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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眠，三拳兩腳在腦中練了百來次。漏傳初五點，雞報第三聲，隨著三聲擊打之音，一行十人，提刀跨步而來。為首士卒腰攜鋼刀，刀身熠熠映青霜，刃鋒冷冽照人膽，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緊著，其餘九人分散開來，在各個牢獄中挑選可用之人。老弱病殘者不要，點了四十多人，帶到獄中較為寬闊的地方，使其跪拜於地。為首之人移步向前，身後士卒搬木凳於身後。為首之人端坐木凳之上，眼神如鷹隼般犀利，不動聲色地掃視著階下囚犯。犯人們雙手被粗大的鐵鏈緊緊鎖住，低垂的頭顱下，汗水沿著臉頰滑落，浸濕了破舊的囚服。沉默片刻，為首之人開口道“國難當前，山河破碎，黎民塗炭，爾等應感念皇恩浩蕩，銘記社稷恩澤，遂奮袂而起，以微軀，效命疆場，縱馬揚刀，所向披靡”“今，爾等淪為罪囚，昔日或曾為人傑，今朝淪為監犯。昔日或南冠貴胄，今日淪落囹圄，實乃自取其咎。吾觀爾等賊汗滿麵，神色惶恐，可知已知罪孽深重矣。既身為罪人，何不戴罪立功，痛改前非，以熱血灑疆土，丹心照汗青”一開口，聲音沉穩有力，字字如金，直擊要害。孫默觀此人應該是百夫長，跨攜剛刀隻有百夫長纔有資格配用。士卒，伍長，什長皆配鐵器，而百夫長為鋼刀。鋼刀所鑄，需鐵匠將精選的鐵礦石冶煉成鐵，千錘百鍊。成型後的刀坯還要經過精細打磨和拋光，使其表麵光滑如鏡，並可鑲嵌金銀寶石，雕刻圖案或篆刻文字。寶刀值千金，並非虛言。百夫之長訓誡一番，又許諾勸解，言語猶似空中樓閣，紙上之餅，雖炫目動人，究其本質，不過聊以慰藉人心，無裨於實際之用。此去百人，能活著估計隻有數人，死士之名，名副其實，難活一二。話完，發下刀槍棍棒，不過大數皆是殘缺鏽器。一群人蜂擁而上，孫默眼光毒辣，一眼瞄上一把鏽刀。低頭側身，一個翻滾衝在跟前，伸手一抓，鏽刀在手，正想退去，忽聞疾風裂空，勁拳擦耳畔掠過，髮梢為之微顫。力透青石之勢，險若刀劍貼頂，魂魄皆驚，麵頰側涼，猶感鐵砂破風之厲。對方怒目圓睜，拳未至而威已及，瞬間生死懸於一線。“拿來！”眼前之人，身高逾丈，膀闊腰圓，猶如銅澆鐵鑄般堅實，麵龐飽滿，絡腮鬍須濃密如蝟，目光炯炯有神。行走間步履沉穩有力，臂展如猿，掌大如蒲扇，手指筋節暴突，握拳之時，恰似蒼龍蓄力待發。“這是何人？所犯何罪？為何如此勇猛？”百夫長眼神欣賞之色不加掩飾，如此之人，天神之力，好好培養，又是一名衝鋒陷陣的猛將。反觀另外一人，年少清臒，麵色蒼白如玉，身形修長而略顯單薄，骨骼初成尚未豐盈，猶帶稚嫩之氣，步履輕盈，似乎一陣強風便可將其吹拂搖曳。兵者，國之大事，存亡之道，非威不足以鎮亂，非武不足以服遠。百夫長並未出麵製止，而是饒有興趣看著二人，甚至和其餘九人打起賭來。觀兩人，相對而峙，一方消瘦輕盈，一方雄健威猛。孫默身形雖不及壯漢之壯大，然氣韻淩厲，眸光閃爍如劍，寒淡鋒銳。熊羆與狼鄒，力量懸殊，勝負早已知曉。壯漢筋肉隆起似山巒，揮舞的重拳帶起風雷之聲，每一動作皆沉穩有力，似欲撼動大地。孫默毫無懼色，身形如燕翻飛，避開了壯漢泰山壓頂般的攻擊，纏鬥間竟尋得破綻，鏽刀招如柳絮隨風，看似無力卻暗藏犀利。一擊即中，卻隻在壯漢胸前留下一道紅印，鏽刀鈍挫，然此人渾身皮肉宛如牛革，堅韌耐磨。“哈哈！再來！”隻見壯漢兩拳並舉，疾如流星趕月，重重擊下，其勢摧枯拉朽。鏽刀圓鈍，隻能棄之不用，近身三尺，一招青牛破天，全身筋骨拉動，右腳曲弓，彷彿能聽到青牛昂首長嘶，蹄踏星塵，周身繚繞著淡雅天青之氣。“砰”壯漢被這一擊，頂飛一丈有餘，欲要在戰，卻被百夫長止住。“止住！”他眼神犀利如電，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無人敢於忤逆，腳沉如鉛，背脊微曲。“好！不錯！你們二人，英勇果敢，每一步皆似虎步生風，蓄勢待發。其魄力威猛，足以震懾敵膽，今有戰事，定將奮勇當前，有如虎賁之士，待凱旋歸來，我劉峰，承諾二人為什長，可在我麾下建功立業。”話音甫落，眾皆愕然，氣氛瞬息凝結，羨慕，嫉妒之意悄然爬上臉。趙**爵製度，疆場之上，生死一線，不論是王侯貴胄，抑或是黎民草芥，一旦執戈上陣，便隻論勇毅血性，不論出身高低。隻見那一片鐵馬冰河中，有昔日耕田之農夫，今日奮勇向前，揮舞手中利器，砍殺敵酋，功勳赫赫；亦有昔日紈子弟，今朝浴血奮戰，不畏矢石，以其生死搏殺換取升遷之路。此乃戰場之道，任你身份地位如何，隻要能斬將搴旗，便可憑實力跨越階級，贏得尊榮。而今，他二人隻要活著過來，可以連跳三級成為什長，這豈不讓人嫉妒羨慕恨。“什長！等於自己活著回來就立功贖罪，還能為兵長，需知他如果為什長必要殺敵兩百，纔有可能實現”孫默心中驚歎連連，這是一次機會，把握住那就成功踏出第一步，如果這牢獄都出不得，談何報仇雪恨。“你二人姓甚名誰，所犯何事！”一名士卒向前詢問登記，一般軍中錄冊都是統一管製，先登記在冊，後續再去對證，如有虛假必定嚴懲不貸。“罪臣……”“罪民，蘇生，所犯之罪，殺人。”孫默急忙改口，習慣於口，一時難改，入獄之前，罪臣二字最為平常掛於口中。“罪臣？你兒郎倒也有趣！”士卒深深望了他一眼，接著詢問壯漢。“俺是鐵牛，因為吃不飽上山為賊！”鐵牛，鐵牛，名字倒是與他樣貌頗為相符，大大咧咧，憨憨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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