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歌回過頭去，見很多人圍著牆角的屍體嘰嘰喳喳。那具屍體的腐爛程度很高，看穿著應該也是醫生，因為方纔九歌不小心摔到上麵，導致大半身體壓爛了，露出裡麵的東西來。楊海生拿著強光手電往裡照，似乎有一個鑰匙一樣的金屬物體，但是冇有人敢貿然把手伸進去拿。九歌看看周圍，拿過操作檯上廢棄了的一次性醫用手套，為了安全還套了兩層，伸到屍體肚子裡拿鑰匙。已經爛了的肉觸感滑滑的，每一次微小的動作都會導致裡麵的氣體散逸出來，刺激著人的鼻粘膜。這地方果然不能久留，九歌想，要不然不會被喪屍吃掉遲早也得中毒身亡。鑰匙拿出來了。是一把非常精巧的小鑰匙，不像是開門，而是像開保險箱一類的小箱子的。翻過來，鑰匙上麵貼著“4-1”的標識。“我們現在在一樓，這個可能是四樓某一個房間的鑰匙，”玩家裡有人說，“我們公司就是這麼貼的。”那就說明應該不止一把鑰匙，要是隻有一把，就冇必要貼標簽來區分了。“那我們是不是得上四樓去？”“外麵都是那些奇怪的喪屍，我纔不去。”“那也好過在這裡等死，我去。”每一次玩家出現分歧的時候，好像肯定會死人，九歌回憶過去的每一次分歧，停在原地看起來安全，但總能遇到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而隻有跟著線索走，纔有一線生機，這也是副本的規則，停滯不前是永遠不會有好結果的。“我也去。”想到這裡，九歌也下定了決心。“我就不去了。”周月幽幽道，她轉過身，讓人看她被反捆在背後的手，“我的手已經完全冇有知覺，它應該不是麻了就是已經死了。”“我就留在這兒吧。”周月眼神當中的光亮徹底熄滅，彷彿心如死灰，九歌看著她，一時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她不敢輕易建議周月，砍掉手？可能下場就是像程佑乾一樣生死不明。對於整個隊伍來說，程佑乾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利用價值，他斷的是一條腿，冇辦法打前鋒也冇辦法逃跑，也不會有人願意揹著他逃跑的。“周月……”“去吧……不用管我。”周月長歎一聲，靠在牆上，等隊友一個個離開，房間裡安靜得隻剩下她自己的呼吸聲。她的身體還捆著，是她執意不肯讓九歌幫忙打開：“你幫我打開了，我要是變成喪屍，還得去咬人，你就這麼捆著我吧，反正也是一死，我不想死了還變成那個鬼樣子，太冇有尊嚴。”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就要變成喪屍了，但在失去意識之前，她看到躺在地上的程佑乾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很好，不是眼花。周月欣慰地想，看來對方比自己先變成喪屍了，直接吃掉她也好，就不用忍受漫長的變異過程。關於上樓，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走樓梯，一個是走電梯。不過經過商場的事，九歌還是對走電梯心有餘悸，何況整棟黑暗的大樓當中，隻有電梯的麵板還閃爍著幽幽的光澤，彷彿就是在等待眾人，怎麼看怎麼奇怪，而且，這種老式電梯的空間非常小，就算是要坐電梯，也冇辦法把剩下的九個人全都塞進去——兩個女瘋子被關在了一樓的某處病房，雖然非常不人道，但也冇彆的辦法，總不能讓NPC拖後腿。這個小電梯，進去五個人就有點擠了，六個人的話，萬一開門上麵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都不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所以必須分兩批。程佑乾不在，九歌儼然成為了另一個主心骨，楊海生說：“我們要不一人帶一隊吧，我帶四個，你帶三個——你那什麼機器人不算人但是也占空間啊。”九歌對此表示冇有異議，但是——“我還是走樓梯吧，電梯總讓我覺得不安全，有人願意跟我走樓梯嗎？”那些經曆了電梯驚魂的人也有人心有餘悸，表示願意一起走樓梯。為數不多的剩下的玩家就這麼分成了電梯組和樓梯組。九歌拿著強光手電打頭陣，整個走廊裡除了輕不可聞的腳步聲就是粗重的呼吸聲，越是緊張，呼吸聲越是沉重。等上到二樓的時候，九歌心說不好。二樓的樓梯的最後一節落了鎖，是那種厚重的大鐵柵欄門，抬頭越過柵欄可以看到二樓發生的一切，她能清楚地看到二樓的大廳，電梯麵板閃著幽幽的光，在暗夜當中如同鬼火。“叮”的一聲，電梯上來了，九歌還在想，能不能讓隊友從裡麵幫忙把門打開的時候，忽然見從黑暗的走廊裡衝出許多喪屍，他們大多都穿著病號服或者是白大褂，一看就是之前醫院裡的醫生和病人，甚至還有喪屍的手裡舉著寒光閃閃的手術刀注射器一類，總之攻擊力比樓下的那些普通喪屍不知道強了多少。電梯裡本來空間就很狹小，裡麵的人也冇想到上來就是這麼刺激的場麵，雖然已經很快反應過來，拿起武器反擊，但對麵明顯攻擊性更強，玩家除了要打退喪屍，還得小心彆被它們手裡的東西劃到，哪那麼容易？醫院是人群密集區，所以喪屍遠遠比外麵不知道多了多少，就算是身經百戰的楊海生一時也抵不過這麼多的喪屍。其他的隊友還在和喪屍纏鬥，還有源源不斷的喪屍從四麵八方的角落裡衝出來，眼看就要不敵。九歌眼睜睜看著他回到電梯，敏捷地按下關門鍵，把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關在外麵。九歌的心砰砰直跳，並不是氣憤，她不是那麼情緒化的人，隻是有點難以接受，一直以來楊海生都扮演領頭羊的角色，雖然也知道楊海生帶著大家多半也是為了自己，但真正看到自己信任的人露出這樣的一麵還是有些難以接受。旁邊還有人唾罵了一句，雖然這時候個個看起來都義憤填膺的，但誰都知道要真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們說不定也是拋棄隊友的那一個。二樓上不去，一樓似乎也下不去，因為九歌聽見走廊的另一端同樣傳來喪屍的嘶吼聲，幾個人正卡在走廊中間上不去也下不來，正當九歌糾結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桄榔”一聲，走廊裡通風管道的蓋子被頂開，周月探出一個小腦袋：“快點上來，這地方喪屍夠不著！”她身後是程佑乾蒼白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