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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12月19日（星期六）綾瀨沙季
早該想到週末的表參道（譯：東京地名）會是人滿為患的。
行道上充滿了人，一眼望不到頭。車道上行駛的車輛，也是完全阻塞不前。
而且，現在剛好是白天，人們都上街來覓食的時間段。
我的視線落在手機上，在地圖APP上確認著。
說實在一所補習班前的小餐館什麼的。
——咦？這家補習班……。
感覺名字有點眼熟。
“沙季——！這裡這裡！”
呼喊聲令我抬起了頭。
道路的前方，人群混雜之中正一位少女奮力地揮動著雙臂一蹦一蹦的樣子我真想無視掉。
我努力快步向她走去。
“真綾。難不難為情啊！”
“什麼呀？”
她認真的表情問道，我的感性不禁遲疑了一瞬。誒，這，是我的錯嗎？
“哈啊。嘛啊，算了。”
一邊說著，我一邊加入真綾正在排的隊中。
帶露天座位的小餐館。店外有三張四人桌。雖然我覺得這個時期在外麵有點涼涼的，但還是坐得滿滿噹噹的。
法語？意大利語？我們正排在寫著看不懂的店名的看板一側。風吹著好冷，好像快到進到店裡去。這麼想著，冇過多久店員就出來了，向排隊的客人確認有冇有預約。
來到了我們麵前。
“奈良阪。兩位。”
“好。預約12點半的奈良阪小姐呢。”
於是我們便離開隊伍，被引導進店內。
因為主打的是“都市綠洲”的概念，所以店內四處陳列著一排排鮮豔的綠色觀葉植物。店的深處更是設有一眼小泉。能夠聽見淅瀝瀝的水聲。
能夠俯瞰馬路的窗邊放置著“預約座位”的三角形標簽。以及雕有漂亮木紋的兩人座大桌位。
坐下來，看向窗戶，道路另一側是地圖APP上看到過的補習班的看板。
啊，地注意到後我就不由得明白了。
難怪有印象，這家補習班不是淺村君在去的那家嗎。
我不禁拿出手機，確認了一下時間。12：32。這個時間的話，大概剛好是上午的課結束的時候。
“怎麼了怎麼了？在看什麼呢~？”
聽到聲音我慌忙將視線從窗邊剝離。麵向真綾。
“冇什麼。”
“哼~嗯？”
“啊，給你，菜單。”
想著將桌上放著的雙開頁的菜單遞過去，但真綾用手按住了我。
“不用了。今天我請客呢。已經訂好了哦~”
“這樣啊。”
“鬆餅，真是令人期待呢。……所以，剛纔在看什麼呀？”
“……所以說，冇在看什——”
“啊，是淺村君。”
我趕忙看向窗外。哈。這是在騙人吧？這般想到的時候，實際上真的見到了淺村君的身影。
從補習班的建築物出口走出的淺村君有些急促地朝某個地方走去。
因為現在應該是休息時間，所以大概是外出吃飯什麼的吧。
他混入人群之中很快就看不見了。
“那裡，是補習班？他還去那種地方啊。”
“那天開始就一直這裡了。”
“誒——謔——哼嗯——。對於哥哥的安排瞭如指掌呢。話說淺村君，成績有在提高吧？”
是哪裡得到的情報呢。不過因為是事實，所以我隻是點了點頭。這個程度兄妹之間我覺得知道也冇什麼好奇怪的。
“原來是上補習班的成果嗎——。不過，走得還真是急呢。我都這麼揮手了他居然冇注意到我啊~”
“揮……手？”
誒，擱著窗戶揮手了嗎？不難為情嗎？我慌忙環顧四周，所幸，眾人都沉迷於就餐當中冇有看向我們這邊的。
“完全冇有注意到我這邊呀~”
“那，是當然的咯。”
表參道的路，由單程兩車道和附帶停車位的大馬路組成。而且不隻是中央隔離帶，兩旁的行道樹也會遮擋視線。
就算店裡麵的客人在這邊揮手，另一側的自己也不會覺得是在朝自己揮手吧。
對我來說這算運氣好了。我不想被髮現啊。因為感覺要被誤解成刻意找見他似的。
“不過沙季還真是馬上注意到了嘛。”
“唔。那、那畢竟是……兄妹嘛。”
“嘿嘿嘿嘿。”
“哈啊。所以說，不是那麼——”
說話的節奏老是被打斷。雖然是常有的事情了。
“久等了。”
聽到店員的聲音我抬起了頭。
看到店員帶來的東西我不禁叫了出來。
真綾邀請我說，一起去一家以生日祝賀聞名的鬆餅店吧，的時候是星期五，也就是昨天。因為她已經問過我週日的安排，改到週六了，所以預約的話應該就是昨天。所以我下意識地以為，隻是一起吃個飯罷了。
“生日快樂，沙季！”
桌子上放著的不是簡單的鬆餅。
蛋糕上用巧克力繪出了“Happy
Birthday”的字眼。而且，還插了可愛的蠟燭。店員從圍裙中取出打火機點上火。隨後便哼起了生日歌，真綾也配合著唱了起來。因為唱得還挺大聲的，周圍人都看了過來。
“來吧來吧。吹蠟燭！”
我被催促著，慌忙吹熄蠟燭。
巨大的拍手聲響起。
都、都在看著我……。
就連周圍的客人們都在笑著麵朝我拍起了手。雖然挺開心的，但也很羞恥。難為情死了。這樣被人慶祝生日還是第一次。
“驚喜哦！怎樣。”
真綾挺起胸膛將手搭在腰間做出得意的姿勢。使出渾身解數的得意表情。
“雖然最後這個我覺得是多餘的。”
“也就是說，比有戲更有戲咯！”
“憑什麼啊。”
“哼哼。不過呀，還是很開心的吧。”
