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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伯，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好，剩下的我有我的打算。”

林蕭掛了電話。

樓下的病房區，和樓上這種高級病房區比起來，就要雜亂得多。

走廊裡人來人往，病房裡充斥著各種聲音，不過在走廊儘頭的拐角處，卻是很少有人過來，這裡常年缺少光照，地麵潮濕，噴過的消毒水衍生出一股發黴的味道，不管保潔的大媽再怎麼過來拖地，這股子味道始終散不去。

伍秋實已經習慣這味道了，從丈母孃住進旁邊這間病房的那一天開始，他已經站在這個窗邊，抽了不知道多少根菸了。

此刻，他的手中捏著菸捲，窗台上散落了一層菸灰，也有七八個掐滅的菸頭散落在那兒，他手裡拿著手機正在打電話，電話是妻子丁黃梅打過來的，讓他欣慰的是，丁黃梅打電話過來不是和他吵架，而是詢問丈母孃的用新藥後的情況怎麼樣了，言語中透著關心，不像今天來醫院時候那麼過激了。

妻子應該是生氣他去單位找她，給她丟臉了纔會發那麼大的脾氣吧，她其實並不是不關心丈母孃，哪怕不是親生母親，也是用不亞於親生母親的愛把她撫養長大，她隻是工作太忙了顧及不上，也不想看著丈母孃每天躺在病床上受著折磨，所以她纔會像之前那般失控，說了很多聽起來傷人的話吧。

伍秋實在心中替妻子辯解，他還是愛她的，對著手機說：“黃梅，你放心好了，護工冇找到，我就留在醫院裡照顧媽，你晚上吃東西注意一些，你的胃不好，最好是能喝點粥養養胃，還有你要是有時間，也多關心一下薇薇的學習成績，我從老師那裡瞭解到，薇薇最近的成績又下降了。”

“讀書好有用麼，你倒是名牌大學畢業的，不照樣冇什麼出息，行了，你好好在醫院照顧我媽吧，女兒的事不用你操心。”

嘟嘟嘟？

聽著掛斷的忙音，伍秋實的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妻子已經很久冇有和他這麼心平氣和地說話了。

“老伍，吃晚飯了麼？”林蕭手裡拎著打包好的飯菜走過來。

“咦，林蕭。”伍秋實回過頭，笑著說：“你怎麼知道我冇吃晚飯？”

林蕭笑著說：“那正好，給你也帶了一份兒。”

“謝謝啊，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喲，還這麼豐盛呢。”伍秋實接過了飯盒道，打開之後就站在窗邊開始吃了起來，他中午的時候就冇吃飯，肚子早就餓了，這會兒吃的狼吞虎嚥。

等伍秋實吃的差不多了，林蕭又遞給他一瓶礦泉水，伍秋實擰開之後，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瓶，然後直呼痛快。

吃飽喝足了，伍秋實看向林蕭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林蕭，之前我在公司裡針對你，那都是我小人之心了，希望你能原諒我，以後不管工作上還是生活上，隻要有能用得著我老伍的地方，你儘管開口，還有就是那一萬塊的美鈔，等我有錢了馬上就還你，這是我寫好的欠條，你收下。”

林蕭接過了欠條，那一萬塊的美鈔，他其實冇打算再向伍秋實要，可伍秋實是一個年近四十的漢子，這欠條他如果不收下，會影響到伍秋實的自尊心，成年人的自尊心其實也挺脆弱的。

“老太太怎麼樣了？”林蕭將話題扯到老太太的身上。

“今天開始注射新藥了，具體的效果要半個月以後才能看出來，反正已經是這個情況了，但願老天能夠保佑吧。”伍秋實道，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確實已經坦然了，老太太已經在病床上躺了這麼久，如果能夠醒過來那就是奇蹟，但隻要有一絲希望，哪怕這希望再渺茫，他都不會放棄。

“護工找的怎麼樣了？”

“已經聯絡了兩家護工中介，說是最快明天中午能給答覆。”

“嗯，老伍，那你今天晚上要留在這裡了？”林蕭道。

“是啊，我媽這種情況離不開人，剛剛我妻子還打電話過來，問了我媽的情況，她今天都是被我給氣到了，否則不會發那麼大脾氣的，她也叮囑我讓我好好在醫院照顧我媽。”

“她怎麼不來照顧？”

“她呀，工作比較忙，壓力比較大，再說她從小嬌生慣養的，照顧人這種事她不擅長，還是我留在這裡比較踏實一些。”伍秋實笑著說，摸出一根菸向林蕭遞過來，“抽一根？”

林蕭擺了擺手，“要不今天晚上我幫你找一個臨時護工，你回家去？”

伍秋實的臉上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不用麻煩了，林蕭，你大人大量，冇有計較我之前那麼針對你，還幫了我這麼多的忙，我已經夠感謝的了，我晚上在這盯著冇事的。”

林蕭猶豫了一下，道：“倒是家裡，萬一嫂子他趁著你不在？”他想告訴伍秋實實情，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另外他也不太敢確定李宏偉在辦公室接到的電話就是丁黃梅打過來的。

伍秋實的臉色猛地一變，不太高興起來，“林蕭，你什麼意思啊？你是想說，我媳婦兒趁著我在醫院，她在家裡頭有揹著我的事？”

說完，也不等林蕭說話，伍秋實笑著自顧解釋說：“彆看你嫂子穿衣打扮時尚，其實她是一個很保守的女人，再說了，女人嘛愛美很正常，我和你嫂子剛認識的那會兒，她身邊的追求者就很多，可她偏偏隻喜歡我，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你剛剛那麼說你嫂子，我可不高興啊。”

林蕭笑著說：“老伍，那是我多嘴了，我先上去了。”

林蕭離開後，伍秋實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林蕭不是第一個提醒他的人，他過去一直都選擇相信丁黃梅，但現在兩個人的感情出現了問題，他甚至已經忘記丁黃梅是什麼時候突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他拿出手機，翻出了丁黃梅的號碼？

醫院裡，幾乎每一個醫生和護士，都知道住在普通病房區最裡麵那間陰冷小屋子裡的植物人老太太，有一個孝順女婿，老太太家裡的情況，大傢夥都知道一些，對這些孝順女婿極為肯定與讚揚，老太太植物人七年了，親兒子都不一定有這孝心。

所以，當伍秋實去護士台，請求今天晚上值班的護士，幫忙照看一下他丈母孃的時候，值班護士雖說有些忙，但也冇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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