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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外樓一到四樓隻有四樓一個屋頂,而五樓之後的每層各一個,不過樓外樓層高足夠,所以不影響觀感。
五樓以上,每個樓梯口處都站著兩個膘肥體壯的男人,目的是“婉轉”地勸解那些自稱“不小心”的人。
“勞煩讓一下,我們要去六樓一趟,去取一把刀。”
前後一行三人來到了五樓樓梯口。
“抱歉,您不是六樓的客人,這個樓梯並不對您開放。”
打手說完之後,不見眼前的人嘴巴張開,“我們也是確有急事,麻煩通融一下。”的聲音從眼前的人身後傳來。
一個穿著土黃色衣服的人站到啞巴右邊,帶著笑賣好,不過你注意不到他的笑,隻會注意到他蒙著一圈白布的雙眼。
打手:“你又是誰?”
另一個打手:“你身後的又是誰?為什麼不一起站出來?”
瞎子又略帶歉意地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我身後這人是個聾子,聽不到彆人說話,有什麼事情想要我們三兄弟做的,都告訴我就好了。”
瞎子拉了拉聾子的袖子,聾子自動站到瞎子的右邊。
兩個打手看著麵前三個穿著藍、黃、棕三色衣服的人,卻感覺到同一份害怕,因為三個人身上有著同樣的危險。
可是秋老闆比他們三人更危險。
所以王明和任二就是拚死也不會讓三個人上去。
兩人解開腰帶,脫下上衣,露出脂包肌的魁梧上身。衣服包裹在手上,儘可能減少聲音,以免吵到住宿的客人。
兩個人就這麼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
聽著屋外的打鬥聲,林風白和龍山飲正在興致勃勃地玩蠟燭。
隻見林風白拿著一把劍,龍山飲拿著一把刀,一人橫劈一下蠟燭,兩人都在賭,砍到最後誰會讓蠟燭移位。
輸家的懲罰就是把身前盤子裡的雞腿給裁判“阿黃”一個,一共十個雞腿。
“阿黃”就是昨天晚上龍山飲抱著睡覺的那條狗。
經過一晚上的革命友誼,龍山飲正式把他收編為禦用護衛了。
林風白:“你說門外誰會贏?”
龍山飲:“安溪三傑。”
林風白:“你認識他們?”
龍山飲:“不認識。但是三個天殘地缺的人,雖然都是出名,可是被人叫安溪三傑,而不是安溪三怪,不就說明瞭問題?”
林風白:“龍先生敢不敢和我打一個賭?”
龍山飲冇有接話,林風白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如果我能不費一兵一卒就讓安溪三傑退出樓外樓,你是否能免去我這美酒萬斤?”
“畢竟這可是很沉的~”
龍山飲摸了摸阿黃的頭,朗聲說道:“好啊!”
“不過還是免去白銀萬兩吧,畢竟那也很沉。”
“是不是啊,阿黃?”龍山飲用雞腿在阿黃頭上晃去晃去,拚命勾引。
不知道它是不是感受到了龍山飲與昨天不同的危險氣息,竟然隻是大張著嘴留著口水,而不是像龍山飲記憶中那樣,迫不及待地撲上來。
木窗上倒映著兩個人揮刀砍蠟燭的動作,這歡樂的氣氛和門外殘酷的爭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啞巴和聾子一對一地對付著兩個大漢。
啞巴糾纏地王明幾乎脫不了身,手上包裹著的布隻剩下薄薄三層。
任二原以為聾子聽不見,可以通過偷襲輕鬆解決,冇想到坐在一邊的瞎子耳力極好,一雙耳朵兼顧兩個戰場。
隻憑藉拳頭揮動的勁風、肉對肉的擊打聲和微乎其微的腳步聲,就能及時提醒啞巴和聾子背後的風險,甚至還能預測兩人的下一招。
盤子裡的雞腿很快就冇了,不是因為蠟燭移位了,而是阿黃的嘴太饞,而眼神又太清澈。
林風白和龍山飲都很不好意思繼續吊著阿黃。
也不過一刻鐘,聽著門外的聲音結束,林風白把盤子裡最後一個雞腿扔進了阿黃的嘴裡,兩人一起上了六樓。
看著安溪三傑之二的張守信和張守雅,望著那把空空的刀鞘生氣,龍山飲率先打斷了這個尷尬的氛圍。
“請問,你們是在尋找這把刀嗎?”
一把印著潛龍臥雲形狀暗紋、身長三尺七寸、重六斤八兩的古刀出現在眾人麵前。
刀把處刻著一個篆體“龍”字。
張守信鞠躬作揖,張守達拽著張守雅一起行禮。
張守達出聲:“這位公子,可否將這把刀贈與我們,我們兄弟三人受人所托,來尋這把刀。”
龍山飲的“好啊”還冇出嘴,林風白用聲聲慢遮住了他的麵容,問道:“敢問安溪三傑,雇主是誰?”
張守達再次行禮,腰彎得更低,說道:“林少主,是十柳的方大小姐。”
安溪三傑知道,得罪了十柳的方大小姐隻是失去了一個雇主,得罪了林風白就是得罪了整個林葉山莊。
林風白心裡有些不解:這是怎麼回事?昨天纔剛達成合作,今天就要來搶奪合作夥伴的打手的刀?
林風白:“不知安溪三傑能否賣我一個麵子,在我順利到達十柳之前,先不要打這把刀的主意?”
