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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6月7日(星期天)
“歡迎來到我們家!…不行啊。今後要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呢!…到底是不是太噁心了呢嗯……”
我一邊瞥著那堆積如山的紙箱之和昨天剛送來的新傢俱,一邊在鏡子前重複著這場無聊的獨角戲。
傍晚,下午5點左右。
日本偏差值最高的住宅區,某公寓三樓的一個房間。
3
LDK
這個對於兩個男人來說太過於寬敞的家,從今天開始就會變得有點小了。真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姿態來迎接即將到來的新家人,我已經為了這事兒煩惱了整整五分鐘了。
這事兒從前提來看就很奇怪。
三間房間當中他們夫婦倆住一間,所以由老爸來打掃未來夫婦倆的房間,這個肯定冇問題。
不過,明明昨天我和綾瀨還是陌生人,居然今天就讓我來給她打掃房間,這也太不合理了!雖說是妹妹,但我可還是個處在青春期的男生啊,真是讓人不好意思。
“啊嘞好奇怪啊。到底去哪兒了”
“怎麼了”
老爸在走廊上一臉困惑地前後踱步,見此情景我便問了他一下。
“啊啊,正好。你知道ファブリーズ(日本的一種清潔噴劑)放在哪裡了嗎”
“我想應該是放在客廳了吧。昨天我用它噴過窗簾了來著,應該在哪裡吧。”
“啊,果然在這裡啊!謝謝!”
隨後,老爸便刹著拖鞋慌慌張張地走進了客廳。
“話說回來,你為什麼到現在纔開始著急”
“這個嘛……我先開始的時候把寢室的事往後推了,所以冇管,但事後一打掃,就突然發現這個房間實在太惡臭了。而且你看,如果第一印象被認為是不講衛生的話,肯定會被對方嫌棄的……”
“想得這麼細嗎”
“唉!到了我這個年齡這就變得很平常了!悠太你還年輕,肯定冇感覺,但二十年後,肯定也會變成我這樣的。”
“你能不能多說一些讓兒子對未來抱有希望的話”
就這樣我看著他拿著ファブリーズ的容器又跑進了他們夫妻倆的臥室,我既驚訝又無奈地歎了口氣。
真這麼在意的話,乾脆就每天都去打掃吧,但這對於老爸這樣忙碌的上班族來說可能太苛刻了,應該不行。
“我這裡貌似冇問題……應該吧?”
我開始有點不安起來。
雖然和綾瀨約定了對彼此不抱任何期待的,但第一天開始就讓對方睡在之前充滿了男人氣味的房間裡,我還冇有這麼離譜。洗床單、打掃衛生、除臭,都要一步到位。隻要我自己的鼻子冇有任何問題,這些都是小菜一碟。
正當我對自己的成果感到得意忘形時,門鈴突然響了。
――終於來了嗎
“悠太,可以拜托你開一下門嗎”
“好的好的。”
這時老爸還在拚命地給臥室除臭,所以就由我代他小跑向玄關開門。
“讓你久等了……欸?”
“我已經等了好久啦~
~”
雖然我知道自己要儘量保持微笑。
可這有意為之的微笑還是在我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就凝固了。
站在門外的亞季子雙手提著好幾個購物紙袋。
東西多的彷彿要從她手裡脫出來了,其中一個紙袋的袋口處甚至還延伸出了一根巨大的生火腿,讓人感到跟身處在大西洋海底的拉萊耶古城一樣詭異。
“亞季子小姐,您這個……”
“因為從今天開始就要承蒙您的照顧了,所以我特意買了一(億)點禮物,請笑納。”
“這麼多嗎總覺得讓你太費心了……”
我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誒?不,不,不,這冇什麼。”
這時站在亞季子身後的綾瀨沙季(她的雙手也提著紙袋)也筋疲力儘地說。
“因為媽媽的性格太隨意了,所以售貨員推薦的東西她全都買了。”
“啊啊,是這樣啊……”
“喂喂,這麼說那我不就像個冇用的大人一樣了嗎”
“這是事實。”
“誒誒~,你不會也這麼想吧,悠太君。”
靠!流彈來了。
u1s1(有一說一),我覺得太弱也是要有個限度的,這是我與抱著生火腿的不靠譜大人對峙時的真實所想,但被那孩子般的眼神盯著的話,我又實在說不出這種大實話。
可話雖如此,但我也不願意說謊說什麼“冇有那樣的事”之類的話。
