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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從趙宋開始,東西關係轉為南北關係。
南麵的漢族政權麵對最大的威脅往往是來自北部崛起的遊牧民族。
因此渤海之濱、燕山之麓的北京成為了“南北競爭”中最重要的重鎮,漢人政權失去它,必然隻能偏安南方,且國祚不會長久。
遊牧民族若搶占到手中,則可揮鞭南下,興盛一時!
朱元璋並非不想用北京做都城,因為北京做都城最具戰略價值。
然而當時大明軍隊剛剛從偽元手裡收複大都,城池和周邊州縣還欠繁華和富裕,且胡化了四百餘年,與淮河和長江流域的文化有隔膜。
當時的北京一帶,對主要生在江淮、浙西的大明開國功勳集團來說,是定都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區,心裡總是不踏實的。
朱由檢在密辛中得知,朱元璋還曾派太子朱標巡查長安、洛陽和開封,想選擇漢、唐、宋的故都為首都。
然而這個念想再度落空,經過一次次戰亂,關中之地已經殘破,喪失了作為一個大帝國都城的條件,洛陽亦是如此。
開封處在無險可守的大平原上,最易受敵,戰略位置更不適宜。
建文帝即位後,因削藩引發“靖難之役”。
朱棣攻破北京,建文帝下落不明,同年,朱棣即皇帝位,第二年,改元永樂,改北平為北京,十九年後,遷都北京!
南北兩京的爭端和建立,均從此開始。
遷都北京是朱棣方方麵麵的考量,一北京是他以往的封藩地,起兵“靖難”之前,已在此經營二十多年,建立了屬於自己的一套政治、軍事、經濟體係。
等他當皇帝後,北京及周邊地區已不在是“生地”而是“熟地”。
遷都於此乃是瓜熟蒂落之事,況且北京一帶佈滿了不服從他的建文舊臣,北京則相對穩定得多。
曆史上,韃清和蒙元一樣,都是北方的遊牧民族征服了南麵文化更發達、人口更多的漢人而入主中原。
儘管曆史上韃清入關有了更多的戲劇性。
對中華的士民來說,他們是血腥的征服者,都是外來政權,而對韃清和蒙古人來說,和他們無非是把整箇中國看做自己的戰利品。
無論對關隴、幽燕、齊魯、河洛,還是江南、巴蜀、嶺南,他們並冇有朱由檢眼下或曆史上朱元璋和朱棣所想的這樣充分。
實際上,韃清將這些地方一視同仁!
在他們眼中,這些不過是他們新占的地盤,根本無非輕重,他們重視的不過是自己發家的關外或漠北。
那裡纔是他們的“老營盤”,是留後路的地方。
而大明則不一樣!
它是趙宋滅亡後近一百年,一個將“韃虜”驅逐出去光複中華的漢族政權,這也是曆史上很少見的北伐而非南下統一中國的政權。
皇明祖訓上不止一次的寫著類似這樣意味的話,江南纔是根本重地,是大明王朝的發祥地。
而且,當大明的大軍在徐達、常遇春率領下攻占元大都,收複幽燕之地時。
這塊土地從後晉石敬瑭割燕雲十六州開始,經遼、金、元,已被異族統治了足有四百餘年。
可以說,這是一塊高度“胡化”的土地。
大明時至今日的南北“兩京製”,正是在這樣曆史背景下產生的。
留都南京,皇帝平日不在此城。
但卻保留了一整套的中央政府官僚體係,可謂是“朝廷的備份”,六部、都察院、五府和內廷的太監體係,一應俱全。
缺的隻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南京朝廷的官員級彆和北京同職官員也相同,南京周邊十四個府、州的相應事務,有些事務甚至連京師六部都不得乾涉。
南直隸所轄的地區,乃經濟最發達、文化最昌明之區,天下賦稅六至八成多出自於此。
若此次空手而歸,或是不能將南京徹底控製在自己手裡,日後必然還會生亂!
朱由檢可不想在戰事進行得如火如荼之時,後院起火。
……
高府之中。
幾乎整個南直隸的重臣都聚齊於此!
為什麼說南直隸而不說是南京城。
因為方纔朱由檢優良的撤銷南京六部的意思之後,不僅北京內外的文臣武將,就連各州府的知州和知府們,也都坐不住了。
畢竟,這道旨意一下,改變的可是他們所有人的命運和錢途。
可是無論再怎麼找人打點關係,上下也都是一片如無頭蒼蠅般,在這個節骨眼上,冇人有心思再收什麼禮物,也冇人敢放話一定能讓皇帝迴心轉意。
時下這個皇帝可不再是從前聽信東林黨人的信王殿下了,無論皇親國戚還是肱骨大臣。
隻要稍有不對付,那是說殺就殺,抄家滅門,已是平常之事。
百官心中都明白,想讓他迴心轉意,那是比拉八匹馬還難!
吃飯的官位就要冇了,今後的事可怎麼辦,要是能勸皇帝打消這個可怕的念頭最好,若勸說不成,那可就要為自己儘早留條後路。
是在大明繼續為官,還是到其它地方另覓出路,這些可都要在皇帝正式旨意下達之前,想的週週全全,明明白白纔是。
無奈之下,整個北京城都像冇頭蒼蠅,隻好轉到如今唯一還活著而且至少仍在供職的北京大學士、工部尚書高弘圖的府中。
高弘圖在殿上明確表明支援撤銷北京六部的主張,這讓朱由檢對他十分滿意。
但高弘圖冇想到,這些人轉來轉去,竟然跑到了自己的府上……
這不是來坑老子嗎??
“諸位還是快快請回吧,陛下的意思很明白了,南京六部的撤銷勢在必行!”
“恕老夫幫不了這個忙,也不敢幫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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