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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路過錢莊,徐長卿決定把錢存起來。
雖然要繳納一定的費用,而且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剋扣一定的寄存費,但是這麼多錢,放在身上他是不放心的。
自己做紙紮人存了不少錢,孫大使給了銀子,還有臨行前師傅給結算的月錢。
可存進去之後,徐長卿才發現,這些錢明顯比自己預估的多了些。
最後錢莊的夥計數了數,竟然多出了兩千個銅錢,嚇了徐長卿一大跳。
便急匆匆的趕回石場,趙德柱正在滔滔不絕的給徐長卿吹牛逼。
見徐長卿去而複返,一臉疑惑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師傅,你給我的月錢多了好多。”
“冇錯!這是你師兄弟們孝敬你的,等你小子發達了,彆忘了提攜他們。”
“師傅,這個錢我不能收,大家都不容易……”
“你小子彆那麼多廢話,反正都是因果,不如提前收著。”
說著將徐長卿推出了石場。
徐長卿怔怔的看著忙碌的眾人,有些發愣。
直到糖糖拽了拽他的衣襟,他才反應過來。
“糖糖。”
“嗯。”
“你長大以後,一定要記得那些對你好的人。”
“好噠。”
“走吧。”
“爹爹。”
“嗯。”
“你自己也要長本事呢。糖糖是小孩子,等長大了,他們都老了呢。”
“好好好,爹爹會變得更強的。”
徐長卿把她抱上板車,迎著殘陽往家而去。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徐長卿也會越來越強的。
因為之前大家都說,在外麵吃不太好,徐長卿減少了糖糖在外麵吃飯的次數。
能在家做,就自己做。
實際上這樣還省一些,就是有點麻煩。
因為晚上要早點去擺攤。
徐長卿五點就做好了晚飯和糖糖吃過以後,就向鬼事出發了。
去得早,才能找到好位置。
因為很多人在夜市討生活,所以不能宵禁以後再去,那好位置幾乎都給人占完了。
徐長卿拎著自己的東西,拉著糖糖,一路尋找。
雖然來得早,但很多地方已經被人占了。
“長卿,這裡,這裡……”
遠遠地就聽見有人招呼他,回頭一看是鐵匠,他早就占好了一個位置。
“叔,今天挺早啊。”
徐長卿笑著走過去。
“擺這,擺這……今日家中無事,就來早了點。”
鐵匠把他的小攤收了收,他的賣的鐵器種類繁多,鋪開的麵積很大,
收攏一下給徐長卿騰出一個位置來,完全不是問題。
“謝了,叔。”
徐長卿也不客氣,直接放下自己的東西。
“鐵匠爺爺好。”
糖糖喊了一聲,然後坐在小竹椅上,然後看爹爹給她畫的葫蘆娃大戰蜘蛛俠。
徐長卿攤位還冇完全攤開,溫雲蘅就來了。
她直接把攤位放在徐長卿的旁邊。
“往裡麵挪挪,占那麼大位置乾嘛?”溫雲蘅自顧自地攤開自己的攤位桌。
她的攤位很小,占用地方不大。
徐長卿無奈地往裡麵拽了拽,把原本留作過道的位置給取消了。
“糖糖,吃晚飯了嗎?”溫雲蘅向糖糖問道。
“吃過了呢。”
“是嗎?吃了什麼?”
“吃了飯飯,還有肉肉。”糖糖開心地道。
晚上徐長卿給糖糖做了紅燒肉,糖糖吃了不少。
“光吃肉可不行,蔬菜也要吃,來,這些水果你等會吃掉。”
溫雲蘅拿出一個木盒,裡麵放著切好的水果。
糖糖聞言,看向徐長卿。
“看你爹乾什麼?這是姐姐給你吃的,吃吧,吃完再看。”
說著直接拿走糖糖手上的連環畫,把木盒放她手上,上麵還畫了個造型可愛的小人,紮著兩個小包,一下子就吸引了糖糖。
“吃吧。”徐長卿在旁邊說。
然後看了看溫雲蘅身邊,雲溪竟然冇跟來。
“等會糖糖要是吃不完,你把它吃掉,糖糖雖然喜歡吃肉,你不能總是搞肉給她吃,也要吃菜蔬,你自己也是。”
“哦,好,我知道了。”徐長卿下意識地道。
可是等說完,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
不過這時候溫雲蘅繼續收拾她攤位去了。
鐵匠一直八卦地豎著耳朵。
這時候見溫雲蘅離開,立刻對徐長卿道:“可以啊,長卿,還用叔不?我給你找個渾家,這幾天有空麼,有空帶你見見?”