安溪三傑在寂靜中來,又在寂靜中離去。
“林葉山莊果然是天下第二的勢力,林少莊主僅憑一句話就能擊退大名鼎鼎的安溪三傑!”
“不知道二十天後的江湖勢力排名,林葉山莊是否會取代蝮蛇,成為天下第一呢?”
房梁上,方鳶一席黃衣,如一朵黃鐘木花在暗夜中盛放。
冇有了裝作華鳶那種美則美矣,但冇有新意的庸俗之美。
此刻的方鳶,眼若星辰,臉色紅潤,嘴角帶著捉弄人的開心,整個人天真爛漫,靈氣逼人,彆有一番滋味在林風白心頭。
林風白嘴角含笑,眼角含情看著坐在房梁上的貓,說道:“方大小姐,這是你給我找的第一個提親對手嗎?”
“啊~林某說錯了,是第一隊?”
方鳶頓時美目圓瞪,羞紅了臉嗬斥道:“你又在說什麼混賬話!”
“作為合作者,我當然得考察一下你的實力,誰知道你是不是一個金絮其外的草包!?”
方鳶跳下房梁,來到兩人中間。
方鳶繞著圈打量了一下龍山飲:“你就是留人刀的主人?溧陽龍家那個被逐出家門的小兒子?”
“可是龍家不是以龍家槍傲立於江湖的嗎?你怎麼這麼會用刀呢?”
“而且龍家不是被林葉……”
龍山飲依然是那幅漫不經心的態度,不過僵直的後背透露出他的情緒,幸好他從不讓人站在自己後背。
龍山飲及時打斷了方鳶的話:
“我不配學龍家槍,所以隻能學刀。”
“至於為什麼我是留人刀的主人,可能是因為所有人都會躺在我的刀下,而不是安然回家,躺在他的床上。”
阿黃狗仗人勢“汪汪”衝著方鳶大叫了好幾聲。
畢竟,在阿黃眼裡,貓是個很壞的生物。
這個有些滑稽的場麵,方鳶卻感覺後背發涼。
龍山飲隻是用平常的聲調,用平常的眼神看著自己,可是方鳶卻感覺隻要自己再多說一句,自己也會成為留人刀刀下的一員。
林風白見形勢不對,恢複了一開始的話題:“方大小姐,你對我這個合作夥伴,是否滿意呢?”
方鳶抬手捏住下巴,思考片刻,笑意吟吟回覆道:“雖然冇有親眼看見你的功夫,但是能雇傭留人刀的主人,想必也有過人之處。”
“方鳶,正式和你達成合作。”
一個銅板被塞到聲聲慢夾縫裡。
林風白哈哈大笑,打開聲聲慢:“林風白,正式和方大小姐達成合作。”
去往關西的船上。
林風白看著方鳶派人送過來的信,裡麵有六個名字——關西單家、西蜀獨孤、越州花家、東洛聞人、涿郡李家和盛天司馬。
“豁,都是一等一的大家族呢!”
“看來想和十柳接親的人可真不少。”
十柳,江湖勢力排名第七。
雖然名次不高,但是掌握著天下水路運輸的十柳,足以讓所有人都想收入囊中。
方鳶作為十柳第十三代唯一的傳人,此次招親,必是另一種形勢上的血雨腥風。
龍山飲在船尾拿著一罈女兒紅小口小口地喝著,眼神無波無瀾地望著在夕陽照影下泛著黃的江水。
他不在乎提親者有誰,他隻在乎林風白一個人,以及他背後的林莊主。
雖然,他不再是龍家的兒子了,可是江湖上又有誰規定不可以為一個陌生人報仇呢?
更何況,那不是一個陌生人。
夜。
殘月疏星。
關西單家卻燈火通明。
幾天前,一個黑蛇飛鏢盯在了單家大少爺的床上。
房門、窗戶原封未動
單家所有人都冇有見到這個“刺客”,單家大少爺也毫髮無傷。
多了的隻有一隻黑蛇和蛇尾上的紙條——林葉山莊三日後到,單家滅門。
一個小小的紙條卻引起了單家家主的震驚。
當年龍家滅門時,也收到了一張紙條,隻不過寫的是龍家滅門,而不是單家。
林葉山莊在龍家滅門第二日發出江湖通緝令,來追繳這個造謠者。
可是至今未有結果。
十年後,單家收到一樣的紙條。
單家後院,石桌上擺放了一罈秋風落,五碟小菜,都出自單家家主髮妻之手。
單戶空給自己的空碗裡倒了一杯酒,正要塞上酒塞,一陣微風拂過。
單戶空停下了動作,往另一個空碗裡倒滿了酒。
“陳老既然來了,就不要躲躲藏藏了。”
一個年輕的身影從牆後跳出。
單戶空:“陳老,您又年輕了。”
陳老嘿嘿一笑,坐到他單戶空旁邊,如若珍寶一般聞了聞碗裡的酒,又戀戀不捨的放下。
“單老弟,你這可是在誘惑我啊!”
“你明明知道我這功夫如果想要一直保持年輕的樣子,隻能不飲酒不吃肉不好色,你卻偏偏給我倒了一杯酒。”
陳老又貪婪地聞了一口,神色更加憤憤不平:“還是單夫人的絕技——秋風落!”
孩子氣地轉過身,背對著單戶空,揚起他的下巴。
單戶空冇有說什麼,繼續倒了第二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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