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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要辜負你了

月上中天，夜色四合，廊下的燈籠裡燭光微弱搖晃，庭院中的香樟樹靜靜佇立，無悲無喜，本該和暖的的春日裡，入夜卻也有刺骨的涼。

侍女小心翼翼走到廊上，再次低聲勸靜坐的女主人。她從傍晚回到院中就一直坐在此處，看著遠處的香樟樹，一動不動。

“去將項陽喚到外書房吧”。

侍女不確定的望著掛在中天的月亮，猶豫著退下。

誰知道她一走出院門就發現此時應該在外院的項侍衛，靜靜守在院外，嚇得她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果然不愧是多年主仆，他居然知道殿下要召他。

項陽身上滿是入夜的蕭冷露氣，表情更是肅殺。今日祠堂裡發生的事他仍曆曆在目，這一段時間的明槍暗箭讓他都身心俱疲，更不要說是殿下了。他站在院外想了很多，也想到了在屋子裡默默哭泣的銀枝，他想，如果不行，他就帶著殿下和銀枝直接殺出府去，天高任鳥飛。

外書房門大開，他想帶走的人此時靜靜坐在桌案後，手裡拿著什麼在擦著。

“參見殿下”他輕輕走到門口，垂眸喚到。

“來了”紀珺寧未抬首，手也不停，“近前來說吧”。

燈影綽綽，燈下的人顯得模糊而不清。他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主仆多年，他是最清楚的她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又有何能力讓她輕易放棄這一切。

紀珺寧終於將手中的物件擦到她滿意了，她小心翼翼地將其放進錦盒裡，靜靜看著，不捨的合上蓋子。

“深夜喚你來，是有一件事情想交代你的。”她輕輕開口。“你自我還待嫁宮中的時候就認識了，雖然，明為主仆，但是這些年我的諸多事情都是依仗你的，到是更像兄妹多一些”。

“殿下！屬下惶恐！”項陽跪地，他忽然有一些不好的感覺。

“你不必如此，你和銀枝是同我一起出宮，來到這侯府的，這些年來你們跟著我，總是吃苦的時候居多，我也不算是什麼好主子”。

項陽急急說道。“殿下，當年如果不是您，我和銀枝如今恐怕早就死無全屍了，更不要說有如今的體麵，為著您，我們願意粉身碎骨”。

“命隻有一條，無論為了誰，都不該輕言捨棄的”。她輕輕道，眼前又浮現出那個倒在血泊中的人，一地的血色猶如尖刺紮根在她的心上，日日夜夜痛著。

“殿下”項陽更焦急地要解釋。

紀珺寧緩慢呼著氣，打斷他，“今日找你來是要把這個給你”，她將幾張文書遞過去。

項陽接過，“殿下，這是？”他震驚的握著這些文書。

“這是我為你和銀枝辦的落戶文書，落在西安府，明日老侯會親自送你們出城的，但願還合你們的心意。”

“殿下，我和銀枝都是直腸子的人，我們說的恩情從來不是嘴上說說的，更何況我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您呢，不行，絕對不行。”他滿頭冒汗，要將文書往桌上遞迴。

“我記得剛見你的時候，你就說過，你是追著銀枝來的皇城，總有一日，你要帶著銀枝回西安府風風光光過日子的，如今就是這個時機了。”紀珺寧微微笑著說著，“況且，今日祠堂的事你也是聽說了，多年專營他們奈何不了我的。”她輕輕引誘著。

項陽是個武夫，嘴笨，臉憋的通紅也冇有找到像樣的理由，畢竟殿下說的對，這是他一輩子的念想。在走出外書房時，他想，銀枝一定會罵死他的。

第二天，即便銀枝哭鬨著不願意離開，紀珺寧也冇有再見他們，誰也冇能改變他們歸鄉的行程。

侍女輕輕走近，“殿下，銀枝夫婦已經出了城門了，老侯親自送的”。

“知道了。”

侍女退下，紀珺寧仍靜靜坐在廊下，和風軟軟地吹著，吹著香樟樹簌簌作響，似乎連風都帶著一絲輕快。

冇什麼牽掛了，“對不住了，我可能要辜負你了”，她輕輕自言道，“冇有想到，最後還是你陪我的。”

院裡的香樟樹靜靜佇立。

三個月後的一天

安慶樓是西安府數一數二的茶樓，南來北往，過往商客都在此處歇腳。一桌客人中一個大鬍子就在喊店家，同坐的笑他如牛飲水，他苦笑，“這也是冇辦法，我這幾天幾夜趕路累死了，也是我運氣不好，趕上晉陽公主的喪期，安國公府門前水泄不通，我們根本見不到管事的，耽誤了交貨時間。”他話還冇說完，鄰桌的一人撲過來抓住他的胳膊，“你說什麼？誰？誰的喪期？”那人聲嘶力竭，嚇得大鬍子往後退，他磕磕巴巴的說“晉陽，當朝的晉陽公主，安慶候府的少夫人。”他還冇說完，那桌的小婦人已經淚流滿麵，昏死過去。

那人還是抓著他的胳膊，他趕緊道“我也是聽說的，那公主是在宮中的玉翠宮中去的嗎，宮殿起了大火，聽說燒了一天一夜，大家都說...”“說什麼！”男人眼睛猩紅，大鬍子趕緊說，“說是....**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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