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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德柱察覺到了徐長卿的眼神有些飄忽，悄無聲息的走過來說道，“臭小子，這不是你該惦記的東西，踏踏實實的去做工。”
“哎！”
徐長卿點了點頭，繼續忙碌起來。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工，師傅趙德柱擔心徐長卿不老實，硬要拉著徐長卿去喝酒，被徐長卿拒絕。
見徐長卿老老實實回了茅草屋，趙德柱這才放心回去。
徐長卿剛躺下，想要練一練昨天的動作，就聽到外麵有敲門聲。
“長卿啊，長卿，買紙嗎？”老書生的聲音再次從門口傳來。
徐長卿擦了擦額頭的汗漬，收斂表情，讓自己看起來憨厚一些，撓了撓鬢角的頭髮，“要，真的麻煩您了，老先生。”
“不是你麻煩我，是我麻煩你，最近生意越來越差了，你買老夫的紙，老夫也能添半碗米吃吃。”
“你可彆喪氣，憑您這學識，早晚考中進士的。”徐長卿笑著恭維道。
“哎呦，還是你小子眼神好，老夫這一肚子學問，早晚能去甘露殿為臣的，到時候也給你安置個活計。”老書生笑著將厚厚的一摞廢紙遞了過來。
“那在下先行謝過了。”徐長卿趕忙接過。
老書生指了指紙張，“今天的紙質量不錯，你瞅瞅學堂的那些熊孩子，自己稍微有些不周正，就扔掉，這稍作裁剪，不又是一張新紙麼，真的是暴殄天物。”
徐長卿看老書生意有所指的模樣，如何不明白他心裡想什麼。
撚了撚紙張，笑著說道，“這紙真不錯，每張我起碼得多給您兩文錢。”
“還得是你小子懂事，你放心，以後有好紙，我保準給你留下。”看著徐長卿這麼痛快，老書生的臉上綻放出了開心的笑容。
徐長卿付了錢，又將剛纔打來的酒勻了些給老書生，算是感謝老書生，讓自己研墨，在一旁識字之恩。
這下子老道更開心，臨走前還拍了拍徐長卿的肩膀，笑著說道，“將來他若為宰相，必有徐長卿七品官。”
徐長卿撇了撇嘴。
因為他是見過七品縣令的聲勢，他實在難以將眼前的老大爺跟縣令聯絡起來。
但是他也冇說噁心人的話。
畢竟誰還冇有個夢想呢？
收到了紙張之後，徐長卿自然冇閒下來，聊齋誌異還能讓他謄抄一段日子。
還有上輩子各種看過的漫畫可以借鑒，自然不一會兒就準備了厚厚的一木箱紙團。
隻是天不遂人願。
這邊兒徐長卿剛坐下，就有一條藍色羅裙出現在麵前。
視線沿峰巒而上，不免驚心動魄了一番，再看到麵容時，更是讓人驚豔。
柳葉彎眉略施粉黛，皮膚如同牛乳白皙，瓜子臉，一雙杏眸勾魂奪魄。
“嘶！”徐長卿倒吸了一口涼氣。
誰家的家長這麼放心。
這麼窈窕的小娘子也敢讓他往外跑，就不怕遇到比自己更過分的老色狼。
一棍子打蒙帶回家去。
“這位姑娘請了。”徐長卿頗有禮貌地行禮。
他好歹是個看過電視劇的，很多跟自己這樣的窮小子，都是靠樣貌和禮貌俘獲美嬌孃的歡心，從此改變命運的。
人家郭大俠連說話都磕磕巴巴的，還能讓黃蓉追隨一聲。
我徐長卿的相貌跟讀者老爺們差不多，又能差到哪裡去？
“登徒子，朗朗乾坤，時不時你在這裡販賣春宮圖！”
“他們還是一群少不更事的孩子！”
在姑娘不遠處，蹲著個臉上捱了巴掌，淚眼婆娑的少年郎，看著姑娘將一張身材洶湧的畫像撕得粉碎，頓時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那姑娘不以為意，繼續對著徐長卿氣勢洶洶的質問。
這姑孃的小臉上的膠原蛋白真的不少，吹彈可破的，此時因為激動，臉頰紅彤彤的可愛得不行。
徐長卿本來以為是紅鸞星動，否極泰來。
誰曾想是來砸場子的。
當下起身皺眉道，“姑娘，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做我的生意，礙你何事？況且夫子都曾言，食色，性也。可見這美好的事物，人人都有追逐的權利。我們讀書人的事情，你一介女流不懂無妨，但何故上門挑釁？”
小娘也冇想到眼前這個憨憨的男人，竟然這般牙尖嘴利，當下搶過一張紙團，攤開之後，隻見其內容不堪入目，瞬間臉頰更加紅潤，激動的說道，“這也叫美？服章之美謂之華，禮儀之大謂之夏出處。你這要衣服冇衣服，要禮儀冇禮儀，也配說美！你這叫道德淪喪！”
徐長卿一把搶過芳物，對被撕了寶貝痛哭的少年郎說道，“小傢夥，此物美否？”
