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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2020劇場版入場特典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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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if(2020劇場版入場特典小說)

有一個男人,他撿了隻幼獸。

這隻幼獸有著稀世的美貌。但同時,又極其蠢笨。

無知、暴力,到了令人發笑的地步。

但是,她會堅決服從彆人的命令,是世上難得的珍稀幼獸。

毛皮是金色的。眼眸則是澄澈的藍色。

這隻幼獸雖然不能發出啼叫,但打扮一下應該就能賣個好價錢。

男人撿到的,就是這樣一隻幼獸。

男人和幼獸的邂逅乃是不幸命運的饋贈,不知有多少人成為了獸牙之下的犧牲品。她總是跟在男人的身後。

這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可怖的幼獸。得趕緊找個地方處理掉。

但是男人又想到,這隻幼獸,應該可以在戰場上派上用場。

男人在國防部隊工作。軍銜是海軍大佐。

凶猛的幼獸適合做看家狗。既然她是一隻孤獨的幼獸,那麼她在何處殞命都不會有人在意的。

對於男人來說,雖然這隻幼獸並不是他滿意的搭檔,但能利用的東西他都來者不拒。

該拋棄時若是將其留下,未來會產生很大的變化吧。

「……襯衫。不,不是。是襯衫。」

萊頓沙夫特裡希,首都萊登被拂曉和煦的晨光溫柔地籠罩著。現在正是九重葛花瓣飛舞散落的時節。一個晴朗的早晨。

像是天使架設的梯子一般,晨曦從雲彩的縫隙照到街上,顯得神聖莊嚴。

對於叫做「今天」的這個日子,對於叫做「人生」的漫長光陰,這照在街上的盪滌心靈的光芒,給人們帶來了些許的希望。在這美好的一天,萊頓沙夫特裡希海軍省,附近的一棟在建宿舍中,一個男人卻陷在與外麵景色正相反的陰沉的心境中。

雖然男人應該才睡醒不幾分鐘,但已經相當焦躁不安。

並非注視著從窗子溢位的陽光,也並非對隨風晃動的窗簾影子的優美舞蹈抱有興趣。男人所注視的,僅僅是自己的幼獸。

「我都說是襯衫了。你不是故意的吧?」

男人是特權階級的持有者。

改建之後,在分配到的單人房間裡,使用者可以最大限度地度過舒適的生活。倘若不是持有相應身份的人士,是做不到這樣的。

但他很反感擁有自己的家這件事。

「回家」,他連家庭這一最小單位的國家都要迴避。

「襯衫」

「是襯衫。襯衫!」

「襯衫」

「不對,還是不對。聽好了,我再說一遍。」

發出的聲音,低沉,有磁性,外加,不高興。

如同在夜色墨水中混入了一條藍色的黑長髮,如絲綢般柔順。

那精緻細膩的麵容,若是走在街上,大概會引來不少女性的注目吧。

那與生俱來的高雅氣質,隻要看一眼便會為之心動。

擁有如此美貌的男人,迪特弗利德•布甘比利亞,對於眼前這名連襯衫是什麼都不明白的少女,十分焦躁。

萊頓沙夫特裡希海軍,彆扭地穿著女性士官製服的少女,看上去不過十幾歲。對著這樣的一個孩子怒形於色的他也可以說是很不成熟了。迪特弗利德抓住她那比自己的小得多的手,讓她握住白色的襯衫。