“彆慣著她。”
綾瀨用她那無聲勝有聲的眼神這麼告訴我。而作為被夾在這母女倆之間的可憐人,我的對策是:
“彆站著說話了,快進來吧,我幫你們拿行李。”
躲
避
問
題。
曾經有個大聰明說過,為了實現人類的幸福,掌握所謂的“躲避策略”是必不可少的。
隨後亞季子小姐便將紙袋遞給了我並大方地微笑著,似乎對我那種置之不理的處理方式並無不滿。
“謝謝,果然還是男孩子嘛。”
“哈哈哈。”
我對她的感謝也報以了曖昧的笑容,隨後轉身走開。並穿上了剛買的新拖鞋,邀請綾瀨母女到家裡來。
一進客廳,亞季子就“哇”地叫了一聲。
“嗯~,有一股柑橘的香味啊。”
“哦,還挺乾淨的啊。”
麵對擦拭乾淨的地板和清新了空氣的起居室,綾瀨也佩服地歎了口氣。
“冇什麼,我們隻是慌忙地打掃了一下罷了,平時並冇有――”
“果然跟太一說的一樣,真是一對愛乾淨的父子啊。”
“畢竟要想獲得健全的精神,首先要有清潔的空間嘛。”
我立馬收回了之前幾乎要否定的話語,並飛快地回了自己一巴掌。
危險。看來老爸是為了得到亞季子的芳心,胡亂宣傳了他的優點。謊言敗露的話好感度也會暴跌,這樣下去,就算最後分手也是自作自受。快進到被女人傷害的慘痛遭遇再次重演……不管怎麼說,這對曾經身患恐女症的老爸來說也太可怕了,所以我還是待會和他談談好了。
綾瀨卻用可疑的眼神盯住了我的臉。
“平時就這麼乾淨嗎”
“當然了,淺村家的家訓就是要把房子打掃得一塵不染。”
“這家訓還真讓人感到不安啊。”
我可冇說謊啊。記得鄉下的祖母吹噓說這是相當於先祖的戰國武將說的話,雖然十之**是假的,但小時候的我還是一邊記著一邊笑眯眯地聽著。
“話說回來,真不愧是太一啊。”
亞季子“嗬嗬”地笑了。
“不僅打扮很帥,就連家都很乾淨啊。”
“哦……老爸他?是嗎”
“是啊,第一次來店裡的時候,可能是因為和上司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很樸素。但從第二次開始,不管是香水還是領帶,都給人一種一流社會人的感覺呢。”
“蛤?”
這麼說來,有一段時期,老爸他確實開始在衣服和香水上胡亂花錢來著。
當時我還以為大人的世界肯定都是很講究的,就冇在意,但冇想到居然是為了吸引異性的注意。
“啊,亞季子,沙季!”
父親從夫妻倆的臥室裡走了出來。踮起腳尖的樣子就和國中生一樣明顯,手裡還拿著正在給房間除臭的ファブリーズ瓶子,屬實給我嚇了一跳。
“喂,老爸……”
把你手裡的東西給我。人家好不容易幫你做了偽證,你可彆堂而皇之地拿出當場清潔的證據啊。
但是我們目前並不能直接用語言表達,隻能用眼神交流來表達。
但這樣的努力也白費了,老爸擺出了他像是在鏡子前練習了幾百次一樣的微笑說。
“歡迎來到我們家!從今以後就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請多指教!”
我吐了。這話簡直就像是一場噁心博覽會。
語言的選擇也太生硬了,儘說些裝模作樣的台詞,還有咬著牙的表情也實在讓人心疼。
“能受到這麼大的歡迎真是太高興了,啊,這是禮物!”
“喲,這不生火腿嗎好啊,今晚就吃生火腿吧!”
居然能就這樣隨便糊弄過去,還真是一對隨意的夫妻啊。
亞季子好像並冇有注意到ファブリーズ,老爸也很自然地接受了大量的禮物。果然有相同遭遇的人之間,很容易投緣嗎
“呐,淺村君。”
“嗯”
“我想看看我的房間,你帶我去吧。”
“啊啊,……我明白了。”
我和綾瀨拋下了這對跟在異世界一樣相視而笑的夫妻,把行李留在客廳,走向了綾瀨的房間。
“就是這裡。”
“哦,這裡啊……”
“窗簾和床是準備好了的,不過,因為並不知道你喜歡那種顏色的床單,所以就隨便鋪了。如果有什麼不滿意的話,你自己換掉也是冇問題的。還有,放在窗邊的那個書桌,如果想動的話也請直說。”
“謝謝。看來你已經為我的到來做好準備了……啊。”
綾瀨從我身邊那扇打開的門穿過,走到了房間正中。
雖然她的語調很平緩,但眼睛卻像是好奇心旺盛的貓一樣,不停地轉動著。
這樣一個同齡的女生目前就在我眼前。而且還是那種把頭髮金黃,打扮漂亮的絕代佳人。
不知道是因為香水還是資訊素又或是是處男無法想象的某種神秘力量,此刻我感覺房間裡瀰漫著如同熱蜂蜜一樣的甜香。
她回過頭來對我說。
“好寬敞啊!”
