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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知無人救我
陸繁星接過吊墜，將它攥在了手心裏。
山坡上大大小小的石頭塊混著泥水滾落，她還冇反應過來，薛虎就將她的腰身往前一推，直接將她推得更遠。
陸繁星慌忙回頭與他對視，看見薛虎對他說了一句話：
“讓她把我忘了。”
幾乎是頃刻間，薛虎便被埋入石塊泥土中，地麵隨之塌陷，連帶著陸繁星麵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陸繁星的瞳孔猛地放大，瞬間反應過來的她轉過身向前賣力跑，嘴巴因喘氣濺進去不少雨水，喉嚨乾澀，隱隱約約能嚐到淡淡的血腥味道。
前方突然有一棵高大的樹乾隨之倒下，陸繁星趕忙停下腳步，才避免了被砸中的命運。
她被洪流前後夾擊，閃身躲避到身側一個天然石窟中，但這洞隻是淺淺的，她將肩膀緊貼在最內部的山體上，衣服已經被劃破了，她待不了多久。
我也要死了，我也要死了。
灰色的念頭逐漸浮現在她心頭，她不知所措地掏出手機，突然想聽聽別人說話。
最後再試一把，陸繁星想，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她撥通了賀川的電話。
“嘟——嘟——”電話隻是嘟了兩聲就被接到了，陸繁星心下一喜。
“繁星嗎？啊……”那邊的工作室內很安靜，有人在泡咖啡，有人在裁布，正是午休時間。接過電話的是秘書小陳，語氣頗顯為難，“賀老師去工作室了。”
“可以……可不可以把手機給他？”
陸繁星知道工作室離辦公室隻是一牆之隔，距離不遠，小陳跑一跑也是可以的。
“……”
小陳更為難了，她曾經有一次就是這麽做的，而賀川因為被打擾到工作臉色陰沉了好幾天，驚得一個工作室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明明嫂子要有特權的吧，當時的小陳想著。之後賀川告訴她，陸繁星打過來的，也需要預約。
“不行，繁星，你今天冇有提前一天預約。”小陳說，“你有什麽急事，我轉告給賀老師？”
“不用了。”陸繁星低聲說，還冇等那邊回答就掛斷了電話。
小陳感受到陸繁星不太對勁，暗自琢磨了一會兒，冇有多想。
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也是給賀川最後的機會了。陸繁星想。
她開啟錄音功能錄起了遺言，剛錄到一半，麵前的石塊便結結實實砸了下來。
她撈起揹包衝了出去，雨水沖刷的速度極快，她奔跑的速度也極快。
陸繁星聽到頭頂有石塊滾落的聲音，隨之而來細密的夾雜著鋒利樹枝的泥土將她整個衝進旁邊的雨水河流中。
她努力攥住周遭的樹枝，逐漸閉上了眼睛。
最後一刻，她將薛虎給她的吊墜小心翼翼地含在了嘴裏，然後抿進嘴巴。
陸繁星一句話也冇喊出來，她知道冇人救她。
……
與此同時，隊伍已經疏散到相對安全的地方。
領隊的男人時不時看看手錶，焦急地在等待與薛虎他們的會合。
直到天擦黑，他安排的住宿店家已經來接客人去旅館，薛虎和陸繁星都冇有來。
雨勢漸漸小了，山上一片狼藉，他不敢貿然上去，仍舊在安全區域等待著。直到救援隊過來，他隻好向救援隊伍匯報他們其中有兩個失蹤。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想。
因為剛剛和死神擦肩而過，大家仍然心有餘悸，一個個早早就打了招呼熄燈睡覺，又都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殷悅坐在簡陋的旅館裏，裏邊的設施冇有一樣是合她心意的，甚至有幾分後悔為什麽要來這偏僻荒涼的地方冒險，在這兒冇有一件事是順意的，她滿臉不悅，行李也冇有完全拿出來，準備明天一早就動身回去。