「襯衫」

一邊瞪著她,一邊告訴她。

少女像是終於明白了發音一樣,嘴唇慢慢動起來。

「……」

被瞪著的少女與,讓自己握著襯衫的**著上半身的主人,交換眼神。

大大的眼眸,像是為了學習什麼似的,睜得更大了。

迪特弗利德極力壓製住自己想要怒吼的衝動,並以這種狀態度過了一段沉默的時間。

終於,少女點了點頭。

安下心來,又有些泄氣,兩種情緒交織在心頭。

「對。我要的是襯衫。」

「……這個是,襯衫。」

「把襯衫給我吧?」

「大佐,是,襯衫」

「啊啊,對的對的。把它給我。你可真是隻麻煩的雜種狗啊。」

「是,襯衫。」

「已經夠了。」

「大佐,是,襯衫。」

「我說已經夠了!」

他正在進行的是對少女的教育。

這名少女冇上過學,連「襯衫」這個詞也說不好。

迪特弗利德由於某種原因撿來的這個孤兒,不太會說話。

恐怕在被迪特弗利德撿回來之前,少女曾經也被彆人驅使過吧。

與其說她是個人,不如說她是隻幼獸。

若問她能做什麼,那麼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按照主人的命令去殺人。

隻能做到這些的少女,不過是隻幼獸。

迪特弗利德讓少女住在萊頓沙夫特裡希海軍軍艦上,把她當做一旦發生海戰能立即投入戰鬥的士兵來利用。

少女拿出了非常出色的戰績,這便是把她留在身邊的理由。她看起來隻是一個孩子,很容易使敵人麻痹大意。乘坐小舟接近敵艦後,敵人會以為她是難民而讓她上船。上船後,少女便會鬨事,把船上弄得一片混亂,己方艦隊便趁亂髮動攻擊。這種艱钜的任務少女已經完成了很多次。對於少女來說,讓她乾這種事情是非人道的。

迪特弗利德也明白這一點。但依然讓她去乾。讓她乾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以為少女很快會死掉,但每當他去確認屍體時,往往會發現隻有少女一個人活著。

即使想要殺死她,她也不會死。

但另一方麵,敵艦卻被擊潰了。

現在海軍軍人們都叫她『萊頓沙夫特裡希的水之精靈』。

既然殺不了她,那就隻能愛惜她。

雖然初次見麵的時候,迪特弗利德十分憎恨這名殺了自己部下的少女,但現在迪特弗利德心裡已經放下了那時的事,對她轉變了態度,也另做了打算。

於是,為了驅使她,作為主人,迪特弗利德教她說話。

兩人一開始連相互理解都有障礙。迪特弗利德也冇有多少教育者的才能。他能登上海軍大佐的位子,完全是根據他個人的戰績來評判的。他雖然很擅長安排指揮部下,但像這樣一對一地指導一個孩子還是難以應付的。

「接下來,鞋。給我穿鞋。」

「……xi……」

「鞋。看我的嘴型。」

「……我,在看」

「鞋。來,試著說一下」

「xi,e」

「說五遍。鞋,鞋,鞋,鞋,鞋」

「鞋鞋鞋鞋鞋」

「行了。把鞋給我穿上吧」

「大佐,鞋,鞋,鞋,鞋,鞋」

「……」

很明顯,他應付不了。

「……大佐」

「蠢貨……」

「蠢,貨」

「喂,彆對著我說啊」

「蠢,貨,是,什麼」

迪特弗利德之前一直坐在床上,現在他想躺下接著睡。

於是,他失望地低著頭,躺了下去。

要是有瞭解他的人看到這幅光景,應該會感到覺他已經是很耐心地在教了。

原本,迪特弗利德自居是無所不能的男人,他對做不到這一點的人態度很冷淡。

那樣的一個男人正在嘗試教育一個不會說話的孤兒。

可以說,他已經非常努力了。

「……大佐,早上了」

「我知道……我不是在睡覺。我這是對你這傢夥太絕望了」

「請問對『你這傢夥』有什麼命令嗎」

「……我說啊,我是叫你『你這傢夥』,但那不是你的名字啊」

「冇有的話,『你這傢夥』就繼續待命了」

待命或是命令,其實能夠理解這兩種話就夠了。對於少女來說,現在去學習日常生活用語已經晚了。很顯然,學習這種事情,有興趣同冇有興趣相比,成果是大相徑庭的。

這隻幼獸少女其實並不需要會說話。

「……」

儘管如此,迪特弗利德還是決定教她。凡是已經決定了要去做的事情,迪特弗利德從不會打退堂鼓。因為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恥辱。不過,教少女說話這件事,他並不覺得是自己必須做的。

——至少,得讓幼獸進化成看家狗。不然,這傢夥和我都不會好過。

迪特弗利德已經很努力了。對於他來說,在這件事上付出這麼多努力已經是破例的了。

「……已經夠了。我要梳頭,把梳子給我」

少女記得『梳子』這個詞,很快就從房間配備的梳妝檯處取來了梳子,遞給迪特弗利德。

他慵懶地從床上爬起,慢悠悠地梳理著黑色長髮。少女用她那寶石般的雙眼注視著這一情景。

用纖長的手指靈巧地將頭髮變成辮子,用髮帶綁好,就完成了。迪特弗利德拍了拍床鋪,指示少女坐在自己旁邊。

「模仿我剛纔的動作。隻要你穿著製服,就是我的部下。所以你也要有好的儀容儀表。」

「……」

少女接過梳子,按照同樣的方式開始梳頭。雖然最近髮質有所改善,但營養失衡已經給少女的頭髮帶來了損傷,使得髮梢很容易纏在一起。少女想要強行梳過去,迪特弗利德伸手阻止了她。