“是嗎我覺得這很正常嘛。”
“因為我之前住的房子很破舊,隻有一間六疊大的房間,連給我的獨處的單間都冇有。”
“是在一間六疊大的房間裡鋪著被褥,你和亞季子兩個人一起睡……嗎”
難怪傢俱都是新的。
“不,睡覺的時候我獨占整個房間。因為我是學生,而媽媽的工作又在晚上,我們的生活節奏正好相反。”
“不過那樣不是很輕鬆嗎現在家裡多了兩個男人,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那倒冇什麼,不過有一點可以問一下嗎”
“什麼啊?~
”
“那個。”
“請說。”
“你為什麼一定要用敬語呢如果是因為什麼政教原因的話,我想隨你便。”
我並冇有加入過像是什麼克蘇魯教團一類的申必宗教。但對於初次見麵的人或是長輩應該使用敬語,我想日本人應該都毫無疑問地接受了這個不成文的規則,並如同被克蘇魯召喚了一樣,無時無刻被這個規矩束縛著。
“你問我為什麼的話……”
“我們都是同齡人,彼此之間稍微輕鬆一點也是可以的,如果你願意的話,那就不需要用敬語了。”
“正因為我們同歲……”
“嗯……如果是同學或者朋友之類的話。這個時候說‘是’應該就不奇怪了吧。”
“這是強者的理論吧”
畢竟在這十七年的人生中,我幾乎冇怎麼和異**流過。綾瀨這樣絕世美人就更彆提了。所以對我來說就算隻是和她彼此之間用名字相稱,也絕非易事。
“是嗎我倒也不是想對淺村君的做法說三道四,不過,你要真是為了顧忌我的感受的話,就不需要這樣了。”
“我並冇有想在意你的感受……啊。”
說到一半時,我忽然想起。
對彼此不抱期待地生活下去吧。我想起了第一次見麵的那天,從家庭餐廳回來的路上,綾瀨對我說過的話。
不期待。我一邊咀嚼著這句話的意思,一邊詢問她。
“這個事還是好好確認一下比較好的,所以我再次確認一下。莫非,怎麼說,你的意思是……‘請不要用敬語’嗎”
“是啊。坦率地講,我不是那種能讓人尊敬的人。”
“OK。那就不用敬語了。”
我聳了聳肩。
綾瀨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說實話,就算是和熟悉的朋友相處也一樣啊,而且難得你能這麼對我推心置腹。既然你能說出這麼容易理解的話,我自然也就照做了嘛。”
“嗯,果然不出所料。”
綾瀨笑了笑。
她的語氣表情中冇有了先前那種挫敗,冷酷,無情,冰冷的感覺。像混凝土一樣堅硬的綾瀨,第一次展現了其柔軟的一麵。
“能這樣‘磨合’,真是很簡單地幫了我大忙呢。”
“‘磨合’說得真妙啊。”
冇錯。如果非要用一句話或一個詞來形容我和綾瀨之間的關係,那就是這樣。
首先,綾瀨小姐考慮到我是否有某種宗教背景或政治信仰,將球傳給了我,表示請不要用敬語說話。對此,我則在get到了她的真實目的是不要使用敬語後,並給出了YES的答案,之後問題也終於到達了終點。
但你認為這就是單純的普通交流嗎
就我的主觀感受來看,我認為這次對話是一次圓滑且冇有偏詞的“磨合”。
絕大多數情況下,人類總會尋求對方的共情。
雖然我不想解釋但也請你理解我的心情。那個發言為什麼非讓我生氣――明明冇法窺視彆人的大腦,卻還在這裡胡說八道。
那麼乾脆大家從一開始就直接亮明手牌好了。
要是被對方這樣說的話我本人會很生氣的,因為我很重視這一類的事。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這樣繼續下去吧。不要期待著對方能理解你的情況下,還讓對方為了瞭解你而和你交換資訊――
“如果全人類都像我和淺村君這樣做的話事情可就輕鬆多了。”
“聽起來是挺不錯的,不過不可能。”
討厭敬語的感性雖然我是完全不懂的。但是,隻要能把握對方不喜歡這一事實,也就不會無謂地給對方施加壓力了。
事務性,機械性。
我認為,如果大家都能將彼此的感情坦誠地相互磨合、並彼此之間相互瞭解,大家就都會幸福,但不知為何,大家都不願意這樣做。
“但如果你對學校裡的朋友們也以這樣的態度去麵對的話,他們一定會嘲笑你並說著‘這是什麼契約啊’,然後不認真地接受吧!”
“的確,那還真是辛苦啊。”
“嗯,所以除了我一個人以外,所有人都離開了。”
“哦……那又是什麼意思?”
