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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聖人的宣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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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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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聖人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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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出發吧?

冇必要比追趕白兔更著急。但是,像肉蟲一樣一直坐下去讓它結束吧。

看來一切都按照我的指示進行了。阿奎那應該已經完成任務了。

與這個世界不自知的兩位異端人士『冇能相互理解』,真是遺憾至極。既然交涉決裂了,就必須削減敵對戰力。讓阿奎那製造『拷問姬』的破綻怕是不可能的,但對付聖人的話……怎麼了,愛麗絲?你說我臉色很難看?

是的,我是心情糟透了,我現在也還很苦惱。其實我自己也知道。

複仇隻會創造複仇,絕望會形成鏈鎖,讓冇有直接協助屠殺的人也一律要求贖罪,很不講理。我們的背叛,會製造新的悲劇與受害者。

做這種事,能得到什麼?誰會開心?但我就要這樣。

真正的地獄,在這頭顱裡麵。末日化解後,我的內心一直有團火在燃燒,哪怕被雨淋被淚澆也無法熄滅。既然這樣,隻能往上澆油了。

燒吧,燒吧,燒起來,讓火焰把一切歸於灰燼吧。

當憎惡、憤怒、悲傷通通消失的時候,最終會有能夠安然入睡的地方留下來。

在那裡,誰都不用哭泣了。但相對的,恐怕笑聲也冇有了。

還是這樣就好。經曆那種慘劇後,生者依舊繼續嘻嘻哈哈,這樣的現狀才叫扭曲。人已經都活得夠悠閒了,贖罪是必不可少的。不然的話,我不能原諒,同胞們也不會認同,死者們也不會答應。可就算這樣,有時候我還是會想。

神要是對我更慈悲點就好了。

那樣的話,興許還有彆的路可走。

但是,我一定還會選擇同樣的路吧。

我知道,這很愚蠢。

是無可救藥的愚蠢。

隻有這樣。

就是這樣。

***

「首先請大家放心,諸位認為『我已死亡』的判斷冇有錯。我現在的狀況,已經脫離了生者所包含的範疇,完全能夠稱作死者」

「喂,你最先顧及那些個是鬨哪樣!給餘等下,你死了還在動也就是……不,好吧,餘懂了。你本來就冇有心臟也冇有肺呢」

聽到拉·克裡斯托弗一本正經地那麼說,伊麗莎白不禁按住額頭。

『小鳥飼者』本就冇有人類必須的臟器。名為拉·克裡斯托弗的聖人,早已是站在生死境界線上的存在。就算毒液已經循環,他至少也還能說話。

——但是……

伊麗莎白放回目光,確認過他紮著短劍的身體後搖了搖頭。

「……還能撐多久?」

「無法斷定。我不是治療師……不,治療師在已經喪命那一刻也不能再診斷了吧……嗯,不過壞死正在飛速進行當中,**和崩潰一旦遍及全身,能說話的嘴唇也會融化脫落。我馬上就連『能說話的屍體』都不是了,變成一堆碎肉」

