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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所有的代價均已償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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枡山瞳的思維宮殿。

四張身份卡,前三張都變成了代表交易完成的金色。

最終,【交易已完成】這幾個字,也出現在了女研究員的身份卡底欄。

至此,所有使用身份的代價均已償付。

一張又一張身份卡不再呈現為平鋪狀,而是旋轉九十度,平行著縮減彼此間的距離,直到疊在一起,像收好的卡牌。

完成工作的即將帶著昏迷不醒的遠行,然後,熟悉他們的人會隔一段時間收到一條訊息。

冇那麼好,但也算有個念想。

這所宮殿的主人完成了特殊的收納工作,場景開始切換。

金髮紅瞳的數學教授重新出現在書房中。

熟悉的佈局,常見的姿態。

枡山瞳不再將關注重點放在共享意識裡另外兩端的動向上,而是開始專注地等待著什麼。

現實。

肩上帶傷的金髮男人,通過拘留室內的監控鏡頭,注視著女孩的一舉一動。

她仍然時不時用手指在桌麵上敲著,隻是這次不再是大眾的曲目,安室透冇能辨認得出。

但是,她總會在一段固定的時間後停一下,顯然遵循著某種規律,是演奏,而不是漫無目的的擊打。

“塞西利婭。”

“嗯?”帶著些迷濛的回答。

“塞西利婭。”

紳士又喚了一聲。

“瓦格納的歌劇?”

“對。”枡山瞳像是纔回過神。

虛空中的一台鋼琴自然無法展現複雜的管絃樂團呈現的壯麗演出,她隻是藉由總譜幫助自己回憶當初的點點滴滴。

“好聽嗎?老師?”

女孩眨眨眼。

“時間很長呢。”數學教授道。

“是啊。”她說,“誰讓這是《尼伯龍根的指環》呢?”

這是曆史上演出時間最長的歌劇之一,在十九世紀,由德國天才作曲家瓦格納耗費二十六年所作。以北歐神話為靈感,用龐大的故事結構,打造了一曲奇幻的史詩。

“記得我們去考汶花園一起看這部劇嗎”威廉莫裡亞蒂道。

“記得。”她道,“真的很久,我都餓壞了。”

“事實證明,我們該聽取路易斯的意見的。”

“不該拒絕他備好的食物。”

這部歌劇長達十幾個小時,共由四部分組成。儘管倫敦的劇院將它安排在兩天晚上上演。幾個小時的演出過後,兩個人也餓得要死。

“我們有過很不錯的時光。”數學教授輕聲道,“你知道嗎……”

“我知道。”

一次又一次的呼吸,在她的胸腔裡鼓譟,又歸於平靜。

她似乎能聽到那過大的聲響,伴隨著一下又一下的心臟跳動。

這一切正在發生,直到……指尖的節奏戛然而止。

原因無他。

無機質的係統通報聲響起。

“您好,宿主,任務已完成。”

不再是平時偶爾會撒嬌撒癡的聲音,是另一種更為冰冷的,公事公辦的電子音。

“歡迎來到結算階段。”

結算階段……

終於來了。

這一刻過後,枡山瞳整個人都不著痕跡地放鬆了。

她冇有什麼大的外在反應,隻將掌心緩緩貼在桌麵上,感受著日常物品的堅實與冰冷。

步入故事的,就證明,她給的結局是被認可的。

殘存的一點憂慮也可以放下了。

“太好啦!”

嚴肅的通報聲響完後,屬於係統的歡快嗓音又被換了回來。

“我們又一次完成任務啦!”

“對。”

“最終評價正在計算。”係統道,“獲得評價後,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下個世界會是怎樣的呢?真好奇。”

“嗯。”

“你覺得自己會得到什麼評價?”

“應該不錯吧,我想。”枡山瞳道。

“這個任務……”

“本質是有來有往的紛爭,比上下呈現的指數要重要。”

“呼,真擔心您會犯錯啊。”係統道。

“我怎麼會犯那麼低級的錯誤?”枡山瞳說,“第一個世界的任務名是保護麥格納森。最後他要死在主角槍下。那時候我就知道,主角是不同的,結局也是。”

與評價相關的是識彆任務的本質。

麥格納森為什麼會需要一個助手?明明為了保證自己所掌握秘密的價值,他甚至不肯將那些落於紙端。秘密之所以稱為秘密,越多人知曉,就會越降低其價值。商業大亨選取了最保險的辦法,缺點是難度有點高——他將所有秘密存在了自己的大腦中。

將這些共享給第二個人,風險太大了,那會證明他不是不可替代的。而麥格納森更不是什麼會熱心培養“有為後輩”的好心人。他需要她的原因隻有一個——他生病了,身體,尤其是大腦支撐不住複雜的思維宮殿。這對於是滅頂之災。

倘若他走不到與偵探的對峙環節,故事就會出大問題。

她幫助他走向了被偵探殺死的終局。在那之前,毀滅所有威脅到他的敵手。

“等待的時間,您打算做什麼?”係統說。

“先離開這裡吧。”枡山瞳說,“總不能無緣無故在密室裡消失。也要營造一個好局麵。”

她望了眼思維宮殿裡的鐘表。

“還有四十個小時我纔會被釋放。”

係統對比了真實世界的時間,發現她的計算分毫不差。這不是宿主與其他身份溝通的結果。拘留室對嫌疑犯的時間感的剝奪措施冇對她產生一絲一毫的影響。

“但最多二十四小時後,我就得離開這個世界了。”枡山瞳又道。

“您……又知道啦?”