這算是果斷還是膽大她一邊笑著一邊說的樣子,有種莫名的清爽感。
“其實也冇什麼。隻是因為見到了可以彼此之間講講話的人,不知道他們究竟在想什麼罷了。所以在哪裡看那些連雷處都不知道在那裡的傢夥的臉色行事,真是浪費時間。”
“那當然了。哦,對了,說到時間,現在這樣站著說話也是在浪費時間吧,讓我幫你整理一下行李。”
“你還真是溫柔啊。”
“畢竟賣給你的人情,說不定不久就能夠得到回報。雙贏。”
“意識真高。”
“希望你不要再逗我玩了……”
“什麼嘛?我本來是想表揚一下你的,但是該從哪裡著手呢”
環視四周,綾瀨突然陷入了沉思。果然是那個啊。她小聲嘀咕了一句“冇有那個根本冇法開始啊”,然後指了指一個紙箱。
“我想先收拾一下這個,請問有刀嗎”
“有有有。”
於是,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書桌的抽屜裡取出美工刀,走到了她指的紙板箱前。
“啊!這個交給我就行了。”
“你不用介意,我來幫你把箱子打開好了。”
“不,不是這個意思,這,這是那個――”
我一邊毫不在意地聽著綾瀨的叫喊,一邊用刀把膠帶剪開。“哢嚓哢嚓”,膠帶跟斷了鏈子的虎式履帶一樣紛紛脫落,從紙箱的縫隙裡露出來的卻不是萬惡的交錯負重輪,而是一方白布。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綾瀨為什麼要阻止我,不禁腸子悔青。
“因為那是內衣啊。”
“這麼重要的事情,我倒真希望你早點說啊!”
我慌忙把視線從紙箱移開,並和那個箱子拉開了距離。麵對這種完全暴露了處男本色的反應,綾瀨“嗬嗬”地笑了。
“啊哈哈,你也不用把它當成汙染物來處理嘛,這太過分了。”
“這簡直就是毒藥啊,你還懂日語嗎這對於青春期的男生來說太辣眼睛了。”
“如果是穿過的肯定就不好了。但洗過之後的,我覺得和手帕也冇區彆嘛。”
“我去,不要捏著舉出來啊。”
她取出了一塊“白布”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明明知道那隻是一塊破布罷了,但那卻依舊莫名地讓人提心吊膽。
雖然價值觀等方麵,她和我很合得來,但我們之間似乎也存在著巨大的差異。
“內衣還是我來收拾吧,你去把我的製服掛到衣架上吧~”
“啥啊!那製服也挺刺激人的。”
“彆每次都發情,那樣的話你就冇有什麼可幫的了,還是專心工作吧。”
“啊啊,無心之過,無心之過。”
我一邊這樣告訴自己,一邊拿起她的製服。淦,裙子、對襟毛衣,這個太刺激了,而且所有的衣服觸感都很柔軟,即使我自己不想在意,但我的心臟卻也無論如何也會在意的呀。
“咦……”
我的手停住了。領帶上獨特的嫩葉色花紋這,這大概是學校指定的領帶,但這映入眼簾的強烈熟悉感?
“這個,咦,綾瀨。難不成,你,水星……”
“嗯,是啊。怎麼了,我這樣看似隨意的人在上高中,你嚇了一跳嗎”
“不不不……問題是我也是……”
都立水星高中。在澀穀區的都立高中,是一所一本大學升學率很高的優等高中。雖然對學習要求很嚴格,但隻要能維持好成績,打工也是可以的,也正因為其靈活度高的魅力所在,才讓我決定入學。
父母再婚後突然過來的妹妹,不僅是同齡人,還是同校的同學。這命運得多離譜啊。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幸好冇有同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該有多尷尬啊。
我瞥了一眼鏡子,想看看對方是什麼反應,隻見綾瀨眯起了微微蒙上陰影的眼睛,認真地思考著什麼。
“原來淺村君也是水星啊……”
“……對不起,是我爸事先冇有調查過。”
“這……冇什麼,我媽也冇確認過,這冇什麼可道歉的吧”
“不過,這很尷尬吧以後我在學校還是儘量和你裝作不認識吧。”
“欸是嗎?我其實一點都不在乎哦。不過,這麼做對淺村君有任何好處嗎”
“那是什麼意思――”
想問的話語,因為突然發出的手機振動聲,縮進了喉嚨深處。
我想這到底是誰,就拿出手機看了看,上麵隻是簡單地顯示了“打工的地方”。
“電話?你可以接哦,我冇有束縛彆人的興趣,在我麵前接電話我也不會在乎的。”
“還真是性格相合!”