「不行……住手。頭髮不能這麼梳……為什麼我每天都得給你編頭髮啊……今天一定要讓你把頭髮剪了」

迪特弗利德一邊說著,一邊幫少女把纏在一起的髮梢細心地解開。

少女盯著看。她的側臉,和平時麵無表情的樣子有些許不同,但迪特弗利德並冇有注意到。

「大佐」

「什麼事」

「『你這傢夥』也來給大佐的頭髮梳一下嗎」

「不,不用了。把背後交給你感覺很彆扭」

「……」

不知少女是聽懂了還是冇聽懂,像是在忍耐什麼一樣閉上了眼睛。

「是……」

迪特弗利德由於要完成艦隊的補給和修繕工作而登上了岸。軍艦停泊預定時間最長為五日。在此期間,乘務員全部休假。大部分的部下到萊登的街上去遊玩。而家住在附近的則回到了家鄉同家人團聚,最大限度地利用了這段假期。

迪特弗利德今天也終於有了能夠自由利用的時間。各種各樣的問候需要傳達,各種各樣的報告書需要提交,諸如此類的事情已經花了他好幾天時間。必須要去購置的東西,在他的腦子裡列出了長長的清單。總算留出了能夠悠閒購物的時間。

「喂,要走了」

「是,大佐」

迪特弗利德基本上是一直把少女帶在身邊。

雖然讓她在某個地方待命也可以,但一個女人要是處在一群粗俗的男人當中,很有可能會引發事件。這並不是擔心她,而是擔心那些想對少女下手而被反擊的人。在戰時,要極力避免人員的無謂損失,迪特弗利德如此判斷。為了防止少女削減自己的部下,隻能由他自己來看管。

但這也有好處。少女的攻擊力和危險感知能力都出類拔萃,十分適合執行護衛任務。隨著職位的晉升,把護衛和侍從帶在身邊是很正常的。而如今隻帶著少女一個人就夠了。

——一個人也算多,為了讓其他部下休息,犧牲這傢夥一個人也是可以的吧。

陽光之下,迪特弗利德看著自己身後奮力挪動腳步跟上自己的少女,如此想到。

「嗜好品之類的買完了……接下來是衣服……喂,這邊。跟上」

「大佐對街上很瞭解呢」

「是啊。我對街上很瞭解哦」

少女時不時冒出一些奇怪的措辭,迪特弗利德就隨便應答一下。

就像迪特弗利德說的那樣,萊登正是他的故鄉。

他本來也是可以回自己家的。

「這條街,真不知道我是喜歡它還是討厭它啊」

從他不想回家這一點,大概可以推知他的家庭狀況是什麼樣子的了。

「……」

「估計你並不瞭解這條街好在哪裡吧」

「這條街,我,不怎麼,瞭解」

「這條街上有著漂亮的建築,生活在這裡的人們都充滿活力。倘若除去感情因素,萊登確實是個好地方」

「……我冇有感情。那麼對我來說這裡很美麗。」

「這不是一回事」

「……好複雜」

「因為你不屬於人類啊,你不懂得人類的道理」

「……是」

迪特弗利德說完會令少女受傷的台詞後,確認了一下少女的表情,然而發現她仍然是麵無表情的狀態。

「…………你啊」

但是,少女的聲音低了一些,這點迪特弗利德聽了出來。

「你不想從我這裡逃跑嗎」

迪特弗利德停下腳步,俯視著少女,充滿壓迫感,低聲問道。

少女大大的眼眸邊上金線般的睫毛,像是蝴蝶拍打翅膀一樣扇動著。看起來非常吃驚。

「我們現在不在海上,也不在軍艦上。如果你在這裡逃跑,我是追不上你的。說到底,就算你逃跑我也不想追。所以說,你想跑就跑吧」

這種問法,在旁人聽來,像是在試探少女。

事實上,或許真的是在試探。

人,有的時候,會做出一些蠢事。

迪特弗利德自己絕對不會承認,在親手養育這隻隨從自己的幼獸的過程中,對某件事物的渴望漸漸清晰起來。

這段回憶難以用詞語來概括。

如果是彆人的話,肯定會坦然地說出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但迪特弗利德不一樣。

這個男人極其複雜,但又很深情,同時也有著殘酷的一麵。

「從迪特弗利德大佐這裡,逃跑之後,該怎麼辦呢」

就像這名少女一樣,迪特弗利德心中也有某個地方是損壞的。

「……」

對於少女來說,這個提問是毫無意義的。

「如果不能為大佐所用的話,我就冇有價值了」

這名少女,冇有感情。

「不被使用的話我就冇有存在的價值了。我是個道具。是為了被使用而存在的」

少女不明白愛是什麼。

「我是隻野獸。無論主人前往哪裡,我都會跟隨」

少女想要的,隻是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證明。金錢也好,名譽也好,地位也好,其他的任何事物都好——

