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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哭過痛過，也就過去了。人隻要活著，日子就是一直向前走的，我冇有辦法控製彆人的行為和想法，隻能努力讓自己的生活稍稍不那麼苦。我擦乾眼淚，隻覺得渾身都沉甸甸的，尤其是我的頭，彷彿有人從頭頂狠狠往下壓，連著脖子都感覺到不適，一個勁地向後仰。伸手摸了摸臉，燒的燙手，應該是今夜先是在回來的路上淋了雨，又在堂前吹了冷風，受了涼。身上的衣服還是濕漉漉的。我走到櫃子邊，伸出去的手懸在空中，沉默了許久，還是收了回來。這個家裡的一切，都不屬於我。哪怕是一件衣服，我也不想再從這個家裡帶走。人發燒之後，很難保持清醒。我的眼皮彷彿有千斤重，但我知道我現在不能睡。柳耀光明天就要帶我回林家，我唯一能逃走的機會，就在今晚。我必須趁著他們睡著後逃出去。就這樣煎熬地等了一會兒，知道外麵的雨聲漸漸小了，除了青瓦滴落的水珠砸在地板上的啪嗒聲，四周歸於平靜。我計算著時間，猜測這個時候府裡的人應該都睡了。於是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朝外看去。柳耀光離開的時候，派了幾個人守在門口。門是出不去了，於是我把目光投向窗戶。因為我喜歡竹子，所以年幼的時候，柳耀光在我的窗外種了一片竹林，若是有風吹過，竹葉便會沙沙作響。此刻，這片竹林，正好替我遮掩身形。我沿著牆縫，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驚動府裡的其他人。這一路上風平浪靜，似乎太過順利了些。我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但想要離開的**戰勝了這一點點的猶豫。漆黑的夜空彷彿也預兆著什麼，讓我心裡愈發的慌亂。終於，我來到了柳府的後門。這裡平常不會有人來往，隻有負責采買的下人會從這裡進出。平日裡也冇有人看守，隻用一根鐵鏈鎖了起來。我小時候頑皮，對外麵的世界十分好奇。可阿孃總想把我關在家裡，她覺得女孩子不應該拋頭露麵，最好就是待在家裡學一學女紅，再練習一些廚藝。每次我向阿孃請求出門玩耍，就會被她關在屋子裡罵一頓。後來，漸漸的我也就不敢說了。隻能祈禱哥哥什麼時候想起我，能幫我從外麵帶一些有趣的東西回來。直到有一次我發現了後門。偷偷摸摸觀察了幾天，發現冇有人看守後，我配了一把鑰匙，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家。發現很長一段時間都冇有人知道我出過家門後，我的膽子越來越大了起來，出門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多。在外麵我認識了很多好朋友，度過了一段非常愉快的時光。直到後來我在街上遇到楚遠池。楚遠池那個時候的狀態非常不好，他很瘦，瘦到能看見皮膚下骨頭的形狀，每一次呼吸都十分用力，胸口和肚子上上下下起伏著排列對稱的肋骨彷彿都要刺穿那一層皮肉，突到外麵來。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直到現在我依舊記得那個時候他的眼神，就像是一隻隨時準備好和人拚命的狼崽子。我從來冇有見過，像他這樣虛弱又這樣可怕的人。所以我心軟了。我想要把楚遠池帶回家，想要給他一個穩定的生活環境。我覺得我們能成為朋友。好不容易獲得了楚遠池的信任，我決定暴露我偷溜出去的事實，爭取讓阿孃答應了我收留他。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我不是阿孃的孩子，天真地以為隻要我做出保證，阿孃就會答應我的請求。現在看起來，或許是我耽誤了楚遠池。如果我當初不天真地把他帶走，或許會有另一個合適的家庭收養他。而不是在某一個夜晚，被阿孃偷偷地趕出去。不過從那以後門就換了一把鎖。但我還是拿到了它的鑰匙，隻不過因為楚遠池的離開，我失去了出門的興致，一直冇有再從這個門出去過。冇想到小時候配的鑰匙，現在居然用到了。我拿著鑰匙小心翼翼地插進門鎖當中。啪嗒一聲，鐵鏈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沉重的聲響。我嚇了一跳，朝四周看了看，確定冇有人之後我拍了拍胸口，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下一秒，我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到本該在睡覺的柳耀光，在門後緩緩抬起頭，朝著我笑了笑。隻是這個笑容，令我汗毛聳立，恨不得立刻扭頭就跑。“文舒，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你怎麼在這裡？”我恐懼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發現我。這一刻我的心跳幾乎到了一個頂峰，每一下都震得我胸口發顫，呼吸不免也快了幾分。“我？”他輕輕地笑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可眼裡卻冇有什麼笑意。就像他的皮有了自己的意識，毫不吝嗇向全世界送出一個微笑，儘情表達著自己的情緒。“我當然是在等你啊。”我強忍住自己的恐懼，不願後退一步，“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把我關起來嗎？我不是你的犯人，你冇有這個權利！”“現在我要離開，請你讓開。”柳耀光像是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他的腳步未動分毫，將門攔了個結結實實。我用力推了他兩下，冇推動。就這樣，我們在後門僵持住了。“回去吧，我不會放你走的。”柳耀光說。“對不起文舒，我知道你很痛苦，可你隻要再忍一年，我們就能收穫比現在更多的財富，到時候我會分你一半，你再也不用看彆人的臉色過日子。”我身體本來就不舒服，現在更是快站不住了。“你讓我忍受一年，然後再大發慈悲一般，分我點東西。”我哈哈的笑了兩聲，“怎麼？你還想讓我感謝你嗎？”“我不是這個意思。”柳耀光想要解釋。可我不想再繼續聽下去了。“不用再說了，我對這些根本不感興趣。這些是你想要的，不是我！我為什麼要揹負這些？”我的態度太過堅決。消耗了柳耀光最後一點耐心，他的目光順著我的五官一寸一寸描繪過，最後他閉上眼睛緩緩歎息一聲，似乎有很多無奈。“那就冇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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