“還、還好吧。那個……倒也不壞。”
“然後是，生日禮物呢。”
“誒，不是，能請客就夠了啊。”
“冇事的啦。來吧來吧，打開看看。”
因為是手掌大小的東西，所以疏忽了。解開包裝紙從中取出的是——口紅。
“這個的話，有幾個都不為過吧！”
“是……啊。”
我拿到手中打量了一番，不禁要為真綾的品味驚歎。
首先，管子的設計很可愛。冇有花哨的圖案裝飾，近似圓筒形，但稍微附帶的弧度，封皮和提手的顏色搭配，都很合我的胃口，我覺得很好。
旋轉內管，裡麵的暗紅色就露了出來。不會太過花哨的顏色，高中生平時用用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是加入了保濕成分的哦~。畢竟是乾燥的季節。”
“……謝謝。”
看得出來，這是經過深思熟慮才選擇的禮物。
我倒也冇覺得之前和母親兩個人的生活有什麼困難。話雖如此，我還是會把生活放在第一位，母親送的生日禮物也傾向於實用性。
而且，這可能是第一次有朋友為自己慶生。說到底之前也根本冇有會給自己慶祝生日的朋友就是了。和真綾變得這麼親近，也是最近纔有的事情。就是從說著想要見見淺村君，強行跑到家裡來那會兒開始的吧。
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冇預想到她會送禮物吧。
“所以，怎麼樣呀，收到禮物的感想~”
“嗯。不甘心。”
“什麼嘛。”
“哼哼。”
謝謝。
不過——。
這麼重要的事情還希望能提前告訴我啊，說真的。
我開始後悔冇能給淺村君過生日了。如果早知道驚喜會讓人這麼開心，我就會準備點什麼了。
鬆餅格外的美味。
今天的打工結束。
我和淺村君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
待我們穿過了繁華路段，待滿街的燈火也隻剩下了幾縷闌珊，頭頂的夜空中，星星的光芒便隨之恢複了幾分。抬頭望去，黑色的天幕上掛著三顆明亮的星星，它們間距相等，就像腰帶上的洞一樣。它們，是什麼星座呢。淺村君會知道答案嗎。
我偷偷地瞥了一眼走在一旁的他的領口。
“已經戴上了呢。”
“是啊。暖暖的多好啊。謝謝。”
他能戴上我買的圍脖一事竟能讓我感到如此的喜悅。
然後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在繼父和母親那裡也得到了許可，約好了兩個人單獨出去吃飯。和心上人度過生日還是生來的第一次，胸口不禁微微聒噪起來。
雖然我若無其事地詢問了，但看來他還冇決定好去哪家店的樣子。
你就期待著吧。
此話一出，我一瞬間，感到了違和。
“嗯……？”
連聲音也不禁透露出了疑惑，我慌忙補上一句“嗯。真期待呢。”，裝作冇有注意到的樣子。
讓我——期待著吧？
好奇怪的說法。
要是已經決定好了去哪家店，可以解釋為是一家很不錯的店，倒是不難理解就是了……。
不過，淺村君剛纔說，店還冇有定下來。冇有決定好去哪裡的狀態下說出的“你就期待著吧”究竟是指……？
也就是說，是在盤算著彆的什麼事情吧……。
考慮著這樣那樣的事情，我自然而然地陷入了沉默。因為淺村君也冇有再說些什麼，所以到家之前我有了充分的時間考慮。
這，不會是……。
淺村君在準備著什麼驚喜嗎。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深究此事便不會給任何一方帶來好處。喜悅的驚嚇是很美妙的，這是我今天習得的道理。
所以，我想對此一無所知地繼續期待著。
回到自家的公寓，和往常一樣跟淺村君吃完了晚餐，打完睡前的招呼後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做完明天課的預習，去泡了個澡後我就爬上了床。
手裡擺弄著鬧鐘，腦袋裡思考著今天的事情。
比如下次真綾生日的時候我也準備點驚喜吧。比如明天吃飯的時候，淺村君會給我帶來什麼呢。
不過話說回來——。
淺村君無意間說出的有違和感的也就這麼一句話。
不是，真期待呢，而是，期待著吧。這一極其細微的差彆，我就能想到他冇準是想帶給我什麼驚喜。
鑽進被窩的同時，我想著。
也就是說，我對於淺村悠太這人的發言的理解能力已經不知不覺地提高了是嗎？
雖然因為自己不擅長現代文，對於能否正確地閱讀淺村悠太這本書這點冇什麼自信就是了。
開始有點期待明天晚上的答案揭曉了。
明明以前還是個在父親不回家，母親出去工作時，連聖誕老人的禮物都不會期待的孩子。
如今竟會如此激動不已地迎接著生日的到來。
溫暖著身體的被窩逐漸拖拽著我的意識滑向深淵。
再睜開眼就是十七歲的生日了。
——晚安，綾瀨沙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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