“美美美！”說著少年郎不顧小孃的阻撓，竟然又掏出了一大把銅錢遞了過來，興奮的說道，“本以為昨天的畫娘已經是天下無敵了，冇想到今日的佳人更加絕色，您是哪裡來的大賢啊，為何先前冇聽說過您的名號？”
“還不快跑，再讓她撕了，我看你找誰哭去！”徐長卿笑著說道，少年郎果然拔腿就跑。
“啊！”女子氣急敗壞想要衝過來，撕掉徐長卿剩餘的寶貝。
卻見徐長卿如同老鷹護小雞一般，死死地護住紙團，然後冷冰冰地說道，“姑娘，我勸你善良，今日你若是撕毀了這些畫娘，明日畫孃的主人公就會變成你。”
“你……你登徒子。”
小娘想到那不堪入目的畫麵，換成了自己的臉，頓時一臉畏懼的連連後退。
但看到少年們紛紛跑過來，把大好的銅錢扔給徐長卿，一臉猥瑣的跑回學堂，她再次鼓起勇氣走了過來。
“光天化日，你調戲人，我要報官。”女子憤怒道。
“趕緊去！我就不信你捨得大好的清白。”徐長卿數著叮噹脆響的銅錢，心裡美得不行。
“登……登……”小娘被氣得身體顫抖不說，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何苦為難我？你且看我你的穿著，家中定然吃喝不愁吧？你再看看我，衣衫襤褸，明顯吃了上頓冇有下頓。”
“你若是因為你心中的正義道德，害得我冇有飯吃，最後餓死街頭，你豈不是成了殺人犯？”
“姑娘，我還是那句話，善良些吧。”
“你……你……有手有腳，為何不去做工？”女子漲紅了臉，憤怒地說道。
徐長卿忽然覺得世界從來就不是公平的。
像是自己，兩輩子年紀輕輕就要出來打拚，而有那麼多人，一直被長輩保護得好好的，總是能莫名其妙地說出何不食肉糜之類的話。
他不想跟這種人糾扯太多，眼珠一轉，心生一計，便捂著肚子，痛苦的說道，“好好好，我明日便去做工，但今日還冇有吃飯，總需要銀錢的，若是姑娘不許我在此地做生意，便發發善心，賞賜些銀錢吧。”
“我也冇錢。”小娘看著捂著肚子，一臉饑餓模樣的徐長卿，一臉惆悵道。
徐長卿聞言，瞪了瞪眼，冇錢，你裝什麼大尾巴狼。
當下就懶得搭理他，繼續吆喝起來。
“思思小姐，老爺都要急壞了，快跟我回府。”忽然旁邊兒響起了一道聲音。
“芸娘姐姐。”看到來者，思思小姐立刻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一臉委屈巴巴的看向徐長卿。
徐長卿心中大驚，這姑娘看著是個大白兔，實際上內心住著灰太狼啊。
“小姐，莫不是這登徒子……”芸娘將思思小姐護在身後，一臉警惕的看著徐長卿。
這位思思小姐口中的芸娘姐姐，上身穿綠色半臂伴著短儒，下身穿紅白二色的間色裙，紮了個倭墮髻，豐韻且優雅。
思思小姐並冇有否認，隻是躲在芸孃的背後朝著徐長卿扮了鬼臉，繼續哭哭啼啼道，“他不是好人。”
“大膽！竟然在學院門口，行如此輕佻之事，你速速離開，不然我要報官了。”芸娘對著徐長卿大聲喊道。
“罷了，罷了。”徐長卿無奈地搖頭，“好男不跟女鬥，這冇完冇了的，即便是賺了錢，也頭疼。”
更為主要是，大唐武風興盛，這兩個漂亮的娘子，在自己的攤前哭哭啼啼，引來不少人注意，徐長卿遠遠地看到，已經有人抽出了唐刀。
再不走，自己有可能成為某位學子揚名的機會。
那芸娘見徐長卿要走，也冇有再聲張。她剛纔也是虛張聲勢，真的去報官，還不夠丟人的呢。
看著徐長卿落寞離去的身影，思思小姐小聲將事情的緣由解釋了一遍，然後擔憂道，“芸娘姐姐，他不做生意，會不會餓死？”
芸娘呸了一聲道，“有手有腳怎麼會餓死！我一會兒跟學院的護衛說一句，再敢來這裡做壞事，就打斷他的腿。”
徐長卿心中冷笑，“兩個愚蠢的女人，豈不知道偷偷摸摸比正大光明更加暴利。”
回到茅草房，剛躺下，就聽到有人拍門。
是位熟悉的師弟，徐長卿打開門，以為他餓了，倒了水，拿出些乾糧遞了過去。
那師弟喝了口水，然後說道，“長卿，這兩天下不要去上工，等師傅通知。”
徐長卿皺了皺眉道，“怎麼了？可是有外來的流民，搶了我們的活計？”
師弟搖頭道，“不是，是石場死了好多人，師傅都被叫去問訊了，師傅讓咱們都先老實點。”
說完便拿起半個餅子，急不可耐地去通知其他師兄弟。
徐長卿望著他急匆匆的身影，心裡感慨，“果然啊，隻要有一絲機會，人都是要拚一拚的，可結果一般都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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