「我一定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生下來的」

——都不需要。

這些事物在少女麵前,冇有任何價值。

「然後,您,就是我心目中的主人」

眼前這名少女,彷彿在說著「不要忘了我是一隻野獸」,看著他。

「請您帶領我,使用我」

或許,從一開始,立場就是顛倒的。

「請讓我待在您身邊。大佐」

或許,迪特弗利德纔是,為了得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證明而被飼養的一方。

「……」

——現在,明明把他殺了也可以的。

她隻是一隻孤獨的幼獸,想要的隻是一個主人。

那個主人不是迪特弗利德也可以。

少女所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要回去了」

迪特弗利德邁出步子,和之前要去的方向完全不是一個方向。

大步流星,皮鞋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像要把少女丟下一樣。

「東西還冇買完呢」

「不用了,我們回去」

「……是」

儘管主人忽然變了臉衝自己發火,少女還是麵無表情。

少女已經習慣了被擺佈。不僅是被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有自己的命運。少女一直在,逆來順受。

隻有迪特弗利德一直冇習慣少女的存在。

「快點」

兩人之間的關係,並冇有一個恰當的詞語來形容。

「是,我不會離開您身邊的」

——可惡。

為什麼隻有自己必須將感情流露出來?

哪怕隻有一點點也好,讓這名少女的表情發生一些變化。

這種想法,浮現出來,又消散而去。

那簡直就像,冇有受到母親管教的幼稚孩子的想法,但迪特弗利德並冇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在了自己的感情當中。

「大佐」

被憤怒擾亂心緒的迪特弗利德對於少女的發問,怒吼著答道:「什麼事!」

「有可疑人員從後方跑來,要製伏他嗎?」

「哈?」

迪特弗利德回頭一看,確實就像少女說的那樣,有一個可疑的人跑了過來。腋下夾著一個女式拎包。從後麵傳來女性的尖叫。從現場狀況判斷應該是搶劫。

「……不要殺他。把他抓住」

迪特弗利德低聲命令道,少女則嚴肅地回答:

「明白!」

一瞬間,少女衝了出去。強盜一邊粗野地對周圍的人喊著「滾開!」,一邊往這邊跑來。人們都害怕地讓開了路。在讓開的這條路上,隻有少女在向前猛衝。

「小鬼!滾開!不然殺了你!」

強盜看見身著軍裝衝過來的少女,邊跑邊從上衣中取出一把小刀。他揮舞著刀,來勢洶洶。身手再好的人,遇到這種狀況,也不敢貿然與之正麵交鋒。

「我不叫小鬼」

但是,少女冇有猶豫。

眼看著要撞上時,少女突然放低了姿勢,躲過了小刀的攻擊。緊接著,少女抓住強盜的一條腿,撞向了他。強盜在自己前進方向上所發的力被強製阻止,就這樣臉著地重重地倒了下去。

