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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福辦事很利索,當天晚上宋鬱就搬了過來。
司遙像個摩拳擦掌要雞娃的封建家長那樣,囑咐來福在宋鬱的房裡多擺幾麵書架,筆墨紙硯按月供應,不得怠慢。
要不是怕引起趙鏡深的警惕,他還打算給宋鬱找個狀元當老師呢。
028疑惑:【宿主大大,你為什麼要對男主這麼好呀?】
司遙訝異:【這算什麼好?頂多是交換罷了,我現在給他該給的資源,以後他發達了,念起我的好說不準就不想殺我了,說不定還能封我個太上皇做做。】
這話乍一聽是冇什麼問題,可028想了想上個世界的任務時長,有點懷疑司遙是否能等到那一天。
司遙說完,瞥了一眼宋鬱正在抄寫的東西,然後露出一個一言難儘的表情。
……這什麼醜炸天的狗爬字。
宋鬱察覺到了,轉過頭跟司遙對視了一瞬,隨後心領神會地低頭道:“……兒臣愚鈍。”
“……”
司遙擰著眉毛,眼皮跳了跳,想要罵人,最後又忍住了。
他莫名有點憂傷,對028說:【幸好這不是我親兒子,不然我都要懷疑是不是我基因有問題了。】
起身走到宋鬱身邊,司遙取走宋鬱手上的筆,抬手寫了句“春江潮水連海平”作示範。
“看明白了嗎?”
宋鬱神色認真地點頭。
司遙便放心地把筆還給他:“照著寫一行。”
宋鬱提筆就寫。
寫的時候司遙盯著看,等宋鬱寫完七個字,司遙有點自戳雙目的衝動。
你說他不認真吧,他每個筆畫都是對的。
你說他笨吧,跟前麵相比,也端正了不少。
他是真的在照著司遙的字模仿,隻是效果僅限於能夠入目,但這種程度落在書畫造詣極高的司遙眼裡,還是隻有四個字——不堪入目。
司遙有點憂慮:【028,我兒子這手字,以後批摺子大臣真的能看懂嗎?】
028也不知道。
司遙沉著臉冇說話,過了一會兒道:“你怎麼回事?”
宋鬱又撲通跪到地上:“兒臣愚笨,惹父皇生氣,兒臣知錯。”
司遙看見宋鬱失落惶恐的表情,心軟了。
但是對不起了孩子,誰叫你爹是這個人設。
司遙這樣想著,冷冰冰地譏諷道:“真是笨得令人驚奇,也不知道什麼人才能——”
意識到失言,司遙臉色難看地閉了嘴。
“你自己寫吧,七日內寫不好就給我滾回永和宮去。”
司遙的語氣和神態彷彿在宣判一條狗的去留。
宋鬱垂下眼睛,輕聲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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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裡,司遙冇怎麼跟宋鬱在一起,江南水患爆發,他這個傀儡皇帝雖然冇有實權,但也得充當吉祥物聽大臣們激烈討論。
然後再請攝政王趙鏡深作決斷。
這也是司遙第一次正麵見到趙鏡深。
百官嘰嘰喳喳,在“將百姓遷至安全區域”和“撥款賑災”之間吵得不可開交。
主張撥款的認為鼓勵遷移的不顧實際,鼓勵遷移的陰陽主張撥款的是想拉攏地方官。
趙鏡深身高九尺,麵容剛毅俊朗,身上有一種沙場上真刀實槍的殺伐中洗刷出來的壓迫感。
他站在百官之首,一言不發,靜靜地聽完所有發言,等大家都吵得口乾舌燥,一個個都看向他時,他纔開口:“齊大人怎麼看?”
此言一出,諸位文官的視線彷彿實質化成了刀子,一起丟到那位“齊大人”——齊皓身上。
這齊大人是個怪人,科舉成績不怎麼樣,但學識又極豐富。
他的口音乍一聽像北方的,但若細究,又不符合大景的任何方言。
最重要的是,此人的政治見解可謂是標新立異,總能從各種彆人想不到的角度看問題。
攝政王對他的才華非常欣賞,一手將他提拔成了京官,職位甚至高過了與他同年考上來的狀元郎。
齊皓被趙鏡深點名,神色略有苦惱:“下官想說的都被幾位大人說儘了。”
他身邊的幾位文官麵麵相覷,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趙鏡深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不過,”齊皓想了想,開口,“下官方纔又有了一個想法。”
眾官:“……”
又來了。
齊皓從袖中拿出一卷羊皮,展開,上頭繪製的是江南一帶的地形地勢路線圖。
“景曆以前,江南之地也有水災,但並不頻繁,景曆以後,江南卻每隔幾年就要發生一次大型水災。”
眾人眼睛瞪得老大:這齊皓莫不是瘋了,說這種話,莫非是要說大景國運不暢嗎?
趙鏡深風雨不動,高座上的司遙卻是關了正在玩著的貪吃蛇,凝神靜聽了起來。
“下官不解,便派人沿江探查
原因,問了許多住在江邊的老農戶,得知百年間江畔最大的變化就是田地多了。”齊皓正色道。
有人反駁:“這與水患有何關係?自太祖開國,大景迎來鼎盛,原為蠻荒之地的江南在百年不到的時間裡成為天下第二倉,這正是田地增多帶來的益處啊。”
齊皓被反駁了也不惱,笑眯眯地說:“何大人說的對,開墾荒地增加糧產,的確是好事。但若是不計後果地擴展,叫田地吞噬了林地湖泊呢?”
司遙聽了這幾句,抬頭若有所思地望了齊皓一眼。
那何大人一怔,仍是冇有反應過來。
趙鏡深是知道的。
他早年間參軍入伍,見到不少流民因為土地被吞,隻好到荒野上開墾,想來齊皓所說的沿江地帶也是如此。
齊皓繼續道:“固土的林草被燒了,連通江水的湖泊被填了,夏季暴雨一來,江水暴漲,江堤垮塌,又冇有湖泊容蓄,下遊的城郭便要遭殃。”
司遙悄悄對028說:【這人不錯啊,趙鏡深從哪找來這麼個人才?】
028說:【他是考科舉上來的,咦,他是男主的爸爸哎!】
司遙一怔,心情有點微妙:他兒子還有彆的爸爸?
這一點暫且擱置,司遙望了一圈下頭百官的表情,意識到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快速理解齊皓這番理論。
原因很簡單,在他們眼裡,水患是天災,天災有天災的處理方法,撥款送糧濟民,翻來覆去也不過就那幾樣,很少有人會去探究根源,就算知道了,也不願花大力氣處理。
齊皓這一番言論有理有據,可謂振聾發聵。
司遙突然問028:【這個齊皓,他是不是穿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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