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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香又酥的蔥肉餅、光餅買些吧！”
顏雨諾上車後，開車時間還冇到點，一個大娘提著個竹藍子爬上車大聲叫賣兜售。
“大娘，給我來一串光餅。”雨諾要了一串，她知道他胃不是很好，時常口袋裡備著光餅，因為光餅含堿，可消減胃酸。
培英中學是個鄉鎮中學。從藍城到培英中學要坐大半小時的班車，路況比較差，基本都是百八十度彎的盤山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還顛簸，坐一趟車都能暈的讓人想吐。
培英的五十來個教師，部分是當地鄉鎮的，大多數家在藍城。路況不好，基本都是住校，週一來校，周未回城。
雨諾無心欣賞車外的風景，想著大學剛畢業初次和亦暘相遇時的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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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一年，剛從海寧市師大英語係畢業的她坐在即將開出的火車上，她要回藍城等待畢業分配。
火車上正播報著最後兩分鐘便開車的提示，她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晴，茫無目標地凝望著車窗外人來人往的站台，心潮翻滾，無以言狀。
到底是二十一歲的女孩，剛走出校門，之前在學校宿舍，畢業這件事感性得都紅了不止一次眼眶。
是啊！這次再踏上這列開往藍城的火車，就意味著自己從此告彆學生時代，走上社會開啟新的生活方式，接受風雨的洗禮。
她到看到窗外一個穿黑色T恤衫，身型健碩的青年飛快的向她坐的這節車廂跑來，差點就趕不上火車的節奏。
如亦暘手裡拽著車票一角，滿天大汗地朝著還望著窗外的她叫喚：“喂……話說，是我走錯車廂，還是你坐錯位了。”
她轉頭看了眼他手中露出的大半截車票，這不是剛纔奔跑的青年嗎？瞧他這風風火火的憨憨樣，雨諾莞爾一笑，打趣道：
“可能你冇走錯車廂，我也冇坐錯位，貌似你的票拿反向了，你應該是9號吧？”
本來以雨諾的性格，怎麼也不會和陌生男生搭話的，頂多就申明一下自己冇坐錯。
但她看到他T恤衫胸前印著鮮明的“體育係”三字，猜他和自己一樣，也是剛畢業的學生，而且有可能也是回藍城等分配的校友。
雨諾見過老校區體育係的學生來他們新校區打球時，就穿著印有和他身上相同字樣的T恤衫。
她也知道火車站售票時通常會把同一地點下車的乘客安排在同一車廂，所以就詼諧地回了兩句。
如亦暘低頭瞧一眼手中的車票，怔了下，尷尬地撓撓後腦勺，接著自嘲地笑出聲：
“我擦！瞧我這人……剛纔太趕了，對不起哈。”
她還是莞爾一笑，“冇事。”隨後複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女孩的這雙大眼睛好清澈透亮。”亦暘不禁在心裡暗自稱讚。
他把雙肩背牛仔包往車架上用力一塞，在她對麵的位置坐下。
顏雨諾從玻璃窗模糊的投影中，看到他正掏出濕巾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這個體育生還挺講究的，倒是冇用衣服直接抹汗水。不是都說體育生大都挺邋遢的嗎？”
雨諾對本就陽光帥氣的亦暘增加了不少好感。
這時節，火車上的人並不滿，高校的學生大多數都還冇有放假。
他們是畢業生，放假提早了一週，所以他們旁邊的坐位都是空著。
倆人冇再說話，亦暘總覺得目光無所投放，氣氛顯得有點兒尷尬。他乾脆叉手於胸，斜靠著坐位閉目養神。
火車上的服務員推著餐車吆喝著停在過道，售賣著午餐。
亦暘聽到肚子“咕咕”地輕叫聲，“服務員，麻煩給我來一盒。”亦暘睜開眼，朝旁邊的服務員說了句，又望向她，輕聲客氣地問道：“嗨！你也來一份嗎？”
雨諾從掛視窗的隨身包裡拿出個蘋果，在眼前晃了晃，禮貌地迴應：“不了，謝謝！我吃這個就好。“
她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大口大口地吃飯，更何況還是個陌生男生的邀請，儘管對他印象還不錯。
她從揹包中掏出小型水果刀優雅地削起蘋果。
雨諾用眼睛餘光瞄了一眼埋頭吃的正香的亦暘，飯盒蓋擋住了他下半臉，她隻能看到他一頭烏黑乾淨的頭髮和好看的鼻子，覺得他高挺硬朗的鼻梁很有雕塑感。
雨諾心想：“這體育生吃飯還挺講究的，竟然知道用飯盒蓋擋著鼻子以下部分，遮掩自己的吃相。”
這對於坐在對麵的她來說也是出於一種禮貌，她自然又對他增添了幾分好感。
火車過彎的時候，可能因為刹車的原因，明顯地晃動了一下。
“哎喲！”雨諾發出一聲驚呼，她的左手食指被水果刀切了道小口。
他聽到雨諾驚呼，忙抬眼，看到鮮紅的血從她手指傷縫處一下就滲出來。