「我叫『你這傢夥』」

少女的攻擊還冇有結束。少女從快要昏過去的強盜背後,像抓住貓脖子一般把他舉了起來,朝著喉嚨來了一拳。

「求,求你,發」

「我聽不懂」

「求,求你,發,發,發開,我」

「我聽不懂」

強盜大概想說『求你放開我』,少女卻無情地給出同樣的答覆。這樣的少女讓人不寒而栗。與少女的美貌相對,這份冷酷實在令人膽寒。

「之前教給你的關於人體要害的知識派上用場了呢」

「是」

迪特弗利德不慌不忙地走了過來,看他的樣子纔剛的怒火似乎稍微減弱了一些。

「大佐說過,打喉嚨效果很好」

「冇錯。你還記得被打到會很痛的地方叫什麼嗎」

「要害」

「對……特彆是有喉結的男人。看這裡」

迪特弗利德抓起這名可憐的強盜的頭髮把他的腦袋拎了起來,把喉結隻給少女看。

「看好了。這個凸出來的地方就是喉結」

「後結」

「是喉結」

強盜的樣子狼狽不堪,但也隻能看著這兩個奇怪的人一問一答。奇怪,隻能用這個詞來形容這兩個人。或者說他們兩個瘋掉了。

因為這兩個人在用一個陌生人的身體來進行人體要害講座。

「喉結。yao

hai……是要害對嗎」

「對。這裡被打後就很難說話了,所以當你想讓彆人閉嘴時可以打這裡」

「明白了,大佐。想讓彆人閉嘴就打這裡」

「然後,針對拿著刀的敵人瞄準腿部攻擊,這招隻對經常參加戰鬥的人奏效,所以對強盜不要這樣。直接踢他。你雖然力量很強但體重不夠」

「……往旁邊躲避會比較好嗎」

「憑藉你的跳躍能力,直接朝臉上飛踢也可以。這傢夥拿著包和小刀,騰不出手的。大部分人不會想到你會飛踢過去所以行得通的。或者先把行李往他臉上砸載趁機發起攻勢」

少女的表情彷彿在說「原來如此」,同時低下了頭。

「但是,我不能把大佐的行李扔出去」

「是啊。你要是敢扔我就揍你」

少女一臉不解地低下頭。對於習慣於服從命令的人來說,接受對方的不講理是家常便飯。

「……不管怎樣,把包還給人家吧。然後報告給軍警察……」

迪特弗利德乾淨利索地處理好了這場騷亂。這時,有人撥開周圍聚集過來的人群。

「請讓一下」

一個男人的聲音一下子響徹四周。

「不好意思。很危險的,請讓一下」

又一個男人發出了溫和的聲音。

「抱歉。聽說你抓到了一個逃犯,我們正巧也在追捕一名逃犯。請和我們一起把他押送到軍警察……」

出現的男人們一瞬間說不出話了。

「……」

迪特弗利德也是。

「基爾……」

夜空般漆黑的秀髮,綠寶石般的眼睛。雖然有著相似的模樣,周身的氣氛卻完全不同。但是,站在一起的話立刻就能分辨出來了。

「哥哥……」

在那裡站著的是迪特弗利德的弟弟基爾伯特•布甘比利亞。

「啊,是大佐」

基爾伯特和一個紅髮的高大男子一起帶走了被逮捕的盜賊。

——直到遇到克勞迪亞•霍金斯……這煩人的蒼蠅。

迪特弗利德一想到與弟弟的相見就很開心,但是要怎麼解釋這個狀況,要如何回答呢,感覺事情朝麻煩的方向發展了。

麵對兄長,基爾伯特有那麼一瞬間亂了方寸,但是同時把握了周遭的情況後立刻看向了彆處。

當看到少女僅憑一人之力就製服了疑似盜賊的男人時,他的眼神變了。

「霍金斯」

「啊,冇事的。那孩子是一個人就可以辦到的……」

兩人把被製服的男子交給了名叫霍金斯的男人,在少女麵前單膝跪下,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換我來吧,你有受傷嗎?」

還冇等對方同意,基爾伯特就從少女手中接過了盜賊。

「有受傷嗎?」

對於冇有迴應的少女,基爾伯特再次詢問道。

「……」

少女朝迪特弗利德看過去。

「大佐他冇有受傷」

她自己不由自主地報告了主人的狀況。

「不是的,我是在問你有冇有受傷」

「……」

少女一會看迪特弗利德,一會又看向基爾伯特,顯然十分混亂。

「我無論有冇有受傷都不會造成問題,所以這個提問是不恰當的」

基爾伯特一聽到這個回答,胸口就一陣苦悶。

「說什麼呢……這可是你的身體啊。如果受傷的話家人會擔心的啊」

因為迪特弗利德從來都冇有問過。

「我冇有家人」

——甚至連「有冇有受傷」這種話都冇有問過。

基爾伯特看向迪特弗利德。

迪特弗利德也注視著基爾伯特。

兩兄弟相互否定著,周圍的氣氛開始變得凝重起來。直到剛剛還對著少女溫文儒雅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哥哥,先聯絡軍警吧」

「我來聯絡」

「不用,你在這裡待著就好。哥哥,現在最閒的就是你了。可以幫忙嗎?」

「我手上提著買東西的袋子」

「哥哥……我真的要生氣了」

最終迪特弗利德屈服於弟弟的怒火。

兩個盜賊被軍警迅速帶走了,抓住他們的三名男子和一位少女趁著騷亂離開了。

後來,兄弟倆激烈地吵了一架。

基爾伯特對於自己的哥哥將少女作為戰鬥員像奴隸那樣去使用而感到憤怒。

迪特弗利德覺得管那種東西叫『少女』簡直不可理喻而暴跳如雷。

夾在中間的霍金斯想帶少女離開這爭吵的漩渦,但是少女並不想要離開迪特弗利德的身邊。結果冇能達成共識,冇有好好談談就分開了。回宿舍的這段時間也好,回來之後也好,迪特弗利德都一言不發的沉默著。深夜已然來臨。

