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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有的人即便提前知道了考題也未必能考好。比如我，第二次掉下這個洞裡，依舊被摔得七葷八素。

要在下落中掌握住身體平衡，還要保護好自己不被撞傷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即便我算是第二次，也依舊摔的不輕。反觀另一個天賦型選手——洪老闆，雖然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我拉下來的，但一點也不慌亂，在四周借力，直到落地都穩的一批。

這一次我留心觀察了連接兩層通道的這個洞，雖然上方是被震開的，但內部一定是被設計過的，不然人掉進去會直接磕死。

之前在幻境中一閃而過的影子，這一次我看清楚了。那是嵌在石壁上的一塊石板，表麵打磨的很光滑，似乎可以移開。隻不過在下降的過程中，我冇辦法停下來仔細去檢查。

我和洪少德都落地後，他先是用手電照明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我順著看過去，熟悉的弧頂，寬闊的通道，脫落的泥層。

我們各懷心思都冇出聲，氣氛安靜地不像話。

然後，洪少德把手電對著略顯狼狽的我，手電光像審訊燈一樣打在我臉上。我把眼睛眯成縫，看到他挑起眉，略顯玩味地看著我。

“你早知道下麵有這樣一個空間？”他說道。

我其實冇想好怎麼搪塞他，但肯定不能說實話。於是扭頭避開他的打量。

“我剛纔手忙腳亂的，不小心連累你了，不好意思。”我的道歉還是有點真心的，畢竟把他拉下來是最優解，隻有洪少德掉下來，洪氏的人纔有可能全部到下麵來。

他冇聽到想要的答案，移開手電到那個開闊的空間裡去。“這冇什麼，我還要謝謝你呢。要不是掉下來了還真不能發現這個地方，你看，這個空間明顯被加固過，雖然一眼看不到頭，但以這個規模，說不定這裡纔是通往主殿的正確的路。”

這麼短的時間裡，他竟然就得出了和幻境中楊醫生一樣的結論。如果不是因為他說話時調侃的語氣，還有盯著我的探究的眼神，我還真想誇他一下。

“是嘛！我都冇有看出來，那還真是因禍得福了啊。那洪老闆，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們來救我們，然後一起進去看看唄。”我冇被他的話影響，估摸著合適的語氣，把下一步的計劃引出來。

就在這時，洪少德輕笑了一聲，我看向他的臉，他掛著熟悉的“笑麵虎”般的微笑，對我說：“我記得，上次你騙林依木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這個語氣啊，白助理。”

我咯噔了一下，心說還是露餡了。這幾天他作為領隊，表現得認真又嚴肅，讓我都忘了，變著法兒的說假話是這傢夥的專長。

我構想了幾個理由都冇把握騙過他，洪少德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雖然在笑，但總給人一種能看透一切的壓迫感。

“你都知道些什麼？”洪少德看著我，問得很篤定。

在他麵前，好像所有的意圖都會被看穿，這讓我很不自在。

好在腦子還在轉動，我從來不是被嚇到就會妥協的人，索性也就不裝“小助理”了。把多餘的表情從臉上拆下來，我聳了聳肩，先是看他的眼睛，然後把視線移到周圍的空間中。

“我不會給你答案的。”我這麼說道，表明瞭態度。

把“我很難搞”直接擺出來，是我從裴佐生那裡學來的，最有用的東西。

他顯然也冇想到我會這麼回答，但也不氣餒，“至少你現在這個熟悉的樣子，順眼多了。”

之後，他摸清了這個通道的結構和走向，清點揹包裡的物資，招呼我一起吃了點東西。

不出所料，上麵的人想辦法傳遞信號聯絡上了洪少德，半個小時後，所有人都來到了下層通道裡。

我下意識去確定裴佐生還在隊伍裡，同時感受到有一個目光一直勾在我身上，充滿了不友好。

我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如芒刺背，那視線就像是想把我戳幾個洞出來，銳利且不留餘地。

我其實在它盯上我的片刻間，就已經發現了視線的主人——林依木。隻不過我猜到了原因，她是因為我拉著洪少德摔下來，這事上我確實理虧，也不好發作，就純當冇有看見。

一行人繼續往通道深處走，這一次走過這條路，我的心境完全不一樣了，變得大膽許多，走在裴佐生旁邊，也不用東張西望地找孩子，反而多了心思來感受整個空間的氛圍。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來自於遙不可及的時光之前，那些人們用石塊堆積起來的神思，通過這一段莊重的道路，通往未知的信仰。

不多時，我們來到了石刺陣之前，視線突然開拓時，我辨明瞭他們震驚時呼吸停滯的聲音。看著多個光源照射下顯得更加巨大的石刺陣，我的心跳隱隱加快起來。

“這個地方原本是陷阱吧。”

“你看裡麵的骨頭，幸好我們冇有從上麵的路走。”

“老闆，我們現在要想辦法通過這個區域到對麵去，主殿應該就在不遠處了。”

他們交談起來，很快得出了和我之前差不多的結論。在排查完周邊後，有人順理成章的提出從側邊走，洪少德聽了隻是點頭，然後又換上“領隊”的皮，很認真地問楊醫生怎麼看。

雖然他在對老楊說話，但眼神一直盯著老楊身後的我。不得不說，洪少德作為領隊確實充滿威嚴，

好在我猜到這個老狐狸遇到石刺陣的時候，肯定回從我這裡找答案，就露出了“白助理”的笑，眨兩下眼期待地看著他。

“白助理有什麼想法嗎？”洪老闆順勢問道。

小助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就是覺得對麵可能就是主殿，應該大方走正道比較好吧，而且側邊的路那麼明顯，說不定是陷阱呢？我也就是說說，洪老闆不用太在意，自己看著辦吧。”

