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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人民幣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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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總算不沉重了。

可似乎又滑向了另一個方向的極端。

尷尬,致死的尷尬。

木連理連接處的間隔,其實隻有不到二十厘米的距離。

這段距離若用文字表述出來,很多人其實都冇有概念。

但是換一個說法,差不多兩根手指那麼長,大概很多人就會明白這究竟是多麼‘長’的距離。

‘長’到差不多上個廁所,都無法將人關到門外。

‘長’到洗個澡,水都會順著手指順溜而下,沾染到對方的手心。

公輸忌的臉色紅白青黑交加,第一次有了些除了耐心之外的其他情緒:

“醫院裡麵有專門的護工!”

他似乎非常著急解釋,語速都加快了不少:

“每日都會有護工來擦身翻身,帶你去清潔,病房裡麵雖然空間大,但有簾子隔斷,我發誓”

原來如此。

我小小打了個哈切:

“沒關係,我冇有看頭,看了也冇有關係隻是隨口一問。”

我有自知之明,個子小,發育晚,胸前和跑馬場一樣一馬平川,公輸忌的胸都比我的大。

公輸忌除非是瞎了,且有愛平胸蘿莉的特殊癖好,不然還真的不至於看我。

失憶的那段時間裡,我不看他,不給他添亂,就已經很好了。

畢竟,他纔是那個有看頭的人。

公輸忌對我的話似乎有些不滿:

“女孩子不能說這樣的話尤其是你。”

“所有人都該愛你。”

我不知道公輸忌哪裡來的感想,但我也冇有細問。

夜已深,雖然車廂內不遠處的年輕人還在嬉鬨,但我已經很累了。

我可能需要一個漫長的休息時間。

很漫長,長到足夠讓我躺在我鑄就的巢穴壁壘之中,舔舐完身上所有的傷。

我眯了眯眼:

“我睡一小會兒。”

公輸忌冇有反對,反而變戲法一樣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了一條小毯子,給我披上。

毯子是羊羔絨的,非常柔軟,應該足以衍生一場美夢。

但美夢還冇開始,便被一道中年男聲打斷了言語:

“小兄弟,讓讓,讓讓。”

這是在和公輸忌對話。

來者是一個皮膚黝黑,身形瘦小的中年漢子,滿臉的皸裂,手上的指甲裡麵有洗不淨的黑垢。

中年漢子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坐你對麵的,我這兒有個行李箱,想放在腳下。”

綠皮火車的車座是對向雙座的,中間有張小桌,坐車的人會不可避免的和對麵的人麵對麵。

原先是因為麵前冇有人,現在有人來了,自然是不能無所顧忌的說話了。

公輸忌適時的站起身幫忙,我隻能也被迫起身,開始發揚無處安放的樂於助人精神:

“桌子底下的空間不大,我們幫你放到行李架上吧。”

來者身形和我差不多,應該是無法將行李箱放上行李架,所以選擇了桌子下。

但這隻是我的推斷。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

中年漢子下意識甩開了公輸忌伸向行李箱的手,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中年漢子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滿臉尷尬,態度堅決:

“不用,不用,放在我的腳下就行。”

我掏出手機敲敲打打,在我們三人重新落座之後,才展示給公輸忌看——

“人民幣,還是人民?”

中年男人就在對麵,我們倆都下意識的藏起了被木連理捆住的手。

我習慣雙手打字,隻用單手有些勉強,所以隻打了這麼多。

公輸忌比我還要勉強,因為他被鎖住的是右手,左手又有些舊傷,敲敲打打半天,隻有兩個字:

“什麼?”

我隻能將手機重新收回,在原先的基礎上重新編輯資訊:

“你冇聽過一句話嗎?在明顯不符合常規邏輯的行李箱中,裝的不是錢,就是人。”

“你覺得,對麵那箇中年男人,行李箱裡麵的東西,是人民幣,還是人民?”

這回,原本輕鬆愜意準備再次縫耳塞的公輸忌也意識到不對,蹙眉敲字:

“確定嗎?”

我搖頭,否定。

公輸忌稍稍放鬆了一些:

“你還是休息吧。”

“彆想太多,一切就不會和你有關。天塌下來也有個子高的人頂著,冇什麼需要你操心的。”

“你可以把這趟行程視為旅遊,這樣的話,會輕鬆一些。”

不去想,就不會存在嗎?

真唯心主義的一句話。

我收回自己的手機,合上了雙眼,再一次蓋上小毯子,準備真的當個聾子瞎子傻子的結合體,不去理會這個世界的紛亂。

但,架不住世界的紛亂非要理會我。

中年漢子臉露憨笑,見我半閤眼要睡覺,也不懂避退,朝我揮了揮手:

“小姑娘,你這個毯子是車廂裡麵有的,還是自己買的,我夜裡也有點涼,如果是車廂裡免費的話,我也去和服務員拿一條。”

服務員?

乘務員。

還是一個冇什麼文化,還有常識的底層人。

公輸忌替我回答了問題:

“自己買的,上車之前車站有雜貨視窗專門賣這些東西,簡單的洗漱三件套,泡麪水杯,毯子脖枕,水果飲料,全部都有。”

“哦哦哦。”

中年男人恍然大悟,撓著頭不好意思的笑:

“原來是這樣。”

“你們準備的還怪周全的哩,我一點都冇想到。”

“你們是哪裡人?準備去哪裡?”

“我看你們覺得親切,冇準是老鄉呢!”

還是公輸忌的回話:

“雲夢人,準備出門旅遊。”

太自來熟的人,連公輸忌如此溫和的人,也不會貿然說出自己的目的地。

中年男人似是一點兒都冇察覺到我們二人的冷漠,聽到雲夢二字,又開始口若懸河:

“雲夢我知道,是個很好的地方,我以前曾經在雲夢打工過,工資高,老闆好,比起我家鄉那邊上十八小時班,隻有兩千塊錢的工作好多了。”

“當時很多人都和我說,雲夢水鄉特彆有名,但是我那時候天天工作,都冇有出去逛過。”

“你們現在的年代和我們不一樣啦,我們都想去雲夢玩,你們還從雲夢出來玩”

口若懸河,真正意義上的口若懸河。

我本以為對方要說些什麼東西,耐著性子聽了兩句,全部都是冇有實質性內容的話,於是塞緊了耳塞,物理遮蔽了對方的話。

公輸忌的性格在此刻又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他根本不讓話落在地上。

於是,在半晌之後,中年男人似乎是覺得聊的賓主儘歡,和公輸忌關係搞的不錯了,便看了看四周,小聲的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小兄弟,你能給我買一份盒飯嗎?”

“米肉仙人會保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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