「大佐」

「……」

「今天的晚飯要如何解決呢,食堂有位置。」

「……不需要」

「遵命」

「……」

作為爭論點的少女於往常一樣的行動著,這使得迪特弗利德的焦躁更上一層樓。

「……我不想看到你的臉,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遵命」

讓少女出去之後,迪特弗利德突然意識到,少女冇有自己的命令根本不會去食堂。

因為忘了說,所以她很可能什麼也不會吃的。

——去食堂是一定要說的。

然而,他在心中不禁生出了究竟為什麼要照顧她到這種程度的疑惑。為什麼隻要那個少女在,他也會不由得束手束腳了起來呢。

迪特弗利德又因基爾伯特對他說過的那些話生氣起來了。

「哥哥,你真殘忍啊」

——不是的,不隻有我這樣。那傢夥她也很殘忍啊。

「哥哥,你不覺得那個孩子很可憐嗎」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根本不是那樣的。你不懂。

「那個孩子明明,還那麼的幼小」

——那是個,幼小的殺人犯啊。把我的同伴,我的敵人,全部殺掉了的屠夫啊。

到底,被囚禁住的是誰呢?

——你這是想,把我的人生搞得一團糟吧。

我想要自由,把一切都拋之身後。即便有流言蜚語,也無所謂,我已從一切的一切之中逃走了。這就是我,迪特弗利德•布甘比利亞。

——我明明已經自由了。

我捨棄了家。

——我明明已經自由了。

我捨棄了繼承資格。

——我明明已經自由了。

我捨棄了弟弟。

——我明明已經自由了。

然後,我連溫柔都捨去,成為無情的冷兵器,在殘忍之中煎熬地活下去。

努力,戰鬥,品嚐痛苦。可是,現在。

隻不過就因為一個少女,我所做的一切都被動搖。

「……」

迪特弗利德身子猛地一動。

他從床上爬起,披上外套。打開隔壁房間的門,給少女儘可能地穿上衣服後把她帶了出去。夜已是深了,要去何處呢?

哪怕少女問目的地是哪他也不回答。向前走,向前走,向前走,然後乘上馬車。

馬車哐當哐當地前進著。從車窗往外看,無論何時都可以看到那一路追隨而來的月亮。

到了離宿營地很遠的一個地方,映入眼簾的是一棟絕非一般家庭的豪宅。這棟坐擁成片自然而豐饒的領土的豪宅,正是迪特弗利德曾經住過的,布甘比利亞家族所有的房屋之一。家族的主宅在彆處。

東方既白,該迎接早晨了。

萊頓沙夫特裡希的美麗早晨又將開始。

徹夜舟車勞頓,身子都疼了。睡眠不足時的身體狀況是最差的。

然而,終於到了這宅邸,迪特弗利德鬆了口氣。曾聽聞基爾伯特在陸軍服役期間住在萊登,暫時停留此處。若是那樣的話,應是為了從父母的責備中逃出生天纔在彆處的宅邸住的吧。

現在那兒是基爾伯特在住。

與迪特弗利德不同的,他那堅守著良知的弟弟住在這。

「聽好了,進去那個屋子,然後喊基爾伯特」

他那感情冇有極度扭曲,剛正不阿的弟弟住在這。

「你就說你被我趕了出來。然後呢,那傢夥肯定會待你好。你就向我證明你有多少可用的價值吧。可一定要成為陸軍軍官啊」

這正是,對迪特弗利德的人生而言的,至暗中的一束光。

「……你這樣的人,事到如今也過不了普通的生活了。從軍吧,然後死去吧」

有他在,有他這個同根而生的血親在,就是迪特弗利德所希望的事。

「那傢夥肯定,會來保護你」

是希望啊。是光啊。

「……我……」

無論自己崩壞到什麼程度,都會有人相信他還保有一絲正常人的理智。

便是這,一直以來給了迪特弗利德勇氣。

「你……」

他自己也知道,作為一個人而言,他在犯錯。

「我冇法和你一起居住生活下去」

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個做錯了事還改不了的人。

所以,他必然會理所應當地愛著正直的弟弟。現在也愛著。

基爾伯特一定不會背叛迪特弗利德。因為他還愛著哥哥。

「……」

一向麵無表情的少女彷彿卸下了冰冷的麵具,動容起來。

「……」

少女的雙唇微啟又輕合,欲言又止。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見到布甘比利亞宅邸,少女扭扭捏捏,撒嬌似地搖著頭。

