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進了琴房，徐楠很自覺的走到榻榻米前坐下，低下頭認真的撥弄幾下琴絃。
柳沉魚示意趙淩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自己也坐到了離徐楠最近的沙發上，安靜的看著徐楠。
待徐楠準備好，柳沉魚輕輕一點頭，小姑娘纖細的手指靈動的挑動琴絃，幽雅輕盈的琴聲傾瀉而出。
趙淩也在看徐楠，憑心而論，徐楠彈得很不錯。隻是始終年紀小，閱曆淺，有的更多是技巧，缺少情感的奏和。
“怎麼樣？”
柳沉魚突然出聲，趙淩看了他一眼，覺得他的問題冇頭冇尾。
柳沉魚對上趙淩的視線，他朝著徐楠抬了抬下巴，輕聲道：
“這首曲子是我編的，你覺得怎麼樣？”
柳沉魚不是問徐楠彈得怎麼樣，而是問自己編的曲子。
趙淩歪頭，麵上帶著少年的天真，好像真的聽不出來。
“我不太懂這些，不過柳老師很厲害，楠楠彈得也很好。”
柳沉魚的眼睛生的很漂亮，睫毛濃密，眸子清澈卻也瀲灩，專注的看著人時不自覺就帶上幾分多情。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趙淩見過不少美人，不過柳沉魚這樣清冷和嬌嗔結合的美人確實讓他眼前一亮。
對上柳沉魚審度的目光，趙淩絲毫不為所動，他其實不在意被柳沉魚發現什麼，他已經知道，就算他實話實說也不會有人相信，隻是想逗逗柳沉魚而已。
“你想學嗎？”
柳沉魚的話讓趙淩不禁挑眉，他是聽徐老先生聊起過柳沉魚有多金貴的，教徐楠還是因為長輩的關係，怎麼會無端說起這種話茬。
不過柳沉魚再多難求趙淩也無意拜在他門下，畢竟他已有為師之資，冇必要給自己找事做。
趙淩搖搖頭，卻還是一副遺憾為難的樣子。
“不了，我……我還要上學，而是，學這個太貴了。”
柳沉魚成名之後很少被人拒絕，雖然對方隻是一個孩子，理由也說的在理，還是讓柳沉魚感到些許訝異挫敗。
二人在這邊相互試探的時候，徐楠已經彈到了最後一段，她彈琴時很專注，隻會沉浸在自己的琴音裡，不會在意旁人。
嫋嫋琴音漸歇，柳沉魚收回在趙淩身上的視線，俊美的臉上還有被拒絕的鬱悶。
趙淩暗笑。
徐楠彈完就乖巧的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柳沉魚，再看看自己的小夥伴，求誇讚的意味一點冇有掩飾。
“可圈可點。”
柳沉魚目露讚賞，說出來的話聽起來卻有些冷淡，徐楠知道他的性格，所以並不介意，還笑的很開心。
“很好聽。”
趙淩對上徐楠的眼神，笑著伸出大拇指說道。
“嘿嘿，謝謝哥哥，哥哥要彈嗎？”
柳沉魚聽到徐楠的話又來了精神，他冇等趙淩開口拒絕就接過話。
“之前就聽楠楠說你彈得很好，我也想聽聽，小淩應該不會讓楠楠失望吧？”
柳沉魚語調上揚，表情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樣。
趙淩短促的笑了一下，在徐楠期待的眼神裡起身。
“我隻會一點，以前跟村裡一個老教師學的……”
趙淩一邊說一邊走到榻榻米前，徐楠已經一骨溜的爬起來了，趙淩盤腿坐在古琴前。
他本來想著胡亂撥弄幾下做個樣子就得了，可一抬頭看到柳沉魚目光灼灼的模樣，趙淩改變主意了。
清者，琴之要訣。彈琴不清則失其雅氣。趙淩太懂這個道理了，他眉眼微闔，纖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手指一開始是虛放在琴絃上，然後骨節分明的食指挑動琴絃。
這一刻，趙淩心裡隻有琴的世界。
熟悉的樂調響起，徐楠微微張大嘴巴，驚訝的看著趙淩。這首曲子是她剛剛彈過的，此前趙淩並冇有聽過。
柳沉魚自然也能聽出來，他眼裡的灼熱愈發濃烈，突然一個清澈的泛音，趙淩變換了曲調。後麵的半段是徐楠不熟悉的，可和柳沉魚自創的曲子糅合得天衣無縫，彷彿這纔是原本的。
“哥哥……”
徐楠抬手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圓，柳沉魚看似毫無波瀾的看著趙淩，衣袖下的手指卻已經微微顫抖。
婉轉迴旋的琴音猶如被風吹散，耳邊隻剩綿綿的迴音。趙淩睜開眼，澄澈的黑眸平靜的對上柳沉魚。
“天啊！哥哥你好厲害！聽一遍就能彈得這麼好！”
徐楠清脆的聲音打破微妙的氣氛，她激動的轉頭看向柳沉魚求得共識，可柳沉魚的眼睛定定的看著趙淩，冇有注意到她。
“【隻會一點？】”
柳沉魚出聲。
趙淩愣了一下，然後想起來這是自己剛剛的說辭。
“嗯，略會。”
迎著柳沉魚質疑的眼神，趙淩臉不紅，心不跳的點頭。
柳沉魚冇再說話，但他的心裡已然升騰翻湧，這小子的指法嫻熟巧妙，改編他的曲子更是信手拈來，根本不是初學者，柳沉魚甚至覺得趙淩的水平深不可測。
“你真的不跟我學嗎？”
柳沉魚再一次問道，看到趙淩麵露為難，他立馬心領神會，這小子又想編一些理由敷衍他。
“你隻需要說想不想，其他的不用考慮。”
柳沉魚追加了一句，然而趙淩隻是挑了挑眉，接著又堅定搖頭。
“謝柳老師好意，真不用。”
乾脆利落的拒絕讓雲裡霧裡的徐楠回過神，不過不等她明白怎麼會發展成這樣，再三被拒絕的柳沉魚也不高興了，丟下一句“隨你”就出了琴房。
柳沉魚是少年天才，多少人求他一曲都難。加之出身書香門第，家境優渥，甚少有人敢當麵拂他麵子。
趙淩不知道這些，在琴上麵，他自信他不輸於柳沉魚。又看出來這位柳老師性格單一，似乎是被保護得太好，說話做事自有自己的章程，趙淩不擔心會被他記恨，對他也就隨意一些。
柳沉魚氣鼓鼓的下樓，徐父已經不在客廳了，柳沉魚本想直接離開，但走到門口又不甘心倒了回來，他要看看那個小崽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趙淩幾句話讓徐楠不再多想，又帶著小姑娘寫題，直到阿姨上來敲門讓吃飯兩人才下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