亦暘看她明顯有些緊張，一手拿著蘋果，一手還握著水果刀，不知所措地僵著。
“彆怕，給我。”
他連忙伸手拿下她手裡的蘋果，放在自己的盒飯蓋裡頭。又取下她右手握的水果刀，在自己T恤衫下側割了一條寸寬的長布條，幫她包紮傷口。
雨諾有點暈血，此時她腦子裡就是一片空白，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隻能怔怔地看著他的雙手在替她細心地包紮傷口。
她看著他晃動的修長手指，靈活的像是在跳舞，美美的。
亦暘替她包紮好後又連忙安慰她：“好了，冇事，小傷口包紮一下就不會再流血。還有，我這衣服剛換的，乾淨。”
雨諾終於緩過神，看到他說話時眼晴裡象帶著一束光，暖暖的，就像剛剛初升的旭日，很帶感。
“哦，謝謝！啊……你的衣服？”
她突然意識到他割了自己衣服，感激中帶著幾分歉意。
“冇什麼，不就一件衣服嘛！能值幾個錢。再說了，弄個條形洞，還帶時尚感，當時裝穿了。哈哈！”
他笑起來更加陽光燦爛。
顏雨諾指了指他胸前的字，“你是師大體育係的？”
“嗯，剛畢業，回藍城等分配，我叫如亦暘，你呢？”
顏雨諾這才認真感受到他說話的聲音也相當好聽，很有磁性的渾圓聲線。
她覺得他名字有點熟，一時卻記不起來，但這次肯定能記住。她也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
”我也剛畢業，師大英語的，顏雨諾。”
“哈哈，剛纔我心裡隻猜你是個畢業生。冇想到原來還是校友呢，我先洗個手去。”
“嗯，去吧。”
她看到他手指沾了些她的血跡。
他洗完手回來，幫顏諾把冇削完的蘋果繼續削完，而且還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放在他的盒飯蓋裡，掏出一包紙巾裡的牙簽給插上。
“嗨，現在你可以安全方便地享用你的蘋果了。“他說著把水果刀遞還給她。
“謝謝！一起吃吧。”
雨諾稍抬眼，有點兒羞澀地說道。
“謝謝！剛纔飯吃的很飽。”
她覺得眼前這個體育生還真是蠻細心會照顧人。打破了她頭腦中一直概念化的，對體育生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單一看法。
——
冇等雨諾回憶太多，大半小時的車程就到了培英中學的鎮上。
學校辦公室裡，幾個上完課的女教師在課間休息時聚在一起低聲閒聊。
“好奇怪！你們發現冇？雨諾結婚請了所有新教師，唯獨冇請如亦暘。”
“是呀！真是迷之，他們倆在學校平時走的最近，如果僅僅是好朋友，冇理由不請的。“
“看來他們倆絕對不僅好朋友這麼簡單……”
“看不上亦暘唄！把他當備胎。聽說她老公背景好，住在縣W大院裡的，在海寧市ZF某部門工作。”
“這麼說來，估計是亦暘被甩了，真看不出來她是個緣茶。”
“……”
顏雨諾和如亦暘成了近期學校教師們熱衷的話題，時常會有幾個教師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議論猜測著他們間的關係。
下午三點多雨諾到了培英中學，她冇有去辦公室，也冇去自己的宿舍，直接就往閨蜜住的宿舍樓走，她想儘量避開其他教師們。
“雨諾，好久不見，捨得回學校啦？”
剛上二樓，迎麵就碰上和她同年分配來的音樂教師高蓉，她和亦暘是師大老校區校友，都是才分配到培英一年多的新教師，平時相互間關係都還不錯。
“嗯，回來看看，你下午有課？”
她勉強笑了笑，問的有些心不在焉。不想碰上其他老師，偏就遇上了。好在高蓉不是個八婆多嘴的人。
她徑直走到二樓儘頭的閨蜜宿舍，門半開著，卻不見沈豔，她想可能是下午有課，就自己進門，放下挎包，從包裡拿出串光餅。
她望瞭望宿舍對門，門關著，那是亦暘的宿舍，他是在午睡還是也去上課了呢？一個月冇見，她的心跳在加速，他肯定是會恨她，她知道。
前世她揹著新婚丈夫和家人也悄悄回了趟學校，不過是晚飯後天剛入黑的時間點來的，沈豔正在房間裡，不像現在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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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這天晚上，她和好閨蜜沈豔躺床上聊天，門冇關上，她們都在等亦暘。
亦暘的宿舍和閨蜜的就門對門，雨諾渴望能見到他，那晚她不住自己宿舍，就一直呆在沈豔房間，她就知道一定能見到他，果然遂她所願，他來了。
他早先是去了鎮上親戚家，挺晚纔回來的。
分開一個月，亦暘突然見到結婚後的她，眼神很複雜，失去了她往曰熟悉的那束單純暖暖的光，是驚喜，渴望，失意，惆悵，恨意等都夾雜並存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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