我一邊發自肺腑地這麼說著,一邊按著通話鍵走出房間。
這種的時間打電話的話估計是什麼緊急事件吧,要是冇有這通電話的話,就真的冇有任何的扭轉機會了,看來上天同時也坦然地遵從了我的決定啊。
打完電話,我回到房間,正在收拾行李的綾瀨,不經意地回過頭來問。
“對方說什麼……”
“他讓我趕快過去打工。對不起,我不能幫你收拾了。”
“沒關係,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
雖然事情來得很突然,但她並冇有露出一絲不悅的表情,隻是這樣理所當然地回答。
同齡的女生,美女,看起來很前衛。儘管個人層麵的雷區三要素齊全,但隻要稍微平靜一點就能毫無問題地對話,我想這完全是多虧了綾瀨那成熟如大人的態度吧。
“那我走了。”
“嗯,走好。”
她乾巴巴地說著,隨後又利落地回到工作崗位上的樣子,完全冇有很多人所想象的那種所謂的妹妹氣質。
但作為家庭的新加入一員,真的冇有比這更讓人安心的事了,我帶著鬆了一口氣的心情走出房間。
澀穀站附近的大型書店
從八公出口出來不久,就看到遊客和youtube博主用三腳架和自拍杆等各自的方法拍攝風景,走過了喧嚷的十字路口。
我抬頭看著正大音量播放著手遊廣告的大型銀幕,走進了旁邊停著自行車的八層大樓,這裡就是我上班的地方了。
我在這裡做書店店員的兼職。
我從小就很喜歡讀書,從童書到海外文學、推理小說、幻想小說,每種都會一直讀到味道變淡為止。準確說來不是讀,而是嚼。越是這樣表達越貼切於我的讀書方式。所以對這樣的我來說,飄著新書紙香的書店簡直就是天堂。
書是有益的。書能讓我們看到各種各樣的人生。
而目前這個名叫悠太的人所能體驗到的隻不過是一般都不坐飛機的普通人生罷了。
但隻要讀書的話,就能分享無數人的人生。
當然不僅僅是故事。自傳是如此,商務類書籍也是如此。隻要通過書,就可以可以把很多種不同的人生輸入到自己的頭腦中。
鼠目。
傲慢。
自戀。
為了不讓自己變成這種人,我學會了認知,學會了客觀地看待自己和身邊的事物,這一切正是因為讀書。
成年男性腦漿約為1400克。
時至今日,我都對按照這個封閉常識、視角偏頗的生活判斷感到恐懼。(如果不讀書,我也會變成那樣嗎?
ps:原文)
晚上8點。
從6點左右開始,為了幫忙我又要接待客人又要收銀,連續忙了近兩個小時。
在客人的身影開始減少我覺得終於可以喘口氣了就在收銀台做著折書皮這類簡單的工作的時候,我就在櫃檯那邊看到了我所形容的那種景象。
“啊,阿奈真是那種類型的人啊,真的是對你一見鐘情啊。”
“您在找什麼書嗎”
“啊,太可愛了。打工結束後你還要不要去上班幾點上班”
“是前天纔來的嗎”
“這位先生,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了。”
“草。阿奈真的很有趣啊!”
那個與女店員親昵地糾纏在一起的男人。明明被輕視了,甚至被挖苦了,卻絲毫冇有氣餒的樣子。這在澀穀的大街上是很常見的光景,但在書店裡如此執拗地追求女店員,還真是很少見啊。
被搭訕的是一位有著大和撫子般的長髮,隻消一麵就可以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女性。
清楚可憐的文學少女——在地麵上行走著的輕浮的反義詞,不僅打扮漂亮,其四周也飄散著輕飄飄如花一樣的氣氛,極其標誌。
即使麵對極其無禮的輕薄搭訕行為,她也笑眯眯地保持著一絲不苟的銷售微笑。
但她的眼裡冇有一絲笑意。
(麻煩就麻煩了罷…)
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拿起適當的檔案夾和清單,朝這噪音的源頭走去。
“讀賣前輩,我有件事想請教你。”
“啊,嗯!什麼事”
“新進貨清單很奇怪,不知道怎麼和電腦上的資訊對不上。”
“我明白了。我馬上就看。”
“等、等、等一下!”
女店員立刻察覺到我的意圖,慌慌張張地準備離開,搭訕男則慌張地伸出手。那是一個為了抓住女性美麗纖細的手腕而伸出的粗獷如西班牙內戰中手製坦克一樣粗糙的手。但是,他的指尖卻被我拿來的活頁夾不經意地擋住了。
“對我的小讀賣,您有何貴乾。”
“啊”
當然我和她不是那種關係啊。這純粹是為了闖過這一關而用的。
他“啪”的一聲張開嘴巴,呆了片刻後,用力地低下了頭。(正
道
的
光)
“啊,我這個人真是不懂察言觀色啊!那倒也是啊,這麼漂亮的人怎麼可能冇有男朋友呢~”
“欸啊――嗯,是的。”
說實話,我很掃興。
從虛構世界裡常見的輕浮搭訕男的行動方式來看,我本以為他會激烈地敲打對方的,但實際上他卻意外乾脆地抽身而退。
也許隻有這個人才這樣吧。
“你們一定要幸福啊!”
“輕浮泡妞男”甚至還留下一句加油的話,然後襬出一副小調男的造型,走出了店門。
喧鬨的客人離去,書店恢複了寂靜。
恢複了安靜的意識,我突然開始在意起其他客人的視線。
我低著頭,快步走回收銀台,想要遮住發紅的耳朵。
“謝謝你,學弟君,幫了大忙了!如果早知道那個輕浮的男人能那麼輕易地放棄的話,在第一次接待他的時候就攔住他不就好了嗎……欸?你朋友嗎”
“不是。”
“看來彆說是一夜的戀人,其實就是一分鐘的戀人罷了。還真是搞砸了啊。”
回到收銀台,剛纔那張營業笑臉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她吐了吐舌頭,像小惡魔一樣哧哧地笑著。然後從口袋裡取出寫著“讀賣栞”的牌子,貼在胸前。
“工作時間不能取下姓名牌啊……”
“隨機應變嘛。”
讀賣前輩用柔軟的食指擺出了要保守秘密的姿勢。(你們要腦補的出來我就不形容了啊!)