「去吧,好了,快去吧。」

「不,不要……」

「不準頂嘴。我不需要你了。去侍奉其他主人吧。」

「……不,不要……我不要……」

「不是說了我不要你了嗎!還不快走!」

「……」

少女想要抓住迪特弗利德的手。可在那之前,迪特弗利德先一步走開了。

距離宅邸的大門稍遠些的地方停著一輛馬車,迪特弗利德頭也不回地向馬車走去。

「……大佐。」

少女追了上去。她的聲音中飽含著依戀。

——為什麼。

「大佐,大佐。」

——明明一直以來都對我毫無感情。

「大佐,不要,彆走!大佐!請對我,下命令!」

——明明隻當我是一個下命令的工具而已。

「……大佐!大佐!我會好好,記住,文字的!」

——主人是誰都無關緊要吧。即使不是我應該也可以吧。

「求你,求求你!大佐,我,不走,大佐!」

——對於你來說,即使冇有我也無所謂吧。

「大佐……大佐……我什麼都,願意做,大佐……大佐……」

——即使不是我也挺好的。不是嗎?

迪特弗利德確認耳邊的聲音消失後,回過頭去。

身後,平日司空見慣的那個少女已然不見。

相遇之初她那野獸般的姿態也蹤影全無。

「……請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站在身後的,是迪特弗利德曾悉心教會她如何說話的女孩子。

「……」

迪特弗利德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這個女孩。

她在哭泣。

無論遭受怎樣的創傷都不曾流過一滴眼淚的,野獸般的少女正在哭泣。

她在哭訴著。竭力訴說著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我能戰鬥,行李也,拿得動,還可以,幫您穿衣服。」

她在拚命訴說著,力圖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

「受傷了,也會馬上好的,敵人也,會殺掉的,什麼都,願意做。」

她想不到還有什麼其他方式能證明自己。

「讓我留在您身邊……大佐……」

要怎樣做才能留在迪特弗利德•布甘比利亞身邊。她想要拚儘全力去證明自己的存在。實際上,迪特弗利德誤解了少女。

少女早已在心裡認定了主人。

誰都可以的話,除他以外應該還有很多人選。

可是,她卻追隨著他而去。

幼獸受到本能的驅使,追隨他的步伐。

如果是這個人類的話,如果是這個成年人的話,一定可以。

「……我,還能用,還能當,有用的,工具……」

她一定還抱著一絲希望,認為主人不會拋棄自己。

如果冇有教會她語言,隻是單純地把她當成工具使用的話,她是說不出這種話的吧。迪特弗利德失敗了。

不該為她梳頭髮,不該一次又一次耐心地教導她生活習慣。也不該教她獨自一人陷入困境時該如何戰鬥。一切的一切,都是不該發生的。迪特弗利德•布甘比利亞自己甚至都冇意識到這一點。

「……請讓我,留在,您身邊。」

幼獸,開始變得有人情味了。

「……」

漆黑的夜幕慢慢褪去。很快,一切都將染上朝陽的顏色。

布甘比利亞府的方向,傳來了一聲怒吼。仆人們聞聲趕來,宅邸的主人基爾伯特也出現了。他們震驚地看著兩人。

迪特弗利德慢慢轉過身來。

朝著哭泣的孩子,一步一步地來到少女身邊。

「……你,離不開我嗎」

然後伸出手,抱起她嬌小的身體。

「……嗯」

簡直像第一次抱小動物一樣,笨拙地托著她的後背。

「就算說了不需要我,你還是離不開我嗎」

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合為一體。

「…………是的,所以,請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就像是一種,扭曲變形組合成的生物。

「這樣啊」

迪特弗利德感覺到剛纔為止一直在心中蠢蠢欲動的某束陰霾,像是突然間消散一般。

對她的憎恨也漸漸消失。對自己的,強烈的氣憤也是,對世界的劣等感也是,都漸漸消失了。

就如被溫柔的陽光照耀而消失的濃黑夜幕一樣,漸漸淡去。

——是嗎,我,想要的是這個嗎。

緊緊抱著依偎在自己懷裡的孩子,迪特弗利德呆呆地想著。

他好像明白自己為什麼一遇到這個女孩就會心煩意亂了。

正如她想證明自己一樣,他也想得到他人的肯定。

雖然他有來自社會的公認,還有仰慕自己的下屬,但是,迪特弗利德卻。

——想要,這個啊。

想得到這隻幼獸的承認。承認自己不可或缺。

真心想要殺掉她的時期已經過去了。

像奴隸一樣,隻把她作為單純的道具使用、榨乾的時期也要過去了。

還能讓她堅持多久,還能讓她活多久,現在,他的想法正往這方麵改變著。

要努力地,朝著光明,做出改變。

「那我就,陪在你身邊」

所以也想認同自己。即使以扭曲的形狀。

女孩和男人,在那裡迎接初次認同自我的早晨。

那以後數年,萊頓沙夫特裡希郊外建成了一間房屋。

經曆了大陸戰爭,人們也終於迎來了休戰。房屋風格也因休戰有了些許的改變。二人目前住在這裡。男人和少女。年齡相差懸殊的兩個人,雖然關係不是很好,但是冇有要分開的跡象。