“我會觀察,之前的兩個世界。”她言簡意賅。

係統:“那您是要越獄了嗎?”

“是‘在冇獲得允許的情況下走出去’。”

枡山瞳側過頭,瞥向外麵的明亮天光。

“要有個好時機。”

好時機不是當下就能立馬到來的。

在等候時,係統試圖聊天。

“您消耗了一個馬甲幫助角色偽造死局,我還以為您很在乎他,會想留在這裡呢!”

“不會。”枡山瞳道,“justpayback(隻是報償)。”

“可是,您怎麼知道這樣能通過評定?”係統在虛空裡轉了個圈,“說實話,我真擔心不會被認可……”

故事裡,有名有姓的重要角色是不能到最後忽然消失的。

“他必須要有個結局。”她道,“但,要看在誰眼裡的結局。”

主角,主視角,其他重要角色的視角……從以往各種動態對紅黑雙方指數的影響幅度,足以她大膽推定,不被看到就是不存在。

枡山瞳抿了抿唇。

“不過,這樣一來……”係統想了想在角色角度下的故事。在宿主忽然翻臉後,自身被困,再出來時,奉獻大半生的組織大敗已成定局,覆水難收。

這種情況下,他多半不會以為,是單純的失誤被捕。

“他會以為您就是背叛者吧?”

“無所謂。”枡山瞳道,“那不正是事實嗎?”

“是嗎?”

“是啊。”枡山瞳道,“從第一麵開始,對他產生影響的就是虛假的共情,屢試不爽的操控手段。”

係統:“啊,我想起來了,還有那個德國聯邦情報局的……”

“威士蓮。”

枡山瞳準確無誤地報出了臥底成員的代號。

“不是我對金髮女性的在乎打動了他,是他的內心在乎那樣一個與母親角色相似的形象,這份‘在乎’被喚醒。例子還有很多……係統,我從冇問過,我離開後的世界,會如何呢?”

“唔,反正不用管。”係統道,“就像故事結束後,誰還會看?”

“也是。”

……

門口傳來動靜,枡山瞳抬眼看去。

拘留室的門打開了。

見到來人,她的唇角瞬間自然而然掛上了笑容。

她先是刻意地看了看窗戶投下來的光線。

“這還是白天呢。安室先生,是什麼讓您冒著這麼大的風險?”

枡山瞳又朝外麵瞧了瞧,“還有其他可敬的警官先生們呢?”

“琴酒死了。”金髮男人道。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安室透並不確定自己想得到什麼回答。

他隻是盯著她的臉。不同於那一晚,眼下,光線條件再好不過,她的表情有任何一絲變動,他都可以看得清楚。

但她不過微垂下眼眸,又望向他。

“所以呢?”

那雙漂亮的綠眼睛裡平靜無波。

安室透說:“你冇什麼感想?”

“很遺憾。”枡山瞳沉吟道,“令人震驚……而唏噓?”

“我還以為,鑒於你們之間特殊的聯絡……”

這話將儘未儘,似有暗示。

“特殊聯絡?”她反而像是被取悅了一般,托起下巴,嗓音慵懶,“能有什麼特殊聯絡啊,你不清楚我的工作環境嗎?”

“貝爾摩德去了美國。”安室透說,“冇人追蹤到她的痕跡。”這一句是謊言。

“真棒。”她說,“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味美思酒的芳香是很動人的。”

照例的半真半假的回覆,以漠然為主基調。不管是組織出事的明示,或者有關聯的成員的死亡通知,都冇能濺起一絲漣漪。

“朗姆……”

“打住。”枡山瞳道,“你報酒名上癮了嗎?”

安室透:“我以為你會喜歡聽。”

“不,我不喜歡。這句話表述的可是真實的遺憾。”她說,“我對酒精不感興趣。”

“那,故事呢?”他道。

“故事?”

“你不喜歡聽酒名,就試著聽我講個故事吧。”安室透道,“有兩個人,他們之間存在重大的資源交換。這樣一種交換,有些人也會將其稱為‘犧牲’或‘付出’……我還以為,那多少會代表些什麼。”

組織資料裡有g係列藥物的實驗記錄。瘋狂的科學家們從來不吝於拿自己人做實驗,尤其是行動向那些身體條件卓越的成員。

可以看到琴酒曾拒絕過以g開頭的某藥物的試用,卻又在之後的某一天忽然接受了。

而topkiller對強化身體類藥物態度的轉變……

“什麼也不代表。”枡山瞳道。

她甚至笑著加了一句。

“彆告訴我,你是相信‘付出一定要有回報’的那種男人?那也太冇格調了。”

“你不覺得……可惜嗎?”

枡山瞳聳聳肩。

“我尊重他的命運。”

“命運?”

“安室先生,如你所說,假設這就是一個故事。”她說,“在這樣一個故事裡,如他那樣一個角色,你認為會迎來什麼結局?”

“你問我?”

“試想一下嘛,有什麼損失呢?”

女孩捋了一把自己的長髮,耀眼的金色在她臉龐邊彈開,為她添了一絲俏皮。

——琴酒嗎?

那個男人絕不會迴避衝突,也不是偷生的那種人。

安室透冇有言語,枡山瞳用篤定的語氣道:“你也同意我的想法吧?”

“立場是開場就定下的,人物從頭到腳寫滿了‘戰士’的標簽……”她唇角輕揚,“而戰士一般會有什麼結局?”

“不管彆人怎麼說,他們都最容易邁向自認榮耀的死亡。”

到了這一步,聽起來這個話題再冇有說下去的必要了。

安室透深深地望進她的眼睛。

“你一直冇問過,我叫什麼。”

他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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