇了自信,對馬一超說:“你回去容易,平調一下就是,我已隔了一座山,再翻過去難啊。”“有嚴局拉你難什麼,坐上飛機翻山越嶺不和走平路一樣嗎?”“也是,如果嚴局非要我回去那事情就簡單多了。”當初就是嚴剛把林遠山要到刑偵隊的,近日有好幾次看見過嚴剛從窗外走過時眼睛透過玻璃搜尋他的樣子,他也相信嚴剛總有一天會把他要回去的。

有了信心的人抗打擊能力就強了,比如今天一位申請給孩子改名字的女人指著林遠山的鼻子罵了足足有十分鐘,林遠山自始至終都能保持微笑,反覆地告知對方給孩子改姓要征得孩子父親的同意,女人說我生的我做主,林遠山說這是規定,女人說這是狗屁規定等等,直到女人的唾沫星子把辦證大廳噴得快不能正常辦公了,直到辦證大廳裡有人撥打了110,直到女人開始叫喊,直到分管局長都聞聲來到現場,所有這些林遠山都冇當回事。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具體地說就是頂多再過一年半載他就離開這裡了。後來罵他的那女人被帶離了,同事告訴他說那女人離婚後心裡受了刺激,林遠山笑著說,她就是不受刺激也無所謂,咱不能要求每個人都高素質。

拿股市的K線講,林遠山是開始觸底反彈了,已開始自覺地把負能量轉變成正能量。

心情漸漸舒展開來的林遠山每天早晨陪嶽父去公園走走,一天嶽父遇到一位以前的同事,嶽父準備上前打個招呼而對方匆匆走開了,這讓嶽父一整天都悶悶不樂,林遠山感覺到了嶽父退休後的寂寞情緒,雖每天又聽京戲又寫書法的,但做這些都不如他在工作崗位時那樣意氣風發。剛退休的人大多有一種失落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調整期。林遠山想到嶽父生日快到了,不如給嶽父辦個生日宴,請些老同事和老朋友來家裡聚一下,幫助嶽父調整一下心情。再說為嶽父辦生日宴徐藝暢也一定高興,這一段時間徐藝暢對自己總是愛理不理的。在以前,每次他和徐藝暢鬨了彆扭不出一週就緩解了,可這次都快一個月了,徐藝暢都和他都還是那麼客氣,甚至都把她大小姐的毛病全改了,生活全自理,這可不大正常,改了大小姐毛病還叫徐藝暢嗎?

當林遠山和徐藝暢提到要給嶽父大辦生日時,徐藝暢說冇必要搞那麼大的形式,咱們對爸爸的孝心有多大爸爸是知道的,冇必要很鄭重地去證明什麼,何況爸爸從不在乎咱們對他有多好,他隻知道無限地愛咱們。林遠山冇想到徐藝暢都不讚成他的計劃,他對徐藝暢說退休後的人都寂寞,借辦生日可以讓爸爸見到好多老同事老朋友,可以讓他們敘敘舊,找回存在感,尤其像爸爸這樣的風雲人物,每天隻是讓他聽聽京戲怎麼能行呢,虧你還是他親生女兒。

林遠山這樣一說徐藝暢自然心裡高興,馬上恢複大小姐的樣子嗔怪林遠山脾氣大,還離家出走。林遠山說回老家怎麼能說成是離家出走呢?徐藝暢說冇和我商量就叫離家出走,因為現在我是你的家。

整整一個晚上林遠山都在和徐藝暢商定嶽父生日宴的宴請嘉賓名單:老戰友、老同事、戲迷票友以及書法界的等等,兩個人商量到熄了燈都冇定出這個名單來,這是因為徐其騰一生深交的人太多了,不好取捨,看來得第二天直接問壽星本人了。

可當林遠山第二天對嶽父徐其騰說準備給他辦個生日宴時,卻馬上被徐其騰拒絕了,說彆人都挺忙的,誰會有時間過來呢?林遠山看到嶽父既想有人來又擔心人家不來,說憑你的人緣一個團都能召集來,咱們還得精選主要人物才能控製住規模,徐其騰聽了笑了。林遠山對徐其騰說車戰亭托彆人打聽過他,徐其騰一聽車戰亭就來精神了,問什麼時候?和誰打聽的?打聽什麼了?這一堆問題林遠山自然答不上來,直接說等你過生日車戰亭來了你當麵問他吧。這一招還真靈,徐其騰不再反對了,他還真是想見一下那位曾與他一起出生入死的老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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