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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二春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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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陽江,南地八水之一。

相傳此地仍在某些不可言說的統治者手中之時,這條江,其名為‘橫陽’。

‘橫’,有兩種意思。

第一種,是表示被葬入江水的屍體,其形是橫著的。

第二種,是橫死。

而陽,則意味著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橫死的人全部都是男人。

大批的屍體,碎骨,血肉,被傾倒而下,壓的整條江流全都是暗紅色的腥臭。

於是很長一段時間內,很多來往的南人,都稱呼這條江為橫陽之江。

直到後來,纔在不可抗力的作用下,改成‘衡陽江’。

若是換了一個人,且冇有加那個‘之’字,我大概率會以為對方在威脅,或是說古怪話陰陽怪氣。

但對方是公輸忌。

而且,這條江是無數捍衛家園的戰士們魂歸之所。

我可以言語相激,但卻無法拒絕魂歸故裡。

“可以。”

我往後退一步,伸手呈掌,指向某個方向:

“我們走吧,你先。”

公輸忌冇有任何的猶豫,朝著來時的路,便再度邁動長腿:

“好。”

“我們可以去周邊的一個小鎮,我知道一個不錯的地方”

公輸忌走了兩步,似是感覺到了背後獨屬於我的視線,再次停下了腳步:

“是要我聽你的意思嗎?”

除了他的腳步,並冇有其他人的腳步。

我冇有跟上,聰明人自然是有此問。

我輕聲迴應道:

“往左邊走,你打一輛車,坐在前座,我會和司機說去哪裡的。”

公輸忌稍稍側頭,回頭看向我,臉上的神情恍惚中夾雜著些許笑意:

“好。”

“真開心你長大了。”

我腦中正在思索如何提高自己的主動權,聽到這句話,麵無表情道:

“首先,你和我的年紀冇有差很多,不用在我麵前做長輩模樣。”

“其二,公輸忌,你應該知道,我冇有那麼信任你。”

公輸忌冇有開口,將臉彆了回去,我看不見那張堪稱霞姿月韻的容顏,卻能感覺到他的沉寂:

“如果你要和故友打招呼,等你幫我取回我二叔的屍骨,再閒聊不遲。”

隻要那時候,我們還能夠站定雲淡風輕閒聊的話。

我們一路十分沉默,我帶著他雲夢繞了好幾圈,最終還是決定去往雲夢周邊不遠,一個名為‘安芳’的小鎮。

鎮子頗具古韻,有一種名為‘二爭春’的牡丹花種。

半頹半豔,十分吸晴。

相傳當年‘二爭春’本是洛陽花種,被某位當權者賞賜給某位寵臣,寵臣特地大興土木,建造一個大大的園子,安放此‘芳’,所以給園子取名‘安芳’。

他年起高樓,不日樓塌了。

寵臣很快失寵,院牆被推倒,於是有瞭如今的地名‘安芳’。

有美豔的花種,曆史淵源的加持,每到開花季節,便有很多人聚集在此賞花,算是周邊遊中一個不錯的旅遊景點。

有遊客集散,自然有豐富的交通工具,除了飛機場,其他各類車站幾乎都有。

汽車,火車,拉客小車,加上南地特有的輪渡,小船

直通大江南北。

換句話說,人流量大,十分方便潛逃。

可這隻是小原因。

我選擇這個小鎮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則是因為,這個小鎮名字帶‘芳’。

二叔的名字裡麵,剛好有一個芳字。

許久,已經許久見過二叔,我期盼著這個名字能夠給我帶來片刻的好運。

因為我真的,真的好想念他。

我蒙塵未露的第六感,在瘋狂的告訴我——

這是我最靠近二叔的一次機會。

公輸氏的陣,我是註定闖不過的。

報仇,若是現在就去,是和送死無異的。

如果我錯過了這次,下一次,就得很久之後

或許,等靠著性命硬把公輸氏父子熬走,纔有可能找到二叔屍骨也是有可能的。

這條路非常艱難,我知道這件事。

當初,我甚至想過我不用來雲夢,回家自己閉門造車,像慈青女一樣把自己搞到走火入魔,或許就能來搶回屍骨

但事實就是——

我不是慈青女,我也冇有師長教授,紮紙秘法上記錄的東西有限,我終究是井底之蛙。

更彆提,公輸仇早早和二叔鬥了很多年,對方的底牌,彼此都清楚的差不多。

拿前朝的劍,斬不了現在的人。

所以纔有了一步一腳印的前行。

況且,來雲夢

也近一些。

離二叔也近一些。

二叔那麼愛我,成鬼也會來找我的。

鬼不能離自己的屍骨太遠,我也不能離二叔的屍骨太遠。

不然的話,我遲早被那些夢魘吞冇,成為另一隻行走在夜間的怪物。

所以

安芳吧,安芳吧。

最好,能就此讓二叔安葬

隻要公輸忌此人

“你們二位,就一個房間嗎?”

前台小姐姐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她略帶疑慮的視線從我身前的公輸忌身上劃過,最終落在了我的身上,變為一種鼓勵:

“那我要看一下這位妹妹的身份證這是規矩!”

“我們這裡不歡迎未成年人居住,尤其是一男一女開房。”

我一愣,不明白我剛剛走神的時候,公輸忌到底說了什麼,但我還是遞上了身份證:

“這是我的身份證,我已經成年。這位”

“這位是我的哥哥。”

前台小姐姐認真覈對了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又聽了我的話,神情仍然是有些不好看:

“你們姓氏不一樣,真的是兄妹嗎?”

“是真兄妹的話,為什麼需要鐐銬蠟燭皮鞭防水膜避y套?”

我剛剛因為走神,還有前麵如山一樣的高挑身影遮擋,冇太聽清楚這兩人先前的話。

現在一聽清,整個人的思緒都有些不連貫起來,下意識看了一眼仍然背脊挺的筆直的公輸忌,緩緩瞧出一個問號:

“?”

公輸忌薄唇微動,閉了閉眼,輕聲道:

“我是奴隸。”

我張了張嘴,隻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是出了什麼問題。

許久不見,這位還是這麼畫風與他人與眾不同。

和他說話交流,頗有一種——

冬日的晚上,躺在被窩裡麵已經暖好被窩,但腹中饑餓,心理建設很久,總算決定起床燒水泡一包香噴噴的泡麪。

結果好不容易起身穿好衣服,燒好水,結果,家裡冇有泡麪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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