“規則是為了書店的正常運轉纔有的吧如果我的本名被就像之前那個男人一樣的麻煩客人知道了,那可就不好了。”
“確實。”
不會因為是被規定的事情就老老實實地去遵守,而是會思考其存在的意義然後行動,這樣看來讀賣前輩其實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吧。
我個人認為那樣的聰明是這個人最大的魅力,但世上的男性好像大多不是這樣聰明。
“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了啊。”
“這個月才過了七天,應該是兩天一次吧。”
“但這也是第三次出勤了,看來已經是正常營業的必要環節了啊。”
在不容易被顧客發現的收銀台後麵,前輩故意無精打采地看著新聞。
根據傾訴對象的不同,前輩抱怨的發生次數就不同,如果是一般人聽了可能認為這是頗有自虐風格的炫耀,但如果對象是一視同仁的我的話就不會帶著任何奇怪的偏見,從而坦率地接受她這種煩惱了。
“至少不要在店裡這樣了。我每次不認真的時候都會被前輩欺負。……唉,已經習慣了。”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很感謝你哦。真的,學弟君你真的很值得依靠啊。”
“……啊,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都說什麼知恩圖報什麼的。”
“不用了,不用了,這已經給你添了麻煩了,不能讓你再考慮得那麼多了。”
前輩啊哈哈地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外表看起來清清爽爽的、楚楚可憐的大和撫子一般的讀賣前輩,因為打工的排班,隻有兩個人的時候,就會疏忽大意,說出這樣的話來。
距離很近,而且有很多隨意的肢體接觸,一開始我也嚇了一跳,但隻要能把握住她這樣的角色設定,我就可以和她和平相處,所以說起來這也很容易適應。
“即便如此,你還是那麼受歡迎啊,果然還是因為你長得漂亮嗎”
“學弟君,你要是輕易表揚一個人的話,總有一天會變成那個人的樣子的哦。”
“請不要說可怕的話。”
“實際上,並不是因為我長得忒漂亮,而是覺得如果是我的話會比較容易欺負吧!”
“不是的!”
聽她毫無征兆地說著,我一時語塞。
明明是個美人,卻很文靜,很淑女。
這個在澀穀這個城市被稱為異端的特征,或許確實會給大部分男人帶來這種錯覺。
但我很清楚,她就是那種對男人冇有什麼免疫力,一推就倒的那種類型的大小姐罷了,那種通過外表給人的第一印象不過是可悲混蛋的悲哀幻想罷了。
果然,現實中也會有很多有趣的發言啊。
“對了,學弟,今天你身上一直散發著女孩子的氣味,你有女朋友了嗎”
這話裡頗有幾分S的味道。
“請不要說奇怪的話,不過,真的有氣味嗎”
“那當然了。你們到底是**了多長時間,香味纔會轉移到你身上呢”
“對不起,我要早退,回家去洗個澡。”
“啊,騙人的罷。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
~”
我一邊聞著製服的袖子,一邊裝作要回去的樣子,讀賣前輩則一把抓住了我。
現在上班的隻有我和讀賣前輩。
雖說高峰時間已經過去了,但剩下的時間要隨隨便便打發過去也有點略顯勉強。所以我當然隻在是裝模作樣罷了,並不是真的打算回去。
“你看,我之前不是給你說了嗎,是妹妹。”
“啊——”
這麼說來,我突然想起我還的的確確和這個人商量過這事兒呢。
第一次見麵時,我不知道自己的義妹綾瀨和我同歲,於是我就開始思考應該以怎樣的距離與她接觸,於是我向身邊唯一的能說話的前輩尋求建議。
結果當然是隻會被嘲笑,得不到任何有意義的資訊。
“光說對方是女孩子,確實什麼都說不出來啊。畢竟每個人的性格、興趣、價值觀都不一樣。”
這是她的意見,雖然我很不滿,但這確實是有道理的,我也不想再抱怨了。
“怎麼樣,妹妹,可愛嗎”
“不,我該怎麼說呢”
“我就知道淺村君不是那種喜歡這種狀況的肉食係男性。我問的是,如果客觀地說怎麼樣?”
“是的。”
我坦率地作出了回答。
我之所以會變得口齒不清,是因為要這樣形容今後要作為家人一起生活的異性,我的內心深處充滿了罪惡感。
即使貌似價值觀很相近,可就算如此,我也無法假裝自己和綾瀨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身材很好,臉部的部分也很整齊,頭髮染成了漂亮的金色,飾品和私服的穿法等完美的時尚裝扮讓綾瀨顯得很明顯不合我這種陰暗的屬性,而是陽光少女的風格。
所以如果要從她的角度來看的話,我這個不太瞭解她的陰暗係男子對她進行誇獎的話,她應該不僅不會高興,反而覺得噁心吧。
“啊,和美女同居啊,這就是你的春天啊。”
“什麼也冇發生。”
“納尼!什麼也不會發生嗎”
“讀賣先輩,突然像大叔那樣吐葷段子的毛病,你還是改掉比較好。”
“初中,高中,大學都是女校,冇辦法嘛。”
“女校嚴重風評被害……”
“不過,這是真的喲。”
“……真的?”
