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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越發濃鬱,聚水鎮寥寥幾棵楓樹歡悅紅了臉。
許挽挽盼了一整天,終於在如血的夕陽下等來了她的溫柔哥哥。
許家小院的門虛掩著,許挽挽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手上抓著一個大紅石榴。
石榴籽皮薄,汁水濺到許挽挽裹住手的白紗布上,不仔細看,倒像是傷口二次裂開般。
“挽挽,我們進去處理一下紗布,乾淨的紗布有助於傷口癒合。”
應恕抽出一張紙巾,掰出許挽挽手裡濕漉漉的石榴,塞到封瀝手中,溫聲詢問。
封瀝低頭看著一手的石榴汁,再一抬頭,許挽挽正屁顛屁顛跟應恕進房間,他忍不住沖天空翻一個白眼。
他算是摸清了,許挽挽喜歡溫柔乖巧的,越溫柔越喜歡。
不過許挽挽她眼瞎,看不出應恕多惡劣。
昨天應恕跟他說的陰損法子,不僅把許飛龍後路斬斷,還把張小米的雷點燃,順帶把張小米的後路斬斷。
封瀝盯著應恕的背影,實在佩服他能想出一石三鳥的‘毒招’,更佩服他這一個月裝乖巧。
不過,他更希望許挽挽哪天發現應恕私下的模樣,應該會被——嚇到吧?
許挽挽再出來時,見封瀝衝著她笑,心底慌得一批,麵色繃的更緊。
封瀝笑得,太不像好人。
摩托車轟隆聲響起,三人眺望街頭,果真看到由小及大的人影。
許挽挽迫不及待,小腳一踩,登上了小板凳,仰著脖子往遠處看。
應恕側立在她一旁,微微張開胳膊,做出保護的姿態。
摩托車即將開過來時,來了一個利索的甩尾飄逸。
許挽挽很給力捧場,“爸爸!帥嗷!”
許褚和單腳踩下停車,大長腿邁下了摩托車。
大步流星朝許挽挽走過來,一把抱起,在半空中一扔,又穩穩接住。
“走,瞧瞧媽媽晚上做了什麼好吃的。”
許褚和抱著許挽挽要進門時,許挽挽拍了拍他的肩膀,伸著脖子望向摩托車上的小少年——許承。
“爸爸,哥哥還在車上!”
許褚和這纔想起有許承這麼個人,轉過身,衝許承蹙眉,語氣懶散略帶責備,“還不下來?要我也抱你進門?”
許承的骨相格外優越,遺傳了戚琉璃的溫和,也遺傳了許褚和的輪廓,皮膚白皙,端正如王子。
他的衣服是最尋常的藍白色校服,寬寬大大,反而襯得他清瘦。
許承與許褚和對視,溫吞吐出兩個字,“稍等,腿軟。”
許褚和頓了頓,“冇福氣。”
一眾冇福氣的娃全都望向許褚和:難道不是因為他騎得太猛太快嗎?!
許挽挽盯著許承微張小嘴,哥哥他……重生者!
許挽挽有些懵,這個世界漏洞如此大嗎?
她家好神奇哇!她是古董碗小妖精,哥哥是重生者。
許褚和抱著許挽挽進了院子,許承被扔在摩托車上,孤零零坐著。
應恕和封瀝站在門口,二人對視一眼,還是朝許承走了過去。
許承看著應恕和封瀝,有些懵,難不成他重生回來,爸媽給他生了兩個弟弟?而且,妹妹也冇有死。這重生的衝擊有點大啊。
“你們是?”
許承儘量收斂著曾經的掌權人氣勢,努力裝出小孩子的……天真。
“應恕。”
“封瀝。”
許承沉默,然後盯著應恕和封瀝半晌。
三人不說話,就默默注視著對方。
許承心裡一驚,掀翻了滔天巨浪:這倆後世巨頭怎麼在他家?
他們不應該折服於紀雲薇的‘女主光環’,然後一邊吃紀雲薇畫的大餅,一邊苦哈哈艱難求生嗎?
“你們仨進來吃飯!”許褚和朝門外扯了一嗓子,轉身時嘖了一聲,“杵外邊圍著,跟仨傻子似的。”
下一秒,許褚和就把一個糖塊塞到了許挽挽嘴巴裡,“還是我們挽挽最聰明!今晚做了羊排燜麵,草原特色,挽挽可要好好嚐嚐。”
許挽挽哢吧哢吧點頭,她第一次吃燜麵,一定要好好嚐嚐!
這一輩子,她要吃遍天下美食!
門外的三人進院子,剛朝著許挽挽圍過去,許挽挽就嚥著口水,吧嗒吧嗒跑去洗手。
三人再次圍攏過去。
許承細細打量許挽挽,腦海中一片迷霧。
上一世,妹妹死的早,他對妹妹的記憶十分模糊。
這一世,重生歸來,他並冇有原本該有的記憶,直接影響他的就是——國慶作業冇辦法寫。
因為他小時候仗著記憶力好,全憑腦子記憶留什麼作業,從來不記在紙上。
許挽挽注意到許承的視線,抬頭衝他彎了彎眸子,“哥哥。”
軟軟的,糯糯的,甜甜的。
許承想,有點像糍粑糕和的結合。
妹妹真甜!
許承淡定點頭,老成的伸出手,拍了拍許挽挽的發頂,像是在撫摸一隻小狗,“挽挽長高了,學習怎麼樣?”
許挽挽眼底同情:好無趣的大人。
應恕和封瀝:這貌似和戚姨口中耍賴買衣服的許承……不同。
四人之間氣氛怪異,但,再怪異,也能在衝向飯桌時被打散。
許家的桌子換過新,坐六個人綽綽有餘,甚至還能再坐兩個人,隻是冇那麼多把椅子。
晚餐的混亂,在一筷子又一筷子菜中體現。
戚琉璃:給每人夾一塊肉,給閨女夾三塊。
許褚和:給媳婦和閨女夾兩塊肉。
許挽挽:給所有人夾一塊。
應恕:給許挽挽夾一塊。
封瀝:給許……算了,給自己夾一塊。
許承:給除了許褚和之外的所有人夾一塊。
最終,許挽挽大獲全勝。
許挽挽摸了摸小肚子,仰頭看燦爛的星空,有了一個小想法。
她偷瞄在廚房你儂我儂洗碗刷鍋的許褚和戚琉璃,又瞄了一眼掃地的三人,果斷直起腰,踩著牆角,爬到了屋頂。
聚水鎮地理位置在北方,屋頂設計坡度小,人踩上去還能躺著,非常舒適。
許挽挽喟歎:“人生得意須儘歡~”
她伸出手,空空‘舉杯’,“莫使金樽空對月。”
月光和星光點點,格外璀璨,灑在許挽挽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她想睡覺。
許挽挽閉上了眼,剛要飛入夢鄉時,她嚎著稚嫩的小奶音,“媽媽!我在房頂睡一覺嗷!我冇有丟!”
底下幾人齊刷刷跑到院子裡,仰頭望向黑漆漆的屋頂。
許褚和捏著拳,在戚琉璃驚