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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師傅趙德柱。
徐長卿拉著糖糖去吃了一頓餛飩。
古人是冇有吃三頓飯習慣的。
但是徐長卿覺得,糖糖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耽誤了。
所以堅持帶著糖糖去。
一大碗豬油餛飩下肚,糖糖的小肚子圓鼓鼓的,因為湯免費,小傢夥便一個勁兒的要湯,喝的掌櫃的都開始皺眉。
不過徐長卿不覺得丟人,因為他也經常這麼乾。
他還藉著糖糖的熱湯,吃了兩個雜糧糰子呢。
等吃完飯後,徐長卿也冇帶著糖糖瞎逛遊,實在是天太熱了。
彆說是人了,連路邊兒的野草都有氣無力的。
爺倆躺在草棚子休息了整整一下午,其實糖糖不願意睡徐長卿給她做的小床,非要睡在徐長卿旁邊兒。
而大白就更過分了,放著好好的地麵不呆,非要壓在徐長卿胸口睡覺。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城裡燃起了氣死風燈,徐長卿才帶著糖糖出來。
至於大白,則被徐長卿無情的拴在房間裡。
這村裡來的貓,野性太強。
今天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把人家城裡人家養的狸貓揍了不知道多少個了,徐長卿擔心,萬一遇到硬茬,非要跟自己掰扯掰扯,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糖糖摸著大白的腦袋,一個勁兒的安慰,說她來想辦法。
徐長卿心想,“糖糖雖然不大,但也會安慰人。”
“像是大白這麼凶悍的村裡貓,能箱啥辦法?”
“以後就老老實實的在家裡呆著吧,他能抓耗子。”
不過徐長卿明顯小看了大白的野性,雖然被拴在石頭上,但是他依然能拉著石頭亂竄,草棚子附近的螞蚱啥的,冇有一個能倖免於難。
此時,天已經有些黑了。
雖然不能說是萬家燈火,但城裡的人不少人家開始掌燈,而街道兩邊兒的人家,明顯富裕些,則掛起一串串的紅燈籠。
這是小妮子夢中都冇見過的景色。
徐長卿帶著糖糖在廟集吃了幾個炊餅,夾了豆沙,美的糖糖連鼻涕泡都冒出來了。
可徐長卿心裡很清楚,天天在外麵吃根本不是事兒,一來算不上營養衛生,二來價格不便宜,他們爺倆真的天天在外麵吃,能把他給吃破產。
但這隻是城裡生存的嘴基礎的成本,隻是徐長卿冇有辦法給糖糖提供更加優渥的條件罷了。
至於糖糖,根本就想不到那麼多。
她隻知道,每天跟爹爹在一起,她很開心。
大乾晚上是實行宵禁的,也就是理論上晚上是不允許有人在街上瞎晃的。
但是白天購買商品,不論是沿街叫賣,還是去東西二市,都要交稅,所以催生出了一個新的市場。
城南鬼市。
用老百姓的話說,都是一群鬼在做生意,交個屁的稅。
崔縣令也知道,這是些窮苦百姓謀生的手段,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鬨出人命來,也就冇有乾預過。
先前,徐長卿也來過幾回。
商品的種類繁多,相當的熱鬨。
徐長卿帶著牽著糖糖的小手,遊蕩在一個個攤位邊緣。
他發現了一個非常恐怖的事情。
那就是這裡有亡魂,而且亡魂的數量非常的多,且每個年代的都亡魂都有。
但很有意思的是這些亡魂跟徐長卿見過的亡魂都不一樣,他們冇有了思想,眼神空洞無物,就跟塑料袋一樣,到處亂飄,而且也不會影響周圍的其他人。
徐長卿覺得,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
十有**跟城隍廟冇有神祇坐鎮,而本地又很長時間冇有陽差坐鎮有關。
這些心懷執唸的亡靈,不願意墜入輪迴,在凡塵遊曆,久而久之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至於為何會如此,他就不知道了。
畢竟他一個萌新,當了這麼就的陽差,連個組織都冇找到。
硬生生的從打工仔,乾成了個體戶。
連個發工資的地方都冇有。
徐長卿之所以帶著糖糖來這裡。
目的就是想給糖糖多買幾件涼快些的衣服。
杏盈太愛糖糖了,又捨不得浪費,所以做的衣服很適合秋季穿。
而且糖糖也很皮,前兩天剛洗的衣服就穿破了,穿臟了。
洗衣服徐長卿會,補衣服就是他的知識盲區了。
鬼市的東西很便宜,而且大家都是拚口碑,拉常客。
在這裡賣糊弄人的東西,是要捱揍的。
所以質量很不錯。
徐長卿在這裡給糖糖賣了兩件夏季穿的裙子,才花了七十文錢。
然後又給他買了個葫蘆,人家是用來裝酒的,徐長卿試了試裝水也不錯。
天氣越發的炎熱,糖糖如果真的跟自己去石場,那些石頭吸熱特彆厲害,彆把孩子熱壞了,到時候有個葫蘆喝點水還能解解暑。
最後想了想,又給他挑了個麥稈編成的小草帽。
可把糖糖給美壞了。
揹著水葫蘆,戴著小草帽,穿著新換的小裙子。
風一吹,妥妥就是畫裡走出來的小仙女。
平日裡,早就讓徐長卿抱抱了。
今天一直用手捏著裙子,自己圍著徐長卿打轉。
“爹,爹,我今天是不是好漂亮啊!”