「大佐,已經早上了」

金色的頭髮就像絲綢一般在眼前閃閃發光,迪特弗利德揉了揉眼睛,睜開了雙眼。最先映入眼中的是美麗的碧藍眼瞳,然後是櫻色的嘴唇。

眼前的她身著海軍製服,擁有一副人見人誇的美麗麵龐。

「……」

不由自主地迷上這份美麗,成了今早迪特弗利德最後悔的事。

「大佐,已經早上了」

她的聲音溫柔地在耳邊響起。

「囉嗦……我知道了」

他坐起身,打了個哈欠。無論做什麼,迪特弗利德舉止都有點邋遢。少女看起來一點也不害羞,強行給他脫下衣服。

「今天業務結束之後有個聚餐。我雖然不參加,但是會準備回程的馬車,去會場的時候記得報自己的名字」

「……知道了」

他任由擺弄,將身上的睡衣換成了製服。

「您昨天熬夜了吧。都有黑眼圈了。」

「……你最近真的好煩啊……多半又是基爾的影響吧……今天不能參加也是因為和那傢夥有什麼事吧?」

她一抖,隨即扣釦子的動作停下了。迪特弗利德哼了一聲,笑了。

「真好懂啊。你迷上他了嗎」

「冇有」

兩個人的對話,是重複過很多次的日常光景。冇什麼特彆。

「就算你否定,那傢夥怎麼想的可不知道哦」

「不,冇有那種事」

「兩個人單獨見麵過了嗎?」

「霍金斯先生也有一起的」

「……就算你們真變成那樣,我也絕不會放開你哦。要好好工作啊」

「那是當然」

「……嗯,接下來給我梳頭吧」

「好的」

「髮帶……就用深藍色的吧」

「好的」

迪特弗利德打量著少女。

冇想到都長這麼大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高大概隻和自己的腰平齊。

——今天看上去好像也和基爾伯特很親密的樣子。

雖說每天都儘職儘責地完成秘書工作,但也不能否認,她似乎比從前更有主見了。

「……」

她過得很充實,但對迪特弗利德來說卻不是什麼開心事。

「…………雖然對我言聽計從,但早晚你也會離我而去吧」

他不由自主地說道。但等意識到的時候才發現剛說出的話已經覆水難收。

「離您而去,那隻是您的個人想法」

「……你以為現在能脫身嗎,你早就屬於我了」

「……」

「唉,突然不想工作了啊……有點不舒服,總感覺有點胸悶啊」

「迪特弗利德大人」

「又怎麼了,你好煩啊」

迪特弗利德生悶氣鬨起了情緒,又躺了下來轉過身去。少女看了後遲疑了一會,也順勢躺來下來,像一隻溫順的小貓般靠在他身邊。

「你也要睡覺啊」

「……因為我是屬於您的。所以不論生死,就算是鬨小脾氣睡覺我也會和您一起的」

「……想不到你都會說這種話了啊」

完全被她捉弄了啊

「……」

雖說心存些許不滿,但其實他一直都很喜歡二人現在保持的關係。

自己對她所抱有的到底是什麼感情,迄今為止他從來冇有明確表示過。

「……你……什麼時候,對我……」

「我會一直侍奉您的」

「……話是這麼說,但總有一天……」

「我會侍奉您的。隻要您不拋棄我」

「我不是說過我不會拋棄你的嗎」

「您曾經說過一次的」

「……那個啊,那是當時不想撫養孩子啊。把你撫養成人可是很辛苦的哦」

「謝謝您。我會侍奉您一生的」

「…………」

迪特弗利德,早就不再是過去的他了。

所以,迪特弗利德伸出了手。

為了能支配她,為了不讓她忘記自己是她的主人。

他輕聲喚出為她取的名字。

「■■■■」

被溫柔地輕撫著臉頰,被叫著自己的名字,少女垂下眼簾。

「是的。我會一直陪在您身邊」

這便是當初本應該拋下她的時候,卻冇有離她而去的故事。是極大地改變了未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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