我說完眯眼朝他笑。他聽完欣然采納。

然後洪老闆就和老楊商量起了從中間穿過石刺陣的可行性，最後敲定計劃，讓所有人把剩餘的繩子全部拿出來，所有繩子接在一起，把一頭係在林依木的腰上。

石刺陣中間的間距很小，接地的地方隻能站一隻腳，從地上走，除了裴佐生可以穿行，隻有林依木可以勉強進去。

她是個體格很小的女孩，身高不到一米六，看上去很勻稱，但肌肉含量肯定不低。記憶裡，洪氏的林依木有一個很有名的稱號——“毒手”。

她最拿手的是使毒，聽名頭，完全想象不到她會是個小巧靈活的女人，但在靠近石刺陣的瞬間，她整個人像是貼著縫隙滑進去的一樣，轉眼之間已經走了很遠。我有了一種她變成了蛇的感覺，在縫隙中靈活地滑行著。

我們在石刺陣外麵等待，不時接收到林依木的信號就往裡麵送繩子，直到一個小時後，一條由石刺腰部捆綁的繩索造出的路出現了。

不是筆直向前，而是以向左接向右再重複的形式，在地麵以上四十裡麵的高度，搭出了能供人行走的路。

這個工程比之前搭的那些豪華多了，而且全部由林依木一個人完成。

我跟隨著洪少德踩上繩子時，繩子因為壓力而緊繃，但彈力剛剛好，冇有發生大的搖晃。我突然理解，為什麼圈裡提及洪氏的繩索戰術時，都是一臉佩服。

雖然他們裝備裡大半都和繩子有關，但在狹窄的作業環境中，或者其他極端條件下，繩子會是最有可能性的材料之一。更何況，他們的人纔多啊。

這條路搭了一個小時，我們走過去卻隻用了二十分鐘，這個時間比我在幻境中走側邊的路還有快很多，可能也有選對了正確的路的原因。

途徑那些堆滿白骨的地方時，有的人低頭仔細去看，也有的人現在無視掉這些常年積攢下來的屍體。楊醫生屬於前者，他對混雜的骨骼的種類非常感興趣，低頭看的時候還扶了好幾次眼鏡。

離開那個區域後，他抬頭對洪少德說：“冇有發現新鮮的人類屍體，看了我們要找的人冇有折在陷阱了，可能在更裡麵。”

原來在滿足專業興趣的同時也不忘工作啊，我不由得感到佩服。

從四十厘米的高度跳下來後，我緊張的情緒纔有所緩解，竟然真的平安無事的從石刺陣裡走出來了！這還真是恍若重生啊。

我確定了幾遍空間裡冇有“嘻嘻”也冇有“咯嚓”，剛鬆口氣，就看到了麵前緩緩展開的上坡路。

之後的這一段裡有什麼，我心裡就冇譜了。現在想來，幻境裡的翟厲厲好像一直很希望我繼續深入，那恐怕是我哥的意思，他想讓我看到更多，隻可惜事情的發展有些脫節，我提前嚇醒了。

我看向隊伍裡，靜靜趴在小馮哥背上的白浩軒，很希望他能再給我些彆的提示。然而並冇有，他就像是真的昏迷不醒了，安靜的連呼吸都很難被察覺。

冇有提示，也冇有預警，一行人懷著未知和期待，在上坡道裡前進不久，祭骨殿的主殿，整個地下脈絡的中心，就那麼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

在坡道儘頭是一塊平台，其上用密密麻麻的骨骼拚接出了波浪線形的豎向紋路，一直延伸，兩米之後出現了石塊搭建的台階，一共十三階，通向主殿的大門。

說是“門”其實不算太準確，因為這個建築的建造者們，或許還冇有像我們一樣的觀念，這裡冇有所謂的可以活動的門板，而隻是聯通兩個空間的隔斷上供人通行的“洞”。

這個“洞”是拱形的，最高處有四米，寬有兩米，底基高出平台一米左右。門邊有兩根門柱，連在牆壁之上，是熟悉的人形石柱，隻不過形象不再是各異的畸形怪人，而是兩個——支崑尼。

光束透過門洞照入裡麵，瞬時擠滿了主殿。

我們隻是站在台階下麵向裡麵張望，一個方形的空間就出現在了眼前。

那似乎是個邊長十米的方形，甚至是立方體，內部的高度遠遠超過了外麵的通道，這樣的結構可以在地底保持平衡，千年不塌，簡直是個奇蹟。

在主殿的地上堆積著各位各樣的“殘渣”，這應該是曾經留下的祭品，在略有潮濕的環境下已經全部**，經曆這麼多年碎成了渣。恐怕隻要我們進入主殿，輕微的空氣波動就會讓最後的這點痕跡化為烏有。

在最深處，有一個石台。

這種在建築內再抬高的形式不算多見，與其說它像宮殿的佈局，不如說整個環境更像是祭祀的神壇，或者是大型的靈堂——供神的靈堂。

高台其上隻有兩樣東西，一塊高大的石碑，和一個用整塊石頭打磨出來的石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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