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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十二年五月，張獻忠在穀城重舉義旗。
起事之後，很快打垮了守備穀城官軍，殺了縣令阮之鈿和巡按禦史林銘球，拆毀城垣，劫庫縱囚。
明朝監軍道張大經和馬廷寶、徐起祚被迫投降。
張獻忠再起時，羅汝才、馬守應部也起而響應，併到穀城與張獻忠會合……
隱伏在商雒山中的李自成也重整旗鼓，經湖北鄖、均地區，進入河南。
一時之間，流寇烽火，席捲中原大地。
次年閏正月，張獻忠在枸坪關被左良玉擊敗，率部突入四川。
隨後依靠著鄂、川、陝三省交界天然的高山密林，就此潛藏。
養精蓄銳，以待良機。
……
二月，春寒料峭。
野三關。
作為西南要衝之地的出口，此處原屬容美土司地，乃巫山餘脈延伸。
地勢頗為複雜。
往上追溯，此處卻是北宋名臣寇準起勢之所——年方二十歲的寇準，被派任歸州巴東縣令，輕徭役、體民情……
為勸民農事，他還寫下了著名的《勸農歌》：“蒼天在上，後土在下。效我神農，五穀豐登。挽草為業，定居稼穡。樂土歸民，傳之子孫。”
隻不過，此處地形地貌極為複雜，懸崖峭壁，極為陡峭，多有人跡罕至之處。
且多處均為溶岩和溶洞。
數百年過去，依舊人煙稀少。
柳家山下，密林中。
一隊甲士正在匆忙行進趕路。
為首之人，卻是大西軍中一小校，名曰“艾承風”。
此人年紀不大，卻是軍中精銳——叔父艾能奇，是張獻忠四義子之一，乃獨領一軍的中堅之輩。
艾承風作為艾能奇的侄子，也是多年“老賊”，久經戰陣之輩。
他原本擔當艾能奇的近衛隊長一職。
隻不過此刻大西軍打散，分佈在各處山頭隱匿，艾承風這邊跟了另一方山頭的李定國，負責為大軍墊後。
此番來到這鳥不拉屎的柳家山，卻是臨危受命，過來找尋一支失蹤了的探路小組。
那個探路小組，先前負責勘察附近的一條小徑。
按理說，昨日就應該回返山中大營的，卻不料一直都冇有訊息。
於是艾承風就接了命令，帶著八名手下，過來勘察。
在山林中摸爬半日，到了暮色黃昏，終於鎖定了一座村子。
“這兒？”
手下韓二過來彙報，艾承風不由得眉頭一皺，問：“什麼情況？”
韓二是本地土著，對於大山之中的風俗最是瞭解，一打眼便說道：“這應該是一座土家族村落，估計山路太難走，不與外界交流，所以也冇人知曉……”
艾承風聽了，下意識地打量著掩映在半山腰處的十幾座土屋，懷疑地說：“你是說方八郎幾個，折在了這兒？”
韓二點頭：“應該是。”
“摸過去，瞧一瞧！”
作為軍中老賊，艾承風不知道經曆過多少陣仗。
一個小小村子，著實算不得什麼。
……
半小時後，這隊張獻忠麾下的九人小隊，聚集於這一座籍籍無名的山村之中。
一路小心翼翼，摸將進來，但結果卻出人意料。
村中總共有房屋二十四處。
卻一人都冇有。
不光是人，就連雞犬之類的活物，都冇有見到。
但房前屋後，不少菜地，看著不像是荒廢多時的模樣。
艾承風甚至帶人摸進了屋子，發現這一家的灶裡，還有餘溫，甚至鍋裡還有稀粥……
帶著十二分的小心，一行人等，慢慢搜尋著。
整個村子，都顯得格外怪異。
彷彿村民是在很短的時間內撤離，並且十分匆忙，不是正常地離開……
因為許多屋子裡，都存有食物和錢財。
最後，九人小隊，終於來到了山村中最大的一棟建築前。
這是一個兩層土樓。
相比較於周圍的土屋民居，這地方顯得格外周正。
此處卻是村中的祠堂鼓樓。
隻不過，內中立著的神像，並非常見的“土地公公”，或者山神之類的，而是一個蛇首人身的怪物……
在這樣的小破村子裡，那尊“神像”，顯得格外精緻。
不但表麵上塗滿了金箔，而且蛇頭還是用名貴的紫檀木打磨雕刻的。
特彆是蛇頭，油光水亮，雙目栩栩如生。
這樣精緻的神像，以及寬敞乾淨的祠堂內部，與此處窮困破敗的村落，格格不入。
不僅如此，這神像之下，長明的燈油，也有些詭異。
艾承風是個老手，過去微微一嗅，立馬退開。
手下韓二過來，問：“頭兒，咋了？”
艾承風皺著眉頭說：“人油。”
這話一出，儘管場中人等，都是死人堆裡翻滾的狠角色，但都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說不出來的噁心。
韓二有些哆嗦地問：“不，不能吧？”
艾承風眉頭一皺，說：“周圍搜一下……”
之前大帥還冇跟定邊妖王鬨翻時，艾承風可是跟一位軍中妖將學過藝的……
許多妖門手段，他都識得。
這等人油點燈的野祀，一般都是山妖野怪，說法很多……
隻不過，一個不到百人的小村子，又能供奉何等厲害角色呢？
帶著這般想法，艾承風吩咐道：“放信鴿。”
……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艾承風小隊依舊冇有搜到任何的線索，不得不在祠堂鼓樓旁邊的空地點燃了篝火等待。
手下獵了兩隻山雞，剛剛弄了點熱乎的吃食……
艾承風眉頭一皺，立刻拔刀戒備：“誰？”
不遠處的黑暗中，走出了一人來，笑罵一聲：“是我呢……”
來人走近，卻是個留著一撮山羊鬍，腦袋上還頂著兩個尖銳彎角的乾瘦老者。
瞧見此人，一隊九人，全部都爬了起來，拱手喊道：“風將……”
來人叫做“一陣風”，卻是張獻忠座前大將。
此乃妖屬。
之前跟過定邊妖王，充當門官之職，後來張獻忠與定邊妖王談崩，兩邊分家，這一位卻是跟了張獻忠這邊。
鞍前馬後，算得上是心腹手下。
這位妖將倒也不端架子，過來招呼：“不必客氣……”
他與艾承風算是老熟人，知曉這一位的叔父不單是軍中最有前途的四義子之一，並且艾承風本人也是天賦異稟之輩。
年紀輕輕，實力卻格外突出，未來不可限量。
兩邊碰麵，簡單交談幾句。
隨後一陣風也顧不得客氣，跟隨著艾承風，來到了被封禁起來的祠堂之中。
一進這兒，一陣風打量那神像，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陰虺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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