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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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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珈的前半生是顏氏唯一女爵,上邊有一位哥哥,冇有弟或妹。

顏珈的後半生是黑域右護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二十歲之前,她榮寵無雙,前途無量。

二十歲之後,她興風作浪,為虎作倀。

第二十六年,她受死於邵潛劍下。

有人說她愛上了黑域王恭,紅顏情難斷;有人說她一廂情願,王恭對她的愛慕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隻當她是個好護法。

反正她和黑域王恭脫不了乾係。

她本人也冇去糾正,隻是第二天,講述她故事的話本子統統都被燒個精光。

她說不是她乾的。她自己都收藏了一本。

可誰信呢。

總之顏珈一人,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料,也是唾罵的對象——

為黑域賣勞,活該她眾叛親離,死無全屍!

就從眾人傳播最烈最歡喜最誇張的“討伐顏爵”一事講起吧。

“……話說那日邵潛奉甲公乙公之命,討伐黑域,迎麵扛邵君的第一位本應該是左護法蜃海,……可是那蜃海小兒被邵君的氣勢嚇了膽兒——於是第二關的顏珈匆忙提刀上陣,一時間天雷滾滾,雲壓城摧,岌岌可危……”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傳書謝不能。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風吹起腥味,一身解語花紅衣、撐著紅傘的顏珈唸完詩詞之後,緩緩摘下狼牙麵罩,露出姣好的麵容……眼角一抹紅色,更是妖嬈……”

“邵潛君上道:‘顏大人,好久不見。冇記錯的話,顏大人當初屠戮道義堂三百無辜性命時,也是這身打扮。如今穿這身來指教我,是十分看得起本君了。’顏珈沉默了一陣,才緩緩開口:‘不是,我出事務,都穿這身。怕聞到腥味,怕血臟了我的衣服而已。’”

“……於是君上與顏珈大戰三百三十三輪,屬下都已經精疲力儘,他們倆倒是有力得很;不得不說顏珈女子身,男兒力——”

……

“最後還是邵潛君上略,不,超勝多籌,將顏珈小兒穿了兩劍,一劍封了喉,一劍穿琵琶骨……”

“最後顏珈女爵的屍首也不複存在……”

這是說書人“糾”的講述,話裡話外,竟然還有一些對顏珈的讚許。但總歸的,還是隨眾人的意。

可惜人們更喜歡聽咒罵——哦,雖然顏珈已經死了——咒罵她的言論。

誰知道呢。

無所謂了。

隻不過某一年的某一天,說書人糾再次講完顏珈女爵的故事,收了旗子,回到家中脫下長袍與麵具,卻見到一個熟悉的……男人。

那男人看著糾猙獰的,刀疤縱橫的麵容,冇有動容絲毫。不鹹不淡地開口:“略子秋……你可知,天問書本體,是在何處?”

“啪嗒”——不好意思,麵具冇拿穩。

不過也冇心情撿了。

“我不認識你。”

“本君上的臉,還會有人不認識嗎?”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嗯,還是一樣俊美。大街小巷貼滿了他的畫像——不是被當做通緝犯,而是為了讚美他、讚頌他的功績,親自殺死了黑域走狗顏珈。

“……”果然還是和當年一樣的自戀無恥。

紅色。都是紅色。

顏珈睜開眼時,腦中依舊混淆不清,分不清這裡到底是夢境還是……地獄。

“我不是死了嗎……”還是被那臭男人捅穿琵琶骨死的——修仙人,一但被穿了琵琶骨,便會短暫失去術法……

我真到地獄了?

突然想起南衡臨死前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顏珈,你若再不回頭,死後定入地獄。”

地獄就是這般的嗎?還有石桌石椅哎。唔,這裡還有點像石室。冇記錯的話……貌似自己以前還來過。

忍不住揉了揉肩膀,現在隻有輕微的疼痛了。

可是這衣裳,卻明顯的質感不對——

她從二十歲起便常年披著鎧甲。包括入眠,也是著甲的。甚至於沐浴,鎧甲都不離自己一丈遠。不穿鎧甲的時候,隻有三次出王恭佈置的事務的情況,穿的是解語花紅衣。可……這錦繡絲滑的質感,是從何而來?

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支著地麵爬起來。視線恍惚,隻見到衣裳是水紅潤玉色——輕紅與玉色交織,與她後半生的銀色鎧甲或者解語花紅衣都相差甚遠。

我……投胎了?還是……重生了?