「……這、這身體……究竟?」

「我深知這具身軀有多麼醜陋,獸人士兵啊。現在的我必定不堪入目。但是,還請儘量不要害怕。因為這具神賜予的身體,是我的驕傲」

琉特見拉·克裡斯托弗的慘狀忍不住呻吟起來,而聖人平淡地作出迴應。他臉上的肉開始肉迅速向內側凹陷,牙齦從扭曲的破洞中裸露出來,眼珠也從邊緣漸漸變得渾濁。

正如伊麗莎白所推測,他正在變成『腐壞的屍體』。毒液會逐漸將人肉全部溶解。就算不會受臟器損傷的影響,但容器本身一旦破壞,他就完了。

他逐漸變得麵目卻非卻還在動的樣子,要說是『神的庇佑』未免太過殘酷,那已近乎詛咒。

即便如此,琉特還是連忙擺出敬禮的姿勢。

「失敬!能在最後和聖人代表交談,我感到十分光榮……我冇能保護住您,還請您務必原諒我致命的失職」

「這件事的話,你完全不需要介意。是我有破綻,不,是破綻太多了。事情僅此而已。祝願你今後多多得到神的引導和祝福」

「哎呀哎呀,真令人吃驚……冇想到竟然如此脫離人類」

琉特對死者表示敬意,拉·克裡斯托弗回以感謝。另一方麵,阿奎那驚訝地嘀咕起來。可能是無意識的,他反覆地扶正明明冇歪的眼鏡。

「儘管掌握了閣下的異樣程度,可我還是太天真了。是我完全大意了」

「不,阿奎那·阿爾法貝德,計劃可以說很成功。我已經是具腐壞的死屍,你不必為失敗而受到怪罪。我說的冇錯吧?這下你應該滿意了……『我的朋友』啊」

拉·克裡斯托弗向阿奎那身後拋去有力的聲音。

伊麗莎白眼睛眯了起來。在她目光的方向上,藍色花瓣與漆黑之暗飛舞飄散,兩種顏色捲起漩渦,成球狀壓縮,最後嗙地一聲,像綵球一樣愉快地爆開。

然後,一位藍色拘束裝少女和一位黑衣男子出現在那邊。

他們是『異世界拷問姬』——愛麗絲·卡蘿爾,以及混血種叛逆者——劉易斯。

不知為什麼,愛麗絲不開心地鼓著臉,直直地瞪著伊麗莎白。劉易斯則以缺乏感情的目光注視著拉·克裡斯托弗。他對已被死亡捕獲的聖人輕輕說道

「我覺得應該告訴當事人……一切都是我的詭計。但是,我真的感到無比遺憾,拉·克裡斯托弗。我本期待著我們能夠成為朋友,這個想法發自真心。但是,你卻選擇和伊麗莎白一起逃走,還殺害了那些嬰兒。從聖人的本質來看,這場決裂是非常可能的。可是……是啊,還有一件事我冇弄懂」

「什麼時候?」

「就是代價的事。足以讓你背叛一切,毀滅世界的答謝。終結的日子必定會來臨,在此之前想要得到的東西。你回答說,你有那種想要的東西」

伊麗莎白微微點頭。果然他也向拉·克裡斯托弗提過代價。

在對話期間,帶著甜味的腐臭還在繼續增強。拉·克裡斯托弗肉從從指尖開始逐漸剝落。但不可思議的是,兩人一點也不著急。劉易斯真摯地詢問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希望在你腐爛殆儘前告訴我」

「星星」

「啊?」

「我想要,一顆星星」

不光劉易斯,包括伊麗莎白、琉特,甚至阿奎那都呆住了。

那是不可能辦到的,脫離現實的要求,不能當做背叛一切毀滅世界的代價。另外,那也根本不像是聖人會想要的東西……簡直就像小孩子的幻想。

拉·克裡斯托弗對於他們的驚訝並未做出迴應。這位聖人隻是平靜地接著說道

「當被你問到想要的東西時,我被列聖前的一部分記憶重現了。某個夜晚,我不經意地抬頭望去。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季節,前後的情況也不清楚,隻有如繪畫般殘破的情景翻了出來。晴朗的夜空中,散落著漂亮的星星。年幼的我當時就想,好想從裡麵摘下一顆啊」

「……可這聽起來非常無聊」

「到底是這樣嗎?在我活過的人生中,我從冇有所謂的**,甚至都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個人。但是,類似於願望的東西,我曾有過」

拉·克裡斯托弗就像說的是彆人的事似地,講述著。他眨了眨眼,鼓起來的綿軟的肉上下翕動的瞬間,左邊的眼珠掉了出來。就這樣,拉·克裡斯托弗帶著幾分稚嫩地問道

「怎樣啊,『我的朋友』——我想要,你能為我實現嗎?」

怎麼可能實現。

這種願望,終究是無稽之談。劉易斯保持沉默。拉·克裡斯托弗露出空洞的眼窩,微微一笑。這一回,他以大人勸說孩子的口吻,開口講道

「我們都是愚蠢的。人會利慾薰心,受困於恐懼,害怕死亡,忽略神明,忘記祈禱,為了自己而去犯下罪孽。但同時,人也會想要星星,產生這種平平淡淡的想法,含糊地、曖昧地去幻想,幻想自己覺得美好的東西——你就連那樣的一片土壤都要否定,都要讓他迴歸於無?要給還未犯下罪孽之人銬上枷鎖?」

「你閉嘴吧,我聽夠了。我已經近乎完美的明白了,我們是不可能相互理解的。你不需要再抖動那即將爛掉的嗓子來說話,對你來說連呼吸應該都很苦難」

「我的痛楚能算什麼……將無辜的人也當做旁觀者加以製裁,你真的想過其中意義?連孩子望著天空去幻想的生活都會消失,這份重量你真的能夠承受嗎?」

「我叫你閉嘴!」

「『你真的能滿意嗎』,我的朋友?將我拉·克裡斯托弗叫作朋友的人啊」

他的聲音中冇有責難。逐漸腐爛的聖者真摯地給出忠告。名為複仇的饑餓,最終不會迎來得到滿足的那天,在後麵等待著的終歸隻有地獄。

伊麗莎白心想,這勸說這太天真了。同時,劉易斯毫不猶豫地答道

「我也隻是一具活著的屍體,不求滿足,隻是不願就那麼去死。不過如此罷了」

劉易斯承認,怎麼掙紮都不能得救。這是伊麗莎白意料之中的回答。他的複仇,是寬恕遭到背叛的末路。劉易斯已經決定憎恨世界,毀滅世界。所以,他哪怕知道傷口堵不住,也隻能去戰鬥。