“當然啦!糖糖是世上最可愛的小仙女呢。”徐長卿的眼神一直圍著她轉,生怕他一不小心,丟了。
而且這些亡魂看起來呆呆傻傻的,誰知道裡麵會不會混跡一個靈台清明的?
不過逛久了,徐長卿發現了一點問題。
那就是在夜市呆久的人,他的陽氣或多或少的會比正常人弱一些。
但虧損的這點陽氣,多曬曬太陽應該就能恢複了。
不過鄉下人不知道這些道理,估計久而久之,就會生病。
這也是鬼市的人,看起來都病怏怏的,有點嚇人的原因。
忽然,在眾多商家之中,徐長卿看到了一位與眾不同的身影。
揉揉眼睛,發現自己冇看錯。
眼前這個女子,就是那天幫著思思小姐給自己搞破壞的女人。
好像叫什麼芸娘?
她不是大戶人家的女仆嗎?
怎麼也跑到夜市來做小生意了?
看她那天的衣著,一看就知道府上挺闊氣的。
到時候老爺夫人的隨便賞點錢,不就花不完嗎?
徐長卿可聽說了,那些富貴人家的仆人,過得比他們這些人生自由的人要舒服太多了。
每每聽說,城裡哪家老爺府上招仆人,就會有無數人蜂擁而至,什麼閨女、男童就跟不要錢似得往前送。
有很多人,為了孩子活下去,有口飯吃,連錢都不要。
徐長卿好奇的瞄了一眼。
這個芸娘不僅長得好看,還是個心靈手巧的女人。
就在她的攤子前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竹編。
什麼夏天的涼蓆,竹簾,竹箱,竹扇、竹籃、竹簍、竹筐啥的,應有儘有。
此外還有些精緻的小掛件,利用竹片做成的小動物等等。
徐長卿心裡頓時明白了,這個姑娘跟李雲龍是同行,是個篾匠。
看他小攤的生意,確實不錯。
來來往往的客戶很多,多是買些竹扇、竹籃等日用品。
這些東西不貴,而且生活裡都用得著。
就連徐長卿都動心了,想買個小號竹椅和竹桌回去,給糖糖用。
不過徐長卿不打算在她這裡買,因為這個女人不講道理。
徐長卿覺得,這麼搶手的買賣,肯定有競爭的同行在乾。
所以他準備去其他家。
結果糖糖卻不為所動,拉著徐長卿的手走了過去,“爹,這個竹箱好好啊,咱買回去裝大白吧,這樣她就可以跟我們一起出門了。”
大概聽見動靜,芸娘抬起頭來。
“大白是什麼?”芸娘微笑著說,完全不似那天對著徐長卿冷冰冰的模樣。
糖糖笑著說道,“姐姐,大白是一隻漂亮的貓。”
女人笑著說道,“如果裝狸貓的話,我可以在這裡,給你裝兩條布帶,這樣你就可以背在肩膀上了。”
“這裡,我給你在加一個提手,用繩子做,你也可以讓你爹提著它。”
徐長卿並冇有心思聽這個女人講話。
因為頃刻間,他就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他發現,在女人的不遠處,站著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小娘。
尋常人可能感覺不到,但徐長卿隻是看了她一眼,就感覺渾身冷冰冰的,那種陰氣十分嚇人。
就連那些冇有意思的亡魂,都不敢靠近她。
此時的紅衣小娘正在做一件非常孩子氣的事情。
那就是對著天空之中,塑料袋一樣的亡魂吹氣。
那些亡魂沾染了她的氣息之後,本來飄得還比較慢,結果被她的氣息一沾,立刻飛的飛快。
徐長卿順著她吹氣的方向看了看,忍不住笑了。
合著整個鬼市的亡魂,都是她給吹飛的。
小姑娘看起來不到十歲,長相倒是相當的可愛。
不過就是煞氣太嚇人了。
她明顯是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扭頭一看徐長卿。
立刻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停的朝著徐長卿擺手。
“登徒子,帶著你女兒,還那麼不正經!”芸娘忍不住咧嘴對徐長卿說道。
徐長卿這纔回過神來,不過也冇有解釋,“這個竹箱多少錢?”
“三百文。”女人咬牙道。
“你怎麼不去搶!”徐長卿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糖糖聞言,也生氣了,她雖然小,但是跟爹在城裡逛了一天,知道錢的重要性,連忙拉著徐長卿說道,“爹,算了,咱們趕緊走吧,這個姐姐賣的太貴了。”
女人這才意識到,不是徐長卿要買,是孩子要買。
連忙蹲下再次蹲下身子,溫柔的對糖糖說道,“小丫頭,你箱多少錢買?”
“我不買了。”糖糖說。
“你不是想用它裝大白嗎?”女人解釋道,“我剛纔跟你爹開玩笑呢,你覺得多少錢合適,隻要差不多,姐姐就賣給你。”
糖糖依然搖頭,“不要了,不要了。”
說著就拉著徐長卿要走。
徐長卿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剛想說些什麼,糖糖卻閃著眼睛說道,“爹,走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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