“信不信由你……該怎麼說呢”
讀賣前輩用如同都市傳說的介紹節目那樣的說法說著,滿眼儘是無奈。
我在內心認為她確實是想要守護女校神聖的形象,證明那是一座百花齊放的美麗校舍。
“不過說到底我也是男生,腦海裡有時會閃過奇怪的想法。不過,說實話,現在並不是該抱有這種邪唸的時候。”
“哦”
“你想想看,和同齡的異性在一個屋簷下生活,而且是那種異性觸手可及的接觸程度。這對與我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那你認為我的性彆是什麼”
“前輩的實質應該是男的吧。”
“啊哈哈!這樣說也有點太過分了吧!這真讓人感到很奇怪啊。”
“說是男性朋友,還是因為先輩和男性朋友一樣可靠嘛。”
還說葷段子。——嗯,也許女性比我想象的更喜歡用下流的話題。
“是啊是啊。……不過學弟你啊和女孩子交流技術真是災難性的糟糕啊,就是因為現在的對話中我才徹底明白了這是為什麼啊。”
“我對此不作反駁。”
畢竟這是不可能做到的。
“說實話,我現在很煩惱。究竟什麼樣的態度才適合做兄妹呢到底要怎樣關心纔好呢心裡光是這種擔心,我也不太能高高興興的和美女同居的。”
“如果是學弟的話,我覺得自然一點就可以了。”
“不會被討厭嗎,自然應對的話。”
“討厭學弟自然應對?”
“…完全”
“你看。”
“但是讀賣前輩,你是個美人啊……美人的自然應對和我這種陰暗係的人的自然應對根本不可能是一樣東西啊。”
“不,你對自己的評價也太低了吧我明明很喜歡你這種態度啊,學弟。”
“但是前輩是個怪人啊……”
“哦,在同樣的語境下,完全相反的台詞。好啊,這裡藝術價值很高啊。””
“這樣嗎……”
在對話中,讀賣前輩總會說一些棘手的話,然後臉突然就變成了評論家一般的表情。
據她所說,這是文學少女們所特有的嗜好,她本人就經常關注那些潛藏在日常生活中的美麗修辭手法運用。
這時我才發現其實我和每一秒都在思考的中年男性本質是一樣的,但是這個殘酷的真相隻會藏在我的心裡。
我對自己和文學少女還有中年男性的相似處感到了由衷的悲哀,隨後前輩說了句“是啊”,便快步走向賣場。
過了一會兒,她回來了。她手裡還拿著一本書。
“有了有了,我推薦這個。”
“《男女科學》”
“這本書是以心理學研究為基礎寫的,講述瞭如何與他人,尤其是與異性搞好關係的方法。我也參考了很多哦。”
“聽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我翻看著遞過來的書,坦率地說著。隨後我就有一種預感,哪怕隻是粗略地瀏覽了一下目錄,這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也會是必不可少的一本書。
每天說話,首先要瞭解對方。
日複一日,接下來,應該瞭解自己。
日複一日,為了做到這一點,你要學會客觀地看待自己。
當然其他書中也有類似的內容。正因為如此,我纔想過一種客觀看待自己的生活方式,關於這一點其實也不是什麼新鮮的理論。
但《男女科學》目錄裡的一段話吸引了我的目光。
“想提高客觀看待能力,就寫日記!”
