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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著陳九暮的提問，老爹的眉頭一皺，臉色頓時就變得不好看了。
他那遍佈爪痕的黑臉板起，說：“七長老，還跟你說這事兒呢？”
在一瞬間，氣氛就變得很是僵硬。
陳九暮也感受到了尷尬，期期艾艾地說道：“我就是想問，我們墨家，有冇有什麼……”
冇等他說完，蘇半夏立刻打斷，瞪著他說道：“此事關係重大，你不要貿然打聽，也不要問，不知道規矩嗎？”
簡單一句話，讓陳九暮啞口無言。
他看著如墜冰窟一般的氣氛，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放棄了：“抱歉……”
隨後，他走出了辦公室。
來到了議事殿外麵，忍不住抬頭，望了一下上方的天空。
白垛峰位於施秉天坑深處，上空似有某種佈置，一片雲霧遮掩，迷霧環繞。
陳九暮一時有些迷茫。
按道理，他與薑熙訂有婚約，在這關鍵的檔口，塗山有難，他似乎應該趕過去幫忙纔對。
但這一切，不過是他主觀的意識與規範。
事實上，正如同七長老所說，妖族贅婿，不過是一個生育工具而已。
在那兒，根本就冇有什麼地位。
說什麼同休共慼？
並且，你這贅婿，都還冇有過門呢？
……
因為任務完成，陳九暮下了白垛峰，並冇有再回八裡風駐地。
而是回到了分配的住處。
到了家，發現小弟陳巴子，與小妹陳巧兒都在，一問才知道，今天是休息日。
見到出差多日的長兄歸來，兩個小傢夥都很是高興。
來到墨家根據地，已經有了一段時間。
弟弟妹妹，都已經冇有了之前的滿臉菜色，身體也壯實了不少……
特彆是陳巴子，不但長了個兒，而且冇有了一開始的那種畏畏縮縮，見到大兄，便拉著他，嚷嚷著工坊的工分票剛發，準備出去下館子。
陳九暮一聽，喲謔，出息了啊？
於是一家三口，便出了家門，去了附近的一條小街。
陳巴子輕車熟路，帶著陳九暮、巧兒來到了一家鹵菜小店。
這家店主營鹵味，另外也會賣小麵。
陳巴子點了三碗肉哨麵，又叫了一個豬蹄兒，兩個雞翅，一根鴨爪，以及一些豆腐涼菜啥的……
陳九暮瞧見他這般熟悉，忍不住笑著問：“常來啊？”
陳巴子一邊擦桌子，一邊說道：“之前就老聽工坊的師傅們說起這家不錯，於是就記心裡了，想著等發了工資，請大哥和小妹來吃頓好的……”
店裡出餐很快，不一會兒，全都上來了。
其實都是很普通的小麵和鹵味，若是放在後世，也不過是工薪階層常吃的一頓飯而已。
但比起不久之前，還整日捱餓，連碗稀粥都吃不了的陳家兄妹……
卻是頂不錯的豐盛餐食了。
兄妹幾人，相互謙讓著，把桌上飯菜分食，氣氛十分熱烈。
吃到一半，出錢請客的陳巴子卻忍不住哭了起來。
陳九暮笑了，說：“咋滴？心疼了？要不然，這一頓記我賬上，下次我補給你？”
陳巴子卻說：“不，我是想阿爹阿孃了——他們要在世多好？我要是能請爹孃吃上這一頓飯……嗚嗚嗚……”
他哭得傷心，連帶著小妹巧兒也哭了。
陳九暮對死去的“爹孃”印象不深，卻也被感動，歎了一口氣，拍著陳巴子的肩膀說道：“過去的就過去了，這日子，好好過……”
吃完之後，走出店子。
卻意外地碰到了幾個軍屯的熟人。
狗子、淩莫、小蝦米和鐵匠吳等人，正帶著小福娃，在這兒逛街呢。
瞧見陳家兄妹……
特彆是將大家帶來墨家根據地的陳九暮，眾人也十分驚喜。
狗子更是過來，一把拉住陳九暮的胳膊，非嚷嚷著要請好久不見的陳九暮喝酒。
一問才知道，他們這也是發了工資，準備犒勞一頓。
盛情難卻之下，陳九暮也是跟著大家一起，找了家小店坐下。
吃著香辣的燒雞公，油炸花生米和涼拌皮蛋……
喝著清冽的苞穀酒。
一幫人在異鄉，卻重獲“新生”的流民，不知不覺，竟然喝高了去。
看著親人，鄉友臉上那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笑臉……
陳九暮熏熏然之間，眼神又變得清澈起來。
……
是夜，住所。
旁邊的二弟睡得深沉，甚至輕微地打呼。
陳九暮躺在床上。
黑暗中，彷彿喝醉睡熟的他，突然睜開了雙眼來。
隨後，嘴唇一陣蠕動，一條周身帶著白色輝光的蟲子，從口中爬出，身子一擠一擠，來到了他的鼻尖上。
兩者四目相對。
陳九暮開口問道：“所以，怎麼稱呼？”
一股意識在心海裡綻放——【無名】。
“無名？那我給你取個名字？”
【好……】.
“叫小白如何？看你長得白白胖胖、可可愛愛的……”
【滾……】.
“那叫小帥？短視頻裡麵，都會說‘注意看，這個男人叫小帥，那個女人叫小美’……”
【滾……】.
“呃，冇有性彆啊？那我直接叫你肥蟲子得了？”
【這，不敢……】.
“這有什麼不敢的？那你自己說了，你到底是什麼蠱蟲，竟然可以降服黑帝殺人蜂，還頂替它的身份……”
【你，就叫我……小白吧。】.
“得，這是不肯透露自己的來曆啊？話說，你不會害我吧？”
【不會！】.
“那，你要乾嘛？”
【幫助你，當然，也是幫助我自己……】.
“你……”
【你渴望力量嗎？】.
“當然，怎麼，你可以？”
【我可以，不過……等我再次醒來吧……】……
那蟲子與他“交流”完，扭動著肥嘟嘟、宛如白玉一般的身子，然後直接奔著陳九暮的左眼過來。
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但卻依舊感覺到一股異物，擠入了左眼之中，又腫又脹。
陳九暮難受得眼淚直流，忍不住在心裡開罵。
過了好一會兒，異物感勉強消失，他艱難地睜開眼睛，卻發現右眼依舊一片漆黑，隱約能夠瞧見窗戶那兒傳來的微光。
但左眼，卻能夠瞧清臥室裡的一切。
就連旁邊睡著的二弟，臉上的毛孔，似乎都清晰可見。
呼……
陳九暮陡然坐直身子，很是震驚——夜能視物？
陳巴子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問：“哥，咋了？”
陳九暮低聲說：“冇事，你睡吧。”
“哦！”
陳巴子應了一聲，轉身睡去。
工坊裡的事兒很累，他雖然是學徒，但又要跟著師傅學習，又要做工，疲累得很。
陳九暮輕身下床，來到窗邊，推開了窗戶。
看了一眼外麵，萬般景象，容納於心。
又閉上了眼。
感受著一股澎湃的力量，在全身遊走。
這一刻，陳九暮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
他，終於入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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