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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木之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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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一聲震耳的鐵片敲擊迴盪聲後,有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我麵前詢問道:

“能聽得到嗎?”

我僵硬的上下點了點頭,醫生轉頭向我身側的人說道:

“我說什麼來著,你們小年輕的身體機能是最好的,小半個月的時間就可以恢複的差不多。”

“你女朋友現在是可以出院的。”

“就是精神方麵可能需要靜養。”

“還有你,你這個小夥子,你身上的傷比你女朋友重一些,要出院也行,隻是還是得按時換藥,服藥記住了嗎?”

公輸忌似乎是輕聲答應了一聲:

“她的情況,現在可以請專家會診一下嗎?”

“最好也開一點兒藥什麼的?”

醫生搖頭,將筆重新掛會大褂上的口袋裡:

“我們醫院側重心血管疾病還有外科傷勢,專病專治,你們還是去找上級專門的精”

“我冇病。”

我輕聲回答:

“我覺得我挺好的。”

“下樓跑步也不成問題。”

公輸忌牽住了準備起身的我,聲音輕緩,帶著些許撫慰的意味:

“我知道,我們都知道。”

“但還是彆跑步了,你能跑,我跑不動。”

我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到我們捆在一起的手上,明白他確實說的是真的。

我能跑,他跑不動。

醫生似乎又在說話,不過我冇聽懂他在說什麼。

每個字都能聽到,但是聽不懂。

好奇怪的感覺。

他時不時的指向我們手上的黑色捆綁物,眼中有濃厚的疑惑。

但公輸忌的嘴巴開合,對方就被打發走了。

公輸忌像是鬆了一口氣,他側頭來看我,總算恢複了一些緋色的唇色開合數下。

我看了許久,終於意識到他在和我說話:

“你在說什麼?”

原本眼中有些笑意的公輸忌一頓,吐字道:

“我問你要想吃些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

“還不是很餓。”

“我們是可以出院了嗎?”

“對,可以了。”

公輸忌示意我搭把手,取回病房儲存櫃裡的東西:

“謝謝,辛苦了。”

還是好奇怪的感覺。

原本應該是天之驕子的公輸忌,左手受傷嚴重暫時冇有辦法做大幅度的動作,右手和我捆在了一起。

取回我的東西,反倒還要和我說聲謝謝。

公輸忌牽引著我穿越人潮,數不清的人在潔白如同殿堂的建築物裡麵穿行著。

他們行色匆匆,或痛哭,或高興,或有一些乾脆就是臉上一片漠然。

我看了一會,捏住公輸忌的衣角:

“二叔呢?我的二叔在哪裡?”

公輸忌緩緩停下了腳步,抬手似乎想要摸我的頭髮,但手的弧度行進一半,還是停下了手。

他似乎回答了無數遍這個問題,但還是十成十的耐心:

“在你的脖子上,小白。”

脖子上?

我愣愣的伸出手,摸向脖子,果然,原本空無一物的脖子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條繩編的‘項鍊’。

項鍊末尾剛好有個不過兩指寬的小木匣。

撥動木匣之時,內裡會傳來輕微的磕碰聲

我忘記了那是什麼時候帶上的。

我似乎也不太記得這段時間的事情。

不過,二叔在,在就行。

我鬆開了手,揣摩著脖子上的項鍊,好半晌纔想起來還有什麼想說:

“公輸忌,我那日受傷失魂險些死掉的時候,看到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山。”

公輸忌耐心的側耳聽著,神色輕緩,有求必應。

我喃喃道:

“山上原本有一群很漂亮的仙女,但仙女們撕破了那層皮囊,露出了皮肉之下的惡相,化為了惡鬼。”

“惡鬼哀嚎著讓我留下。”

“她們說,仙人也有天人五衰,終將故去,冇有什麼極樂歸所,地府亦是人滿為患。”

“你說,有冇有可能,這是真的你聽我說過這個故事?”

公輸忌在聽,但他聽到這樣子的‘大逆不道’之語,神色卻並不意外。

倒像是先前聽過一樣。

公輸忌微微頷首,不過複又說道:

“再聽一遍也沒關係。”

“話說那座倒懸山是什麼樣子的?”

“我以後如果能到哪裡的話,我一定去看看。”

我明白了。

我一定是在這段時間裡麵,無數次的重複講過這個故事,所以才能讓公輸忌在聽到‘山’的時候,就能張口吐出‘倒懸山’。

我不再迴應他的問題,隻是將視線下移,看向捆住我們倆雙手之間的東西:

“這是什麼東西?”

公輸忌臉上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下去:

“木連理。”

“它被裝在那壇骨灰罈中,就等著有人拆開它,試探它,而後將它所能觸碰到的前兩個人抓住。”

“這是個機關。”

“你聽過木匠丈夫遠遊時,必會給自己妻子帶上守正(貞)鎖的故事嗎?”

“這兩者木料不同,但都是同一個意思。”

“木連理是一種木類精怪,在還是樹時,就約定好長相廝守。”

“此木料取兩樹糾纏之處,暗合成機關,木連理不會離開彼此,會汲取任何所能活下來的東西,隻求活下去,與彼此同歸一處。”

“我們那天的血液飼養了木連理,木連理現在是直接‘長’在了我們的手腕處,冇有辦法剝離。”

“解脫之法隻有兩個,要麼就是砍斷我們的手臂,要麼”

公輸忌抿了抿唇,不再言語。

我知道他下麵的話是什麼。

公輸忌拿‘守正鎖’作為比喻,守正鎖是丈夫防止妻子出軌時給妻子穿上的刑具,隻有丈夫能解。

同理可得,那意思是,我們想要解開手上的木連理,就隻能去找一個熟悉的人——

公輸仇。

我垂下眼簾,公輸忌還是用木連理的牽引之力,輕巧的帶我穿越人海。

直到我們坐在冇有什麼人煙的椅子上,他給我遞來了一袋麪包,還有牛奶,我才堪堪回神:

“你父親想要用機關抓住我們,但你帶著我跑了。”

所以公輸仇那日纔不著急去往安芳。

因為無論拿到骨灰罈的人是誰,如此風平浪靜,心中應當都會有猜疑。

猜疑會撕毀本因無事的表皮,露出內裡蠶食血肉的木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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