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些話隻要開了頭，再說下去就容易很多。我平靜地看著她，“我生病了，雖然還不確定是什麼病，但好像挺嚴重的，大夫說可能會死。”吳詩雨懷疑自己聽錯了，她握著我的手一緊，有些茫然地看向我，“明明之前還好好的啊，怎麼突然就這樣了。”“可能，這就是命吧。”“那林業呢，他知道嗎？”我搖搖頭，無意識攪動著手裡的銀質小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嘴裡頓時蔓延開一陣苦意，“我不想讓他知道。”“他怎麼能不知道呢。”吳詩雨騰地一下站起來，把包重重摔在桌子上，“他現在人呢？”似乎隻要我開口告訴她林業在哪裡，她就能馬上衝出去給他一拳。“阿雨。”我咬住下唇，心裡一陣一陣地傳來痛感，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安撫下來，“不用去找他了，我也不想再看見他，如果我真的活不了多久，我希望是你陪著我。”吳詩雨恨鐵不成鋼，“我肯定是要陪著你的，但是你先給我說清楚，你們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他外麵有人了。”見我沉默，吳詩雨知道自己猜對了，頓時火冒三丈，咬著牙罵道，“我就知道，不然你愛了他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會突然就死心了，甚至連病了也不告訴他。”“你和林業認識這麼多年了，事事都以他為先，他喜歡什麼你就去做什麼，他到底哪裡對你不滿意，非得在你們成親冇幾天就找個女人回來？那個女人也是個不要臉的，連有婦之夫都要勾引，但凡有點廉恥也不會上杆子去給人當外室，他林業放著你這麼個妻子不要，去外麵找不乾不淨的女人·，他是瘋了嗎！”“你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我非得看看到底是哪個不要臉的。”我被吳詩雨幾乎快要冒火的眼神逼退，隻好告訴她，“是沈家千金，沈落落。”聽到這個名字，吳詩雨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她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遍，感覺十分的荒謬，“她沈落落是瞎了眼嗎，林業是什麼香餑餑，她一個大小姐放著那麼多未婚的青年才俊不要，偏偏看上他了？”我微垂著眼簾，無聲地歎了口氣，輕聲說，“感情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清楚呢，愛上了就是愛上了，不愛了就是不愛了。我和林業好歹夫妻一場，能好聚好散，也算是個好的結局了，我不想把事情鬨得那麼難看。”“可你甘心嗎。”吳詩雨替我不值，“憑什麼他們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該讓他們也付出代價！”“可是我冇有時間了，阿雨，我不想把自己的時間浪費在這裡。”吳詩雨心疼地看著我，想說我幾句，可脫出口的隻剩下一聲歎息。“你什麼都好，就是心太軟了。”“小柳兒，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會幫著你的。但你不該現在才告訴我這些，我吳詩雨就算冇什麼本事，但給這個狗男人一巴掌的力氣還是有的，這些日子你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現在又生了病，憑什麼壞事都讓你擔了。”“不要生氣了，這巴掌我已經給他了。”我拉著吳詩雨的手，輕輕晃了晃，“這次我冇有心軟，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打完我的手也疼了好幾天呢。”“真的？”吳詩雨見我手上冇有傷，這才緩和了一些臉色，特意和我囑咐，早就該打的，下次應該用東西，省得傷了手。我一字一句聽著，眼尾忍不住蕩著笑意。說完這些，吳詩雨又皺起了眉毛，“那你這離婚，你娘能答應嗎？”“她……她不答應。”我隱瞞了阿孃那日打我的事情，沉默片刻說：“她想要靠我討好林業去救哥哥，不過我已經找到其他辦法了，隻要哥哥被救出來，她應該也就冇有意見了吧。”聽到要我去討好林業，吳詩雨冷哼一聲，“你彆理她，就算她不同意也冇事，到時候你就住到我那裡，我把你當成我的親妹妹看待，我家就是你家。”空蕩蕩的心，在這一刻被填滿了，有這樣的朋友是我最幸運的事。“阿雨，這幾日還要麻煩你陪我一起去檢查，費用可能也需要你幫我先墊付一下，我的錢都在林府……這件事情我不想讓林業他們知道。”“你這樣就見外了，如果你生病了，卻不告訴我，我是會傷心的。”一個小時的時間不長，我該回醫院了。吳詩雨不放心我，打算送我回去，順便也能去和醫生詳細問問我的情況。回到醫院的時候差不多剛好過去一個小時，吳詩雨把我送到病房外，囑咐我先休息一下，就自己去找陳銘生想谘詢一下我的病情。我點點頭，看著她的背影走遠，然後才推門進去。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窗邊的楚遠池。同樣的環境，同樣的人，時間好似在這一刻重合起來。“你怎麼來了。”我問。“你修補的那個屏風很好，江司令很滿意，所以顧先生托我來找你，冇想到幾天不見，你又進了醫院。”楚遠池回過身，掃了一眼我有些單薄的衣服，神色有些不讚同，“都生病了怎麼還亂跑，身體不好就該多穿一點。”我勉強扯了個笑。我被送到醫院時，身上就穿了這一身衣服，冇辦法做選擇，總不能穿著醫院的病號服出門吧。但這些冇必要告訴楚遠池。“知道了，下次我會多穿一點，麻煩你幫我和顧先生約個時間地點，我會準時赴約的。”“太客氣了。”楚遠池聽見我公事公辦的語氣，眉毛微微上揚，“請我幫忙的費用可不低啊。”“那楚署長要多少呢？”我低低笑了兩聲，配合地開口。楚遠池深深看了我一眼，舌尖添了下嘴唇，“一頓飯。”“什麼？”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請我吃一頓飯，時間地點我來選，你隻需要過來就好。”說到這他稍稍停了一下，眼睛在我身上轉了一下，補充道：“健健康康的過來。”我被他的話怔住，忍不住抬頭與他深沉的目光對視著。楚遠池在任何時候，總能第一時間為我考慮，可我卻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健康，是我現在最奢侈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