環顧四周,石壁石門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還有點喘不過氣。

是……是祭祀隔間。是在鵲知風塔上。

鵲知風塔,是仙門百家專設,先祖曾是神侍的略家所策劃。各個子弟皆應每三年會聚一次無常鎮的鵲山,共同等候“天序書”的預言到來。而祭祀隔間的用途,便是讓各仙家子弟在安靜隔離的環境下,謄抄“心禱”頌文,隨後燒儘,以表對神明的忠誠。這樣,天序書纔會透露更多的預言。

而顏珈投奔黑域之後,顏氏將她除名,此後她也再未來過鵲知風塔。

估摸了一下,這時期應該是在她十七八歲的年齡。還冇遇到黑域王恭,還可以穿著水紅潤玉裳,還可以和親人們一起站在祭祀台邊。

她暗暗鬆了口氣。

而關於天序書……她倒是記得前世的自己吃過很多天序書預言的苦頭。

或許天序書是神的隨筆吧。

——不過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現在,竟然重生了。

不過時隔太久——畢竟五年多過去了——更何況自己還還魂了一次——

她看向石壁上的頌文,竟油生出一股厭惡之情。她可不信那些神明鬼怪會真正地為人帶來福澤呢。準確的預言歸預言,但是福澤與否,那些神明真的會賜予你嗎?

畢竟靈魂都已經活了二十六年,為惡了六年;再見那些所謂的頌文,她輕嗤一聲,順手拎起毛筆,在謄抄用的紙上塗塗抹抹起來。

爽快。

最終滿意地合上“心禱”謄本,將其攏到袖中,顏珈環顧了一下四周,石室依舊嚴實得很,是隻有特定的時間纔會打開石門。

萬般無聊之下,顏珈眯起眼想了想,最後下定結論:倘若自己的重生真是神明所為,那神明絕對是……吃飽了撐著閒得慌。

多此一舉罷了。從前世的二十歲起,她便對神明的庇佑失去了信任。

不過這些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現在的她,不僅已經在為神明的謄本上畫滿了王八烏龜,還翹腿坐在石椅上,就等著石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衝出去,看看那……許久未見的親人。

“吱呀——”日光先行一步,進入封閉已久的石室當中,誘得灰塵沉沉浮浮恍若金粒。

顏珈恭恭敬敬地將謄本遞給那位巫族小童,隨後剋製住自己的欣喜,不緊不慢地步出石門。

為對神明對天序書的尊敬,所以子弟謄抄完後的謄本,是不允許留名、隨意翻閱的。這也是顏珈為什麼敢隨意畫……畫王八烏龜在上麵。

那些王八烏龜,還整整齊齊地被劃分爲“邵潛龜”,“神龜”,“恭龜”……

是真的爽快。

石室外的略家小童很多,因為策劃祭祀的就是略家——先祖為神侍的略家。小童們一律戴著深色合歡帽,一字排開在祭祀隔間外,恭敬地向各個仙門子弟拱手。

顏珈憑著腦中的印象,向大哥顏玦的隔間走去。

她的玉色抹帶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可誰知道在前世,那抹帶的贈者早已離世多年了呢。

大哥……一想到前世的顏玦,顏珈心底便湧上一股心酸。

“顏珈姑娘,請至祭祀台邊等候。”小童拱手道。

“……得。小童們,你們仨的耳邊羽毛全戴歪了。”

講話的三位略家小童都慌忙扶了一下合歡帽,卻發現並冇有什麼不妥,回過頭時卻發現顏珈早已不見蹤影。

“喂——”三位小童竟然忘了禮節,提了衣襬,一同向粉紅衣裳的背影跑去。

“顏珈大人,請到祭祀台邊。”正想著把小童甩到身後的顏珈,卻被一道深色寬袖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稍稍抬頭一看,竟是……

略子秋。

看到前世認識的人突然出現,顏珈微微一怔。隨即擺了擺手笑道:“行行,聽你的。”

——其實是她不想惹太多是非。

特彆是麵對略子秋。

她想起前世的略子秋,抿了抿唇,沉聲複述道:“聽你的。”

略子秋倒是微微一怔,一臉肅色卻有點繃不住。他收了手,撓撓頭,好奇對方態度竟然能夠轉變如此之快,甚至……將一句話講了兩遍。

顏珈頷首,轉身前往祭祀台。

“反正大哥遲早會在那裡和我見麵的。不差這一時半會兒。”她如此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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