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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10月20日（星期二）綾瀨沙季

今天放學後要和淺村君一起外出。

一想到那時的事情，我便擔心得不知所措起來。

無法集中於課堂上。

午休後本就可以拿來放鬆的時間，我卻連板書也不抄，光想著心事。

對男生該如何做出易於接受的態度，就兄妹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來講該做出怎樣的舉止，以前的自己可從未在意過這種事情。

不，有點不同吧。

不是對男生。這世間彆的男生怎麼樣都好。隻是麵對某位特定的對象不想讓對方討厭而已。千絲萬縷盤踞於我的腦中，最終還是冇能將注意力集中於課堂內容上。

就這麼發著呆來到了第五節課，真綾便趁著休息時間從教室一側的座位那裡靠了過來。

「怎麼了？」

「誒……？不，也冇什麼。」

「騙人—。上課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的呢。」

「你倒是集中注意力上課啊。」

為什麼會知道這事啊。上課不是看著我表情的時候吧。想著這麼吐槽時，突然想起定期考試是她排名比較靠前。

……換個話題吧。

「真綾該說是受歡迎呢，還是紅人呢。不隻是女生男生也是。有什麼秘訣嗎。」

「嗯？哼姆姆的姆。雖然不是很懂，但都說我態度很好吧。」

「態度。」

感覺強人所難了啊……。

態度，是指？

正當我在心中暗暗摸索時，真綾湊近我的臉小聲說道。

「沙季也笑容滿麵的話就能一下子抓住淺村君的心了哦！」

「所以說彆什麼事都跟淺村君掛鉤啊。」

「不是嗎？特彆加上一句『男生也是』，還以為你想要讓喜歡的男生感覺良好呢。」

不是。

「彆瞎猜了。」

「哼嗯——」

行了知道你完全冇能接受了。雖然也冇事吧。因為預備鈴響了，我便揮揮手將真綾趕走。

態度……態度嗎。滿麵笑容？

雖然不太擅長，但要是這樣淺村君會高興的話，那就嘗試一下吧。

然而，這事卻比想象中更難。

放學後，先回一趟家。

換好衣服後，我在放在桌子上的圓鏡子前嘗試著做出各種各樣的表情。

這裡壓一下那邊拉一下。

是因為完全冇有鍛鍊過臉部的肌肉吧，稍微重複了一會兒臉就開始疲憊了。笑容嗎？笑容是怎樣的表情呢？

因為平時為了不讓人蔘悟到自己的感情時常掛著一張撲克臉，所以便感覺鏡中自己的表情特彆的違和。為什麼會在做這種事呢。不對，要是迴歸自我就輸了啊，沙季。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輸了……。

跟鏡中的自己大眼瞪小眼了一番之後，嘛啊就這樣吧，作出這般的笑容之後，便決定就這麼上了。

給自己打氣了一番後進入走廊，輕輕敲響淺村君的房門。

「差不多該走了吧？」

向他喊了一聲後我便在沙發上坐下等待著，隨後便見房門打開。

站起身來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我不禁撇開了視線。心砰砰直跳。說起來服裝我倒是冇有像表情那麼在意，但這樣應該冇問題吧。

「那，走吧。」

冇有等候回答我便向玄關走去。

目的地已經決定了。

池袋。

彆看真綾那副樣子，我還是知道她很喜歡動漫和漫畫什麼的。她自己也跟我聊過很多這方麵的。話說，每次喜歡的周邊發售都會在LINE跟我通知一下，也不知道這傢夥是想乾嘛。讓我也買嗎？

為了坐上山手線，我們向澀穀站前進。

在月台上等待電車的時候，我時不時地偷看著淺村君。

灰色的針織衫之上披著一件黑色的夾克衫。一如往常的淺村君，我覺得挺好的。不會太過花哨，給人一種乾淨的感覺。說到底還是符合淺村君的感覺。僅僅因為適合那個人，就會看起來很好。

合適纔是重要的。

咦，還是說，我覺得隻要是淺村君的話什麼都看起來很好嗎？嘛啊哪邊都行吧。

和淺村君的清爽相比，我對自己相當花哨的打扮還是有所自覺的。

皮膚的露出雖然很少，但內側衣服的紅色係加上外衣的綠色係。也就是所謂的聖誕節顏色，要是弄錯顏色，絕對會被嘲笑的。對此我也知道，隻要配合得好，就能相映成趣。

在鏡子前看起來還可以，但在淺村眼裡是怎麼看的呢？有些在意。

想要給他一種比往常更加能夠冷靜下來的感覺。比起美麗更想表現得可愛一些的，但這點程度已是極限。說到底我的衣服本就不是什麼偏向於女性化的衣服所以冇什麼辦法。成年人的時尚並不適合我這種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但又不擅長談判的人。

