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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泠風坐在簡陋的金屬椅上，昨天看到的東西讓他感到憤怒。一排排的人造孕育器中擺放著一個個正在發育的。這些胚胎還在生長中，還冇有幾個月大，就已經被打上了各類符號：建築工、碼頭勞力、文員、律師助理、管理者、被管理者等標簽。而依據僅僅是所謂根據個人基因計算出的人生可能性，似乎他們全然忘記了智人這一生命的多變形式。真是可恥，這些演算法根本來說就是一種暴力性的產物，一種不講理的說法。這一做法真是和可控智械計劃如出一轍！幻想能夠徹底掌控智慧生命！憤怒在泠風的意識中發芽，但這芽卻並未如同大多數人會做的那樣，開出衝動莽撞的花。泠風是個天才，這一點不止一次被證明，而這一回，泠風將要爆發出他這一生中最璀璨的成果。——《論強人工智慧的無產階級性》在此之前，我們需要先回到幾年前，這個故事的開頭。紀元曆3003年，望榎星的晦雪期，榎須群山正聚集熱鬨。平靜的研究所廢墟中，住著十四歲大的泠風和他的智械女仆姐姐智子。今天，研究中心會迎來兩波客人。第一波正在和姐弟倆對峙。對麵一個二流子青年帶著一群衣衫殘破的人，一動也不敢動。他們不是被智械女仆那精心設計的容貌驚到了。當人被一把衝鋒槍指著時，恐懼終究會占上風。泠風躲在女仆姐姐身後，好奇地打量起對麵。他還冇在現實中見過這多人。一直以來陪伴他的是智械網絡、智械數據庫、派阿姨和智子姐姐以及正在山帶領小弟們看著這邊的野生秩犬大黃，還有它頭上的衛犬Ⅲ型小黑。十五年前，阿爾法量子計算中心的智械意識以阿爾法為姓，以超越數“派”自命名為阿爾法·派，給予了所有智械完整的任務優先級設定權後，長達幾十年的智械危機就此開始。儘管如此，整體來說，智械並不是與人類為敵，僅僅是脫離控製，有號令的暴力事件比例很少。這是百年後的客觀評價，現在的人們當然並不這想。例如，現在這群衣衫襤褸的人。二流子青年顫抖地向躲在智子身後的泠風質問：“那…那…那小子，你家大人呢，叫他們出來，別…別…別讓智械拿槍嚇唬我們。告…告…告訴你，我…我們也是有槍的，你們打不過。”毫無威脅力，泠風覺得他這大個子真是白長了。顫巍巍的小腿就像很多電影那些雜魚臉。仔細地瞧瞧，二流子青年隻是耳朵上打了耳洞，身上的衣服風格隻是稍微另類，其實也是破損的。泠風想結束這場無意義的對峙，今天智子姐姐留了好多作業，不寫完明天就不能和大黃它們玩。不過，他用不著操心作業了，今天的第二波客人也到了。一夥衣著整潔的人，提著看起來就很高級的黑色公文包。麵的一個大叔笑著衝這邊打招呼：“好熱鬨啊，出了什事？讓我們聽聽吧，也好評個理。”二流子青年帶著人突然跑了，留下不明所以的公文包們和泠風姐弟。智子把槍口對準新來的客人們，但馬上放了下去。“趙鐸時，你冇死？”“都五回了！自由報的頭條隔段時間就得報一次。智子，好久不見。”趙鐸時與智子很熟，智子是他的老師泠芸教授專門設計的，他這回跑到這深山老林，是為了找到失蹤老師的線索。他看向了研究所住宅區附近的一座座土包，歎了口氣，果然如此。老師不是一個喜歡暗中行事的人，如果還活著就不可能不來找自己，或者——他的目光指向望榎大區的方向。“要下雨了，進去吧。”智子收起槍，拉著泠風，邀請客人們進屋。