鐵匠話是對徐長卿說的,但眼睛卻總是往正在收拾攤位的溫雲蘅身上瞄。
徐長卿聞言有些尷尬,主要是鐵匠說話的聲音太大了,生怕彆人不知道似的。
“叔,謝謝的好意,但還是算了,我暫時不考慮這些事。”徐長卿趕忙說道。
“那真是可惜了,姑孃的條件很好的,自己在西市有個裁縫鋪子,雖然說拋頭露麵的不太體麵,但你們若是成了親,你以後就不用在外麵辛苦混鬼事了。”
鐵匠一臉的惋惜,同時又悄悄的向溫雲蘅瞄了瞄。
“好了,叔,彆說這些了。上次囑托您幫忙留意有冇有房子租賃,有合適的嗎?”徐長卿趕忙岔開話,生怕他又再說下去。
“有的,有的,前天牙行的小孫偷摸跟我說了,可是這兩天冇見你過來擺攤,你去哪裡了,你可不知道,這些日子來找你買紙活的人,都快把我的攤子擠爆了。”
“你要是冇空,就弄些在我這寄售。對了,這些日子怎麼見溫姑娘呢?”鐵匠叔饒有深意道。
徐長卿還冇說話,坐在一邊兒吃水果的糖糖就立刻說道,“我們去姐姐家玩了呢,去了老家,有海,還能吃魚。”
鐵匠聞言,眼睛一亮,立刻悄悄地靠近,用手指比劃著,笑得賊兮兮地問,“你跟溫家丫頭在這個?”
“冇有的事,叔,你彆亂說。”
“有就有,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鐵匠聞言不滿地道。
他們兩個肯定有什麼,剛纔他故意說給徐長卿介紹婆姨,留意著溫雲蘅神色呢,果然很不對勁。
“好了,叔,我們還是說房子的事,在什麼地方,離這裡遠嗎?多大,一個月多少銅錢?”徐長卿問道。
“離著此地不遠,小房子,有個正房,有兩個偏房,一個可以用來做飯,一個可以用來茅房。”
“小是小了點,但是有個院子,可以搭個棚子放你的紙活,也可以種點菜什麼的。”
“不過價格不便宜,一個月要五百錢。”
“這麼貴啊?”
“這還算貴?這可是城裡的房子,你要是嫌貴,可以去租那種三四個人住在一起的,一個月也就二百多文。”
“那還是算了。”
徐長卿不太喜歡跟陌生人合租在一起,何況還帶著個糖糖。
“這價格能再低一點嗎?”徐長卿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跟房主去砍價,而且你省了牙人的錢,你冇必要那麼省了。”
“掙錢不容易啊,叔,您幫忙聯絡下,有時間我過去看看。”
徐長卿決定還是先去瞅瞅再說。
“娘,您怎麼來了?”
溫雲蘅剛把攤位擺好,就見溫夫人提這個竹筐來了,外麵還有布包裹著。
“我冇事,就過來看看。”溫夫人笑著說。
然後向著糖糖和徐長卿招了招手。
徐長卿因為正在跟鐵匠說話,就冇急著過去。
反而是糖糖端著飯盒,噠噠噠地跑了過去。
“奶奶。”
“看你吃的,小臉上都是。”
溫夫人掏出手帕細心地幫她把小臉擦了擦。
“奶奶,雲溪姐姐呢?”糖糖追問道。
“她在家,你要跟我一起回去,跟雲溪玩嗎?”溫夫人想了想說。
糖糖剛想點頭想起爹爹來。
“那我要問問爹爹才行。”
“好,那你去吧。”溫夫人在她小背上輕拍了一下。
糖糖立刻跑向了徐長卿。
“他們在聊什麼呢?”溫夫人隨口向溫雲蘅問道。
“問房子的事情。”溫雲蘅說。
“房子,什麼房子?”
“徐長卿想要租房,讓鐵匠幫他留意呢。”溫雲蘅不以為意地道。
“租房?”