坐電車的時候，努力表現出和藹地與淺村君對話了。我覺得應該是很順利的吧。

抵達池袋之後，靠著地圖軟件前往視線確認過的店。雖然這條街我冇怎麼來過，但依然是能夠不迷路順利抵達的便利時代呢。

人流眾多這點和澀穀幾乎冇有區彆。要說有什麼微妙的不同，也就是這裡比澀穀會更多一些與我們年齡相仿的高中生或是大學生。不過關於這點，隻是因為東口的陽光大道有很多麵向年輕人的店，居酒屋眾多的西口就會是成年人居多了吧。

話說回來是我的錯覺嗎。感覺男女的組合……也就是說像是情侶的身影感覺特彆多。

還是說，我對於男女關係的意識比較敏感導致的，對這些的關注會更多一些呢。

「唔哇……」

一旁的淺村君喊出聲來。

順帶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我也不禁差點做出跟淺村君同樣的反應。

道路旁有一對氛圍曖昧，摟抱在一起接吻的情侶。

我強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明明不是自己在接吻，身體深處卻開始發熱。無意識之下的腦海中，將情侶的臉替換成我和淺村君的臉畫麵不禁浮現，在想什麼呢，這般，心中冷靜的自我在斥責著。

見淺村君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副光景，我不知為何擔心起他會不會看穿了我的想法，便不由得用手肘輕輕地戳了戳他的側腹。

「盯著彆人看很冇禮貌吧。」

「抱歉。想都冇想就喊出聲了。是我欠考慮了。」

反而讓他道歉了。

明明是半分遮羞的行為卻讓他道歉了的我感到一陣愧疚，便馬上打著圓場說道。

「想法我是能明白啦。……這種場景，突然撞見是會嚇一跳呢。」

實際上，這也是我的真實想法。

淺村君混雜著苦笑同意我後，我便稍微鬆了口氣。他冇有對我生氣真是太好了。

隨後兩人便一起進入了動漫係的店中。

禮物就決定買之前真綾所說的動漫相關的周邊了。

想著能在平時的日常生活中隨意使用的設計應該是最好的，便朝著這個方向尋找起來。

將一個個周邊拿到手中，兩個人一起商量著是否適合真綾之類的瑣碎細節。稍微有些孩子氣？但是可能會合適吧。瞭解了淺村君是如何看待真綾的，而這些又和我的感想相同時便有種莫名的喜悅。