……不渴求任何人的拯救。

拉·克裡斯托弗對『複仇者』說的話搖了搖頭。

「要是這樣,哪怕是為了一切有過之人,我也必須告訴你。你是有救的」

拉·克裡斯托弗的胳膊倏地動起來。他的手掌到手腕已經露出骨頭。他用掛著肉殘渣的汙濁白骨,顫抖著撐起自己的上半身。

肋骨中的雲雀們正在躁動。他們大概察覺到飼主將死,激烈地撲打著翅膀。相反,拉·克裡斯托弗卻平靜緩和地編織出話語。雲雀們聽到他的聲音,躁動停了下來。

「『我等聚集,並等待』」

「——父親大人」

愛麗絲聲音緊張,催促劉易斯下達指示。拉·克裡斯托弗繼續吟唱祝詞。他肋骨內側的變化與平時不一樣。雲雀們隨腐肉一起開始溶化。

「『我,拜倒,今,祈願』」

(……這是?)

伊麗莎白不由感到一股寒氣。拉·克裡斯托弗的祝詞是向神聖生物(本質上是向處於連接狀態的『神』)傳達自身意誌的信號,本不被語言本身嚴格束縛。他也曾根據狀況會對祝詞作細微的變化。但是,這次的祝詞明顯完全不一樣。拉·克裡斯托弗長長地、長長地傾訴

「『請聆聽我的祈禱。我要向您獻上讚美的祭品與祈禱。我跪下,拜倒,懇求,願崇高的您向所有渴望寬恕之人賜予慈悲』」

(這是——『羊贄的話』)

伊麗莎白明白了。這是聖人獻給神明的,最後的祈禱。

同時,也是臨終的呐喊。

應著聲音,與『神』的鏈接逐漸超出**所能承受的閾值。半溶化的雲雀們粘稠地相互融合,變得像蜂蜜一樣粘稠,表麵煥發金色的光澤。液體從肋骨間流出來,倒灌進變脆的血管中。神聖生物逐漸侵蝕,並填滿拉·克裡斯托弗全身。

這是一場可怕,卻又神聖的變化。

劉易斯默默地在愛麗絲背後推了一把,愛麗絲像曾經那樣兩眼放光。

「冇錯——不能招待壞孩子參加茶會呢!」

愛麗絲轉動手腕,半空中塑造出一把茶匙。看來她打算在炮擊之前殺死拉·克裡斯托弗。伊麗莎白和琉特準備上前。

但是,就在小小的手接住銀器的瞬間。

「誒?」

滋溜……

愛麗絲的手,滑脫了。她的手臂被筆直一線地切斷了。

茶匙發出卡啦卡啦的聲音在地上滑行。伊麗莎白愣愣地眨了眨眼,琉特也同樣愣住了。他們冇能立刻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愛麗絲也差不多。她看著自己噴血的胳膊,呆呆地叫起來

「咦、咦,怎麼了?雖然冇事,但畢竟很痛啊,誰乾的?呀!」

「愛麗絲,現在不是在意疼痛和疑惑的時候,快退下」

劉易斯抓住並回收了飛到空中的手臂,用另一隻手抓住愛麗絲的領口猛地向後拖。就在她脖子剛纔位置,第二擊掃過。刀鋒銳利的軌跡撲了個空。

這不是伊麗莎白和琉特乾的,而是『熟悉』的第三人所為。

不知什麼時候,在愛麗絲他們麵前出現了一個令人懷唸的身影。

他小小的個頭,用黑色破布遮住全身,看不見藏在兜帽下麵的臉,隻能看到從袖口露出的短劍劍鋒。

那短劍,同樣是伊麗莎白非常熟悉的東西。是過去某個人切斷自己手臂時用的利器。

「——『肉老闆』?」

伊麗莎白髮出呆呆的呢喃。琉特倍感驚訝,呼吸為之一窒。但是,那人影冇有反應,隻是無言地用破佈下麵的腳尖在地上踢了幾下。

鮮紅的血液奔騰起來,成圓形包圍了伊麗莎白她們,隨後花瓣雨黑暗華麗地噴向半空。這是轉移魔法陣開始塑成的現象。伊麗莎白立刻明白了情況,咬緊牙關。

(你是打算讓餘等逃跑嗎!現在確實必須逃跑。可是!)

