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清己到及笄之年,謝氏早早為女兒準備了玉笄,金笄。
雖並不急於敲定婚事,謝氏將女兒養得內外兼修,武元侯府的掌上明珠,多多相看相看,覓得良緣也是好的。
冇想,謝氏還未出手,開國公府便差人上門納采。
“暮兒,你可知剛剛上門的是誰嗎?”
送走納采的人,宋振章抑製不住地興奮。
謝氏本名謝朝暮,笑眯眯開口道:“老爺如此高興,定是門不錯的婚事,隻是,我們還得問問清兒自己的意見,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可不想委屈了她。”
宋振章看著滿院滿地的納采禮,雙手反剪在背後,來回踱步,他並不擔心女兒會不同意,滿京城冇有哪家的閨女不想嫁與王宇歌的。
想到這裡,宋振章又覺得有些自輕了,剛纔興奮過頭,此時他才思量道,平日裡與開國公並無甚交集,雖都是王公貴侯,門第差距也算不小。
因無嫡子,宋振章經常被同僚看輕,後繼無人乃天羽國最大的忌諱。
開國公府唯一的嫡子要與武元侯府聯姻,這其中難道有什麼文章?
宋振章思來想去,己不知不覺踱了半個時辰。
“好了好了,老爺,不管開國公是什麼思慮,就說宇歌這孩子,小小年紀堪當大任,假以時日必成天羽國國之砥柱。
還聽說一表人才呢,倒是配得上我們清兒。
不行,我還是得問問清兒,若清兒不願,再好的家世,我們也不能同意。”
謝朝暮說完扔下宋振章,自顧尋宋元清去了。
宋元清早聽杏丫手舞足蹈地說了此事,杏丫睜大眼睛,雙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大的圓,“這麼,這麼大一院子的納采禮,小姐,我從來冇聽說過納采就這麼大排場的,小姐,王公子定是極喜歡小姐呢。”
聽罷,宋元清臉頰緋紅,正值院中桃花盛開,微風輕吹,花瓣灑落一地。
“他做到了”宋元清看著院中落花,喃喃自語。
八歲那年,東皇後榮彤剛剛誕下皇子,為兒祈福,舉辦了一場名為賞花宴,實為寺廟納捐的盛會,京城後宅幾乎全被請去。
小元清學著母親謝朝暮的模樣,一笑一顰,一言一行,頗有風範,在一眾小姐中很是亮眼。
席間,小元清與眾小姐們寫詩作賦,潑墨揮筆,拔得頭籌者,其作品將被東皇後出百金收藏,這百金也將以作者的名義捐贈給寺廟。
眾人躍躍欲試,有詠絮之才的幾位京城貴女更是胸有成竹,認真思索起來。
“阿孃,清兒幫您贏獎勵如何?”
小元清仰著小腦袋,紅撲撲的臉蛋兒可愛極了,稚氣未脫卻一副大人模樣。
謝朝暮笑笑,時值小元清學詩五年,她對女兒的文才自有幾分知曉,但覺元清年齡尚小,不宜搶風頭,摸摸小元清的頭,疼愛地說道:“阿孃不用你贏獎勵,清兒自己玩開心就好。”
聽聞阿孃的話,聰慧的小元清頓時明白,將寫好的一首七言詩揉成一團扔掉,作起畫來。
不久,一個稚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敢將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鬥畫長,一身報國有紅妝,莫叫明月照妝圖……”小元清不等唸完,轉身就要去搶男孩手裡的稿紙,“彆唸了,彆唸了,這詩作廢。”
“這是你寫的?
為何又不要了?”
王宇歌看著眼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兒,心神有些盪漾,好個一身報國有紅妝,冇想到竟有人跟他一樣,小小年紀便要報國為家。
“不要了,這詩並不好,不應景。”
小元清說完,搶過稿紙撕掉,繼續作畫。
許是花園裡人多,許是暖春的陽光甚好,不一會,小元清鼻翼積起了一層薄汗,彙集到鼻尖,眼看就要滴落到紙麵。
不等小元清抬起頭,王宇歌伸手快速用衣袖替她擦拭掉。
“你~怎麼還冇走。”
小元清有些錯愕。
“我冇事做,看你畫畫。
對了,我是開國公府的王宇歌,你叫我宇歌就好,你叫什麼名字啊?”
“武元侯是我阿爹,我叫宋元清,阿爹阿孃都叫我清兒。”
“清兒,清兒,真好聽,”王宇歌兀自喃喃道,“對了,再過幾日,皇姨娘要舉辦春日宴,你還會來嗎?”
此時,王宇歌遠遠瞧見來尋他的嬤嬤正往這邊走來,心中有些念念。
小元清一時不知如何作答,認真回道:“我是跟著阿孃來的,阿孃讓去我便去。”
“那我們春日宴再見。”
說話間,王宇歌己跑走了。
小元清怔怔看著小男孩東晃西躥的背影,咯咯笑了。
自那以後,倆人漸漸熟絡起來,小小的友誼隨著年齡增長,不知何時變成心照不宣的約定。
這次出征前,王宇歌差人給宋元清送來一枚木製的鴻雁簪,鴻雁既是信使,亦是納采之意。
宋元清見到簪子就明白了,王宇歌是想告訴她,得勝歸來之日,也是上門提親之時。
他果然做到了。
此時,宋元清的心美極了,人也美極了,出神望著窗外隨風而落的桃花,嘴角掛著一絲甜蜜。
謝朝暮進門也未察覺。
見女兒的樣子,謝朝暮心裡明瞭了幾分,自然是高興的,忍不住打趣道:“清兒,這王宇歌,你若是不喜歡,阿孃替你拒了去。”
“彆~”話剛出口,宋元清就羞得紅霞飛,隨即故作怒目道:“阿孃莫要打趣女兒,男婚女嫁全憑父母做主,清兒不敢有意見。”
謝朝暮撲哧一笑 ,知女莫若娘,“不敢有意見”約莫等於“趕緊給我定下”。
“好啦,阿孃不逗你了。
你可知這開國公為何會上我們武元侯府提親?”
謝朝暮平日教導女兒時,不僅學習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朝堂權謀,天下之事也常有談及。
謝朝暮經常遺憾地說,天羽國有女子組成的羽花軍,有女醫,有女先生,就是冇有女官。
天羽國國民中,女子占了七成,女中豪傑無數,若說國家治理,女子定當也不比男兒差,隻是當朝皇族宣於家統治上千年,始終守著一條鐵律:不許女子入仕。
宋元清假裝想了想,搖頭道:“女兒不知,或許是女兒才貌雙絕,名聲在外,實在無法。”
說完哈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謝朝暮失去了表情管理,翻了個白眼,隨即歎道:“也就在阿孃跟前,你才得幾分熱鬨。
以後若去了開國公府,可不許這般。”
婚約就這麼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