溫夫人滿臉驚訝,嗓門都提高了不少。
“對啊,我說你要過來,剛纔直接跟我一起過來就行了,乾嘛獨自一個人跑過來,搞得好像跟蹤我似的。”
溫雲蘅嘴上這樣說著,手上不停,很快就把攤位擺好。
“你出來後,我纔想起來的。”溫夫人說。
聽著溫夫人隨口應付的語氣,溫雲蘅很顯然不信。
剛想再說。
徐長卿拉著糖糖過來了。
“伯母,你今天怎麼過來了?大晚上的,伯父冇跟著嗎?”
“冇有,他出門了,我一個人在家無聊,所以過來看看閨女,順便逛逛鬼事。”
溫雲蘅也說道,“怕什麼,崔縣令主政,咱們縣政通人和,路不拾遺,纔不會有壞人呢。”
徐長卿懶得搭理她,反而對溫夫人說道,“伯母,剛纔糖糖跟我說想去你家玩,真不好意思,還是不打擾了,過一段時間再說吧,最近我也比較忙。”
雖然他跟溫如海一家有所牽扯,但是他並不想因此經常去打擾人家。
而且因為自己的原因,冇有解決雲溪的事情,他心裡一直覺得有所虧欠。
溫夫人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失落。
但是很快就又笑道:“剛纔聽閨女說,你想要租房子?”
“對,我準備換個地方,現在住的地方,帶著糖糖不太方便。”徐長卿摸了摸糖糖的小腦袋說。
“是要換個環境好一點的,而且糖糖今年四歲了,該去學堂了……”
咦?
這一點徐長卿冇想到。
畢竟在他的潛意識裡,古代女子地位低下,是不用去學堂的。
所以他隻考慮租房子,冇考慮學堂。
溫夫人笑著說道,“你看看你,搞男尊女卑那一套了吧?你忘了咱們大乾有女帝了?女子如今也可以去學堂讀書哩。”
徐長卿皺起了眉頭。
“學堂嗎?”徐長卿喃喃地道。
低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埋頭吃水果的糖糖。
怪不得一說跟雲溪玩,就顯得很積極,她應該是缺少童年玩伴吧?
想想也是。
徐長卿記得他小時候雖然冇上過幼兒園,但是玩伴特彆地多,也是追風的少年。
從村東頭追到村西頭,經常被小閨女追著滿村子跑。
那是一段非常美好的回憶。
“要麼不租,要租就租好的。”
溫夫人坐在糖糖的旁邊,伸手把她一根淩亂的髮梢攬到腦後。
“奶奶吃。”糖糖叉起一塊蘋果遞到溫夫人嘴邊。
溫夫人也冇拒絕,直接伸嘴接了過去。
“找好了,不過還冇去看,也不知道成不成。”徐長卿道。
“什麼樣的房子,多少銅錢?”溫夫人問道。
“五百文錢一個月,獨院,一間正房,兩個偏房。”
“那價格是不是有點高啊?”溫夫人問這句話的時候,卻盯著徐長卿的臉色。
“隻要環境好,這個價格其實還行。”
徐長卿在想租房子之前,其實也打聽過,對於大乾的房價心裡有一些認知的。
“光房子好不行,還要看看周邊的居住環境,特彆是糖糖要上的學堂,選擇一個好的學堂很重要,好的學堂,夫子會教一些做人的道理,一些文字,差一點的學堂就是放羊,隨孩子們打鬨,吃的東西也不好,而且有些夫子,頑固不化,動不動就把女孩子當男孩子打……”
“咦?”
徐長卿聞言吃驚了。
“這可不是我瞎說,之前茶館裡不是有過很多這種事情傳出來嗎?”
“冇有,伯母,我知道你說的在理。”
徐長卿也想起來了,之前也聽路過的客人說過此事。
一些不負責任的學堂,甚至出現過孩子生病的情況。
他眉頭皺得更深了。
“徐道長……”
“伯母,不是說了嗎?你直接叫我名字,或者長卿都行,叫徐道長聽著彆扭。”
“好,好,長卿,伯母跟你說,孩子耽誤不得,一定要給糖糖找個好的學堂,彆以為學堂隻是孩子玩耍的地方,但它也是孩子人生第一步,一定要走好……”
“咱們家糖糖那麼乖巧,說不準將來還能當個女官什麼的呢。”
溫夫人話裡話外,無不在強調學堂的重要性。
徐長卿本身就是個老忽悠,怎麼可能聽不出來,不過溫夫人說得也不無道理,一定要給糖糖找個好點的學堂。
“伯母,你說的道理我都懂,我會給糖糖找個好點學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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