如此具體且馬上就能投入使用的方法。僅憑這一點,恐怕就會讓人產生閱讀的**吧。
如果要把讀書當作興趣的話,很多時候我們會選擇與過去讀過的書內容相似的書,但正因為題材相同,所以每個作者都會有細微的風味變化以及切入點的不同,這就像單口相聲一樣讓人樂在其中。
也許是從我的表情中看到了我對於目錄的關心,讀賣前輩露出了一絲微笑。
“書的效果,我已經證明過了喲。”
“已經被你使用過了嗎”
“可信度很高吧實際上,正是因為這樣我才和學弟相處得很好哦。”
“確實,冇有比這更有說服力的了。”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比起言而無信地宣揚減肥妙處的胖子,默默努力、用行動讓人看到自己瘦下來的胖子明顯更讓人信服。
最終,我決定買那本書。
打工結束,我在打工更衣室脫下製服後,從工作到深夜0點的讀賣前輩那裡購買了一直保留下來的《男女科學》。和隻能工作到晚上10點的高中生不同,她隻能感歎自己現在都還不能回家。
我接過精心包裹在剛摺好的書皮裡的書,放進包裡準備回去,突然回過頭來。
“如果你要是還是被像剛纔那個搭訕的男人一樣的傢夥糾纏的話,可以叫我,我會馬上趕來的。”
讀賣前輩突然愣了一下。隨後又馬上一臉高興地“啊”叫了一聲。
“太可靠了!那我就先叫學弟君,再叫警察。”
“請顛倒順序。”
如果能叫警察的話,那學弟怎麼想都不需要吧。
我到達自家公寓的停車場時已經過了晚上10點。
回去的路上,我一邊用手推著自行車,一邊搜尋著推薦的日記應用程式,所以比平時多花了一些時間。
把自行車停在停車場,乘電梯上三樓的途中,我突然有種奇妙的罪惡感襲來。
我還是和之前一樣生活,又回到了自己的節奏了,仔細想想,我好像從來冇告訴過亞季子和綾瀨我幾點下班。
要是老爸能給他們好好解釋一下就好了,但說實話,我完全冇指望他可能這麼細緻。
所以,考慮到全家人都在睡覺的可能性,我儘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響地用鑰匙打開了房門,悄悄地走到客廳。玻璃門上卻透出了一點燈光。
有人醒著。
於是,我不禁感到身體有些緊繃,但隨後又踏進了客廳。
客廳裡,綾瀨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她一邊拿著一個冒著甜甜熱氣的杯子,一邊一副司馬臉的表情擺弄著手機。我想杯子裡是熱可可吧,手機上是在聊天嗎對方是普通朋友還是男朋友這麼漂亮、這麼時尚,這麼搶手的辣妹,兩種說法應該都有可能的。
“我回來了。”
“啊啊――嗯。”
綾瀨抬起頭,含糊地回答道。
這語氣與其說是敷衍,不如說是困惑,她用就像是突然被外國人拜托帶路的一樣茫然地望著我這邊。
“……綾瀨”
“對不起,‘我回來了’,她冇怎麼跟我說過,我不也知道該怎麼回答。”
“啊,原來是這樣啊,畢竟生活時間錯開了嘛。”
這麼說來,她好像說過自己和晚上還在工作的亞季子不睡一起。
剛聽說的時候,我隻覺得原來還有這樣的家庭,可現在就連剛纔她說的這句話都讓我感到困惑不已,這讓我莫名地感到胸口發悶。
“這看起來很嚴肅啊。”
“啊哈哈。”
綾瀨苦笑了一下。
看來我的內心感受已經相當明顯地表露出來了。
“沒關係的,並冇有什麼難受的。我在學校的時候她就回來睡覺,做家務,再之後,我又回來,她又去上班。就像這樣例行公事。”
“明明關係那麼好……”
“畢竟我們母女倆都來了嘛,而且我們好久冇一起買東西了,今天去了一次還挺開心的。”
說這話時,她的聲音毫無抑揚頓挫之感,表情也近乎蒼白。
聽完她的話,我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她身上瀰漫著一股過於成熟的乾練空氣。想必之所以之前完全冇有感到她很寂寞,大概就是因為她已經習慣了孤獨了吧。
雖說我也是單親,但畢竟已經是高中生了嘛。
現在我自己也一樣是那個見不到父母就無所謂了的年齡了。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是她和朋友還是男朋友聊天的時候,我打擾到了她。
頓時,一股歉意湧上心頭,讓我恨不得馬上滾回自己的房間。
“我想洗個澡,然後睡覺。”
“請便。我最後一個。畢竟你晚上總是回得很晚。”
“是嗎,我明白了。”
我順從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邊準備洗澡,一邊思考綾瀨的言外之意。
最好是最後洗澡。
最好是最後睡覺。
和同齡的男生,而且是幾乎初次見麵的人一起生活的第一天,這是理所當然的。自己泡完澡後的洗澡水,肯定也不想被彆人拿去用,就算有自己的臥室,也不想先睡覺,暴露自己毫無防備的樣子。
這樣來看的話,很有可能是因為我的存在,她才熬夜了。
下次儘快把澡洗了吧。
我下定決心,之前每次都要花三十分鐘才能洗完的澡,今後要十分鐘就完成,剩下的二十分鐘內,我要放掉洗了澡的洗澡水,然後又重新準備好她的洗澡水。
在還冇有想出如何與異性接觸的答案的情況下,我想以自己的頭腦所能想到的方法來最大限度地照顧身邊的異性。
――說句題外話。
第一次在同一屋簷下與同齡女子共度一夜,在這種情況下,少年雜誌上的愛情喜劇中經常出現的那種讓人心跳不已的場景,遺憾的是現實生活中冇有出現。正如開頭所說,現實中與義理妹妹的生活,與二次元的生活完全不同。
話雖如此,我之所以能完全冇有意識到異性的存在而睡著,完全是因為在失去意識之前,綾瀨一次也冇有表現出隻有在她之前的家裡纔會出現的疏忽大意的樣子吧。
而第二天早上,當我醒來的時候,綾瀨也已經完美地整理好了儀容儀表來到客廳,這期間她一次讓我心跳的機會都冇有。
“睡得好嗎”
“托您的福。睡得很好。”
“我也是,洗澡水真好,謝謝你。”
從這樣的對話中我們可以看出綾瀨其人獨特的人格魅力,雖然不是二次元的兄妹關係,但是坦率地講,現在這樣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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