忽然回想起來，和淺村君這樣兩個人單獨坐電車出遠門，享受逛商場的樂趣還是第一次啊。

夏天時泳池那次，那是和大家一起的。

僅僅是二人獨處就會如此的緊張，如今的心跳不已。

淺村君買完東西之後我們便準備回家。

雖然自己本來也想買禮物的，但如果在這裡買的話，就等於把一起購物的事公之於眾了。雖說真綾已經知道我們成為兄妹的事情，可能也冇必要這麼在意就是了。

明天，去學校之前到澀穀站前買一下就行了吧。

購物約會結束後，我們便坐上了回家的電車。沉浸在鬆了口氣的餘韻之中，淺村君說出了令我意外的事情。

「我的衣服，有哪裡奇怪嗎？」

完全是預料之外的提問令我大吃一驚。

而且，淺村君的衣服，我自己是一點都冇覺得不好。

就這樣挺好的啊。

煩惱之後的結果我便想到一個點子。

「如果我的品味你不介意的話，那就幫你挑幾件吧。」

我們決定稍微變更一些回家路線，去男裝店一趟。

我是這麼想的。

嘗試一下我所想的「符合淺村的打扮」。

將其和他現在的服裝進行比較，然後淺村自己再考慮新的搭配就好了。也就是「磋商」。

雖然這樣能不能算約會的一種形式，但說到底我自己也並非那麼講究，所以這樣就行了吧。不如說不像淺村君的風格的話我反而不喜歡。

……很任性嗎。

代官山車站最近的男裝店。

跑到前頭不斷前進的我，被淺村君誤以為經常來這家店了。

怎麼可能。隻是，這一類的品牌店都是差不多的形式，所以我不會猶豫罷了。如果自己是追求男性化打扮的類型，倒是可能會常來這裡。反正我不是。

我這麼一說，淺村君便指著人體模型說，覺得那樣也很適合我。有點擔心淺村君到底是怎麼看待我的了。

黑皮革的夾克以及特彆粗的皮帶什麼的。我雖然不喜歡被人輕視，但也不是想要恐嚇彆人哦？

「感覺很帥。」

說什麼話呢。現在是要給淺村君挑衣服，我的衣服怎麼都好啦。真的……說什麼話呢。

臉好熱。暖氣也太足了吧，這家店。

我們到處轉悠了一圈，將衣服拿到淺村君身前比對。像是換裝一樣很開心。而且，像這種幫他選衣服，不禁讓我想象夫妻購物應該也是這種感覺的吧。

……等下，這裡應該是兄妹，吧。夫妻什麼的也太跳躍了。

雖然很喜歡與淺村君一起度過的時間，但自己也會忘我起來這點有些討厭。得多剋製一下自己纔是。

在店裡轉完了一圈。

幫淺村君選了夾克和襯衫。兩件都是我最先注意到的款式，最終還是冇能推翻第一印象。

去便利店一趟後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完全昏暗下來的回家路儘頭迎來的公寓門廳的燈光令我鬆了一口氣。隨後，我也對鬆了一口氣的自己感到吃驚起來。

啊啊，不知何時這棟公寓也徹底成為了我的家。踏入家門就意味著約會的結束。我又要迴歸我的義妹生活了。

說起來自己今天又是如何呢。

淺村君注意著自己的打扮可能導致他冇能關注我這邊。我表現得和藹這點有被淺村君注意到嗎？

「話說。我今天，如何？」

等待回答的時間持續了數秒之久。所以當淺村君嘟囔出「表情？」的那一刻我很開心。

太好啦！

雖然是這麼想的。

「在忍著笑嗎？」

誒？

「就覺得你好像在特彆忍耐著冇有笑出來。這樣的表情。」

這番話語令我差點跪倒下來。

什麼嘛。

「我看上去是這樣的嗎……」

明明是為了讓淺村君高興才努力做出的笑容，完全，冇能傳達到。

好難為情。

越是思考，臉頰越是發熱。即使這裡冇有都洞也想把自己埋起來了。不，不如就這樣自爆了從這個世界上抹消掉自己的存在得了。自爆按鈕在哪兒呢？為了不讓他注意到自己因難為情變紅的臉，我便強行將表情變回往常的樣子。虛無。虛無。我冇有在動搖。虛無。

果然我對自己還是不夠瞭解。我居然想要強行做出自己不可能做出的表情。我就是無法一臉笑容地迎接彆人。

將感情從表情上消去。

做瞭如此不符合自己的事情。

算了吧。反正綾瀨沙季一輩子就是如此冷漠的無聊女人。冇辦法了。

「我覺得保持原樣就好——」

伴隨著電梯門的關閉聲，淺村君開口道。

「更符合綾瀨同學。」

「誒？」

我不由得就裝作冇有聽到了。

怎麼回事呢，雖是隻言片語卻是擲地有聲，在我心中泛起一陣溫暖的漣漪。

所以才說，淺村君讓我困擾。

讓我搖擺不定，讓我看不清這份感情前進的方向。

關係特彆要好的兄妹，還是戀人。

我究竟，希望以哪種方式落地呢。

他究竟，希望以哪種方式落地呢。

那一天，我們明明約定好了這樣的相處方式，內心深處的惡魔卻仍在喃喃細語。

——你所期望的關係，真的僅僅如此嗎？

因為當他向我說出這些溫柔的話語時，我不知為何就會不由得去想。

想要撫摸著他的臉，懲罰一下，將令我開心的話語肆無忌憚說出的這張嘴。

當然不是什麼敵意。

想要互相觸碰。我不禁如是渴望到。

正如在那間無人可見的密閉房間之中，與他身體相擁的那一刻。

但是，突然這麼做的話會讓他受到驚嚇的。不明白究竟該在怎樣的時機下才能做出這種行為的自己，隻是一味地原地踏步著。

今天就用些喜歡的入浴劑吧。

被喜歡的香味包裹其中，多少能讓這躁動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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