回來的唐詩告訴她，陸繁星和薛虎都失蹤了。
殷悅睜大眼睛，佯裝驚訝的模樣。
唐詩低下頭抹了抹眼淚，雙腿都軟得站不住。冇想到昨天還在聊天的朋友今天就可能遭遇不測，她的哭聲引來不少人，紛紛給她遞紙巾。
即使知道兩個人大概率已經遇難了，但還有人安慰道，可能隻是找不到了。
簡單的混亂之後就又安靜下來了，殷悅回到自己的房間，將包裏一遝A4紙作成的條漫拿出一半，上麵陸繁星的落款在此刻異常刺眼，她想了想，又塞了回去。
她喘了口氣，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間接殺人，但要調查，罪魁禍首隻能是這場大雨，跟她冇有半毛錢關係。
但陸繁星已經死了，要不要告訴賀川？
殷悅拿起手機，點擊了賀川的微信，頓了頓。
算了，他遲早自己知道。
對他來說可能是個好訊息？竟然通過這種方式擺脫了婚姻的束縛。
雖然對我來說也是？因為賀川的下一個愛人大概率就是自己。
這彷彿是上天的幫助。殷悅想。
早知道解決掉她這麽簡單的話，我也就不藏陸繁星的帳篷支架了。
……
“轟！”陸繁星腦海裏一聲巨響，尖叫著在床上猛然坐起。
然後跟床邊的陸繁葉麵麵相覷。
陸繁葉張大嘴巴，問她：“姐，你也會做噩夢？”
陸繁星擦擦額頭上的熱汗，反問他：“為什麽我不會做噩夢？”
陸繁葉說：“我覺得你應該是別人的噩夢。”
陸繁星：“……”
“媽喊你起床吃飯，八點了，不要睡懶覺。”陸繁葉為了避免挨他親姐姐的暴打，留下一句話就飄走了。
一頓飯陸繁星又吃得心不在焉，放在麵前的粥喝了半碗，鹹菜卻被她啃完了，陸母隻好又去添了一碗鹹菜。
“怎麽了，小星，你這次回家總是哪兒有點不對勁。”陸母問。
“吃鹹菜多了脫髮……”陸繁葉在旁邊小聲提醒。
“嗯？是嗎？”陸繁星停下筷子，喝下一大口粥，“媽，其實這件事我不想瞞你的，隻是怕你擔心。”
陸母心裏一緊：“你怎麽了？”
陸繁星隻好把來的時候被當地人堵在路上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訴她，她添油加醋地講得更加驚險，導致講到一半時陸母緊張得掐緊了陸繁葉。
“然後呢？冇事吧？”陸母焦急地問。
陸繁星說：“冇事，現在想想有點害怕，所以乾什麽都無法集中注意力。”
“好，我們先壓壓驚，啊。”陸母安慰道，話鋒又一轉，“男人果然冇什麽好東西！”
躺槍的陸繁葉不敢吭聲。
“冇有，冇有。當時是另一個路過的人救的我。”陸繁星賠著笑，還強調了一句，“他是男人。”
“哦，那還行。……小星啊，咱們以後要嫁人就嫁這樣見義勇為的……”
“媽——你怎麽又繞到這裏了！”
陸繁星雖然抱怨，但眼底還是帶著笑的，她擔心陸母說她大驚小怪，一點小事兒就受了這樣的驚嚇，所以還故意誇張了一番。
冇想到自己僅僅說到有人堵路時，陸母的心就跟著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陸繁星將來回去又出事似的。
陸繁星八歲的時候，在放學的路上被一群小流氓堵住要保護費，倔強的她不願意給，最後臉上帶著各種淤青與擦傷回到了家。
父母隻覺得是她自己磕碰住了，告訴她不要惹是生非，給家裏人添麻煩，之後就冇有再管。
而當時她剛出生的弟弟纔是家裏的混世魔王，每天都把陸繁星搞得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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