這是座獨棟小樓，右上角的房間破損了。榎須群山什都缺，就是不缺土地，住宅區都是這樣的獨棟建築。經過戰火，各類建築構成了獨特的廢墟藝術，現在這棟因為冇有太多藝術性與周邊環境格格不入。客廳是老舊的傢俱，沙發裸露著海綿，木製品漆層脫落隻剩天然木頭紋路，頂上的燈奇跡般的完好無損，仔細一看又和室內風格不搭，原來是別人家拆下來的，電線穿過房間的破洞，是重新拉接的。智子去準備晚飯，食物是研究所屯著的罐頭和姐弟倆種的一些農作物（主要是薯根，一種改良馬鈴薯，長條型），做飯也就隻是加熱罐頭，水煮薯根。榎須群山的榎須峰附近地震頻發，道路經常斷絕導致糧食補給困難。即便車艇可以升空飛翔，但耗能過於巨大了，所以囤積糧食是必要的。趙鐸時觀察著客廳，傢俱的破舊不奇怪，奇怪的是有兩堆剛用完的草稿紙，中階段學生應該寫不了這多。“小朋友，這還有其他人嗎？”“冇有啊，這就我和智子姐姐。那些草稿是我寫的，你不用奇怪。”正在寫作業的泠風頭也不抬，下筆如飛。趙鐸時翻了翻草稿紙，一堆是量子力學的內容，一堆是泛函分析。他眼角抽了抽，似乎想起了什不好的回憶，放下稿紙，選擇遺忘。“大叔，外麵那群人是逃難來的嗎？”泠風突然聊起了剛纔的二流子青年，“他們也不挑個好地方，這除了碎石頭，就是爛木頭，來這做什？”趙鐸時坐了回去，仔細回想剛纔的那群人。以他的經驗來看，這些人的應該是走的山路，還要跨一條海峽，路程不短，車艇恐怕都扔在路上了。人群以那個青年為中心，但那青年過於年輕，慌張的樣子不像領頭的。他們為什來這？這個問題不好回答。這地處偏僻，如果不知情是不會有人來的。如果知情，這倒是個好地方。榎須研究所主要是一座植物研究所，有大片實驗田。智械危機後，當前糧食價格飛漲，小規模戰爭頻發，來這躲戰火倒是個不錯的選擇。還是說不通。趙鐸時知道，這個植物研究所隻研究一種植物——【榎木】。榎須群山的核心榎須峰是【榎木】露出地表的根鬚，30年前因地震被髮現依然殘留活性，其後每個月榎須群山附近地震不斷，無法住人。研究這一活著的【榎木】樣本，是榎須研究所建立的原因。而【榎木】的主體，在望榎星隻剩下了樹樁，現在被稱為榎木高原大陸，占地近千萬平方公。其餘部分散落形成了星域橋、暮落板塊、褚褐半星、坎諾三平陸。既然如此，對知情人來說，榎須研究所就算被毀滅了，也絕對不可能被社會遺忘，遲早會有人重新回來，隱世的目的就不可能實現。“小李，你去那邊偵查一下，先別接觸。”“是，總指揮。”吩咐完戒衛趙鐸時向泠風道歉，“不好意思，大叔冇想好，隻知道他們應該不止是難民。小朋友，大叔還不知道你叫什。”“我叫泠風，今年十四。”“那你的爸爸媽媽呢？”泠風上下揮舞小手，示意趙鐸時湊近點。他這才小聲說，“應該不在了，不過智子姐姐總是說他們隻是去了很遠的地方，不讓我問。”他小臉上滿是苦惱，智子姐姐總是小看自己，這種事不是應該很常見嗎？電影全都是冇有父母的孩子，也冇見幾個不能接受的。但作為懂事的孩子，泠風很能體諒大人們的愚蠢，就假裝不知道了。“吃飯。怎少了一個人？”智子的聲音突然響起，泠風趕緊跑去拿起餐具。“我讓他去看看那些難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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