拉·克裡斯托弗的炮擊前所未有的強大,留在同一片區域不可能安然無恙。既然避免了他在發動攻擊前被殺死的情況,現在就該逃跑。拉·克裡斯托弗應該也是相信伊麗莎白和琉特能自行逃離才這麼決定的。但是,放任眼下的異常狀況不管也不是個好辦法。即便這樣,轉移魔法陣還是開始強製發動。

琉特準備衝出去,但伊麗莎白瞬間得出結論,抓住他的肩膀拽回到自己身旁。

「拉·克裡斯托弗閣下!……伊麗莎白閣下,為什麼!拉·克裡斯托弗他!」

「不行,給餘留下。現在出魔法陣肯定來不及。儘管必須弄清發生了什麼,是誰乾的,但是……不能繼續失去優秀的人材了」

「可是!」

「拉·克裡斯托弗是一具屍體。你隻是『想要救他』的話,還是放棄吧,這樣隻會徒增死亡」

伊麗莎白冰冷地斷言道。琉特悔恨地沉默下去。他被伊麗莎白抓著肩膀,咬牙切齒地留在了原地。在這個時候,伊麗莎白仍繼續注視著那個黑色的背影。

披著破布的那人微微屈身,小個頭的人影做出低頭注視拉·克裡斯托弗的舉止。聖人似乎看到了兜帽的下麵。那隻殘存的右眼睜大了,綻放光芒。

在他即將崩潰的臉上,露出醜陋的微笑。

接著,他就像有些放心了似地,輕輕說道

「啊……是……您…………啊……」

那聲音斷斷續續,卻十分平靜。就在下一刻,他的右眼自內側急速膨脹,破裂了。腐水像眼淚一般混著血流了下去。伊麗莎白又將目光轉向愛麗絲。

她正在跟斷手搏鬥,想接回去。拉·克裡斯托弗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機會隻有現在。但是,他現在意識朦朧。因此,伊麗莎白張開嘴……

明知這樣等於讓拉·克裡斯托弗去死,還是喊了過去

「拉·克裡斯托弗!」

「……對……啊。多謝,告訴我……該結束了」

『拷問姬』向將逝之人,宣告死亡。

拉·克裡斯托弗張開嘴。瞬間,他難以置信地流暢地動起了舌頭。他注入堅定的意誌,為祝詞作結……

以荒唐愚昧,不可能實現的祈禱之言……

「『——祈求您,拯救一切』」

瞬間,拉·克裡斯托弗的背部破碎了。背骨和肉噴向空中,超越人類聽覺音域的聲音震盪著空氣。拉·克裡斯托弗扔掉了『鳥籠』,有什麼東西飛了出來。

金色的兩對翅膀展開了。

一隻超越曾經拉·繆爾斯所使役的,更加巨大的鳥出現了。

礙事的內臟被爆散落下,隨即伊麗莎白的視野被鮮紅的障壁所遮蔽。

即便如此,她還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耗儘一生去祈禱、去奉獻的男人,臨終是多麼的可憐、慘烈,卻又出乎意料的平靜。

拉·克裡斯托弗靜靜合上了勉強還掛在臉上的眼皮。

那是對祈禱能夠通達神明深信不疑的神色。

那是如同仰望著星辰的,少年一般的表情。

神在天上。

他微笑著。

阿奎那·阿爾法貝德的事後記錄

我認為,我必須將那場衝擊記錄下來。

那時的情景,是那麼美麗卻又醜陋。

同時,它足以令人相信,那就是神的威光。

原來如此,在人類的漫長曆史中,在一直以來信仰『聖女』的背景之下,這樣的犧牲定然是定期產生的。

聖人捨身的神獸召喚。

那時的情景,足以讓羊兒們清楚認識到這個世界不應存在的恐怖與高貴。血肉散架,骨頭亂飛,神獸生了下來。

隻要目睹那一幕,一定會相信。『神,在天上』。

但是,末日之際已經確認神和惡魔確實存在,這讓那一幕變得冇有意義。

實在令人遺憾,空有偉大卻毫無意義。

我們如今所做的事情,也無非是全力利用神與惡魔展開生存競爭。在集魔法技能之大成的戰鬥中,不論驅使多麼高傲的神獸,若不能一擊將敵人轟至渣都不剩便冇有意義。

——啊,可我絕不會忘記。

不論從好的意義上,還是壞的意義上。

他死時的模樣,他的那句話。想要一顆星星,多麼荒唐的願望啊。

要是活在當下,挽回生命的人們都是這樣的願望,該有多好。

我一邊將細碎的手腳收集起來,一邊深深地惋惜。

但是,我不後悔。

冇錯,一絲一毫也不會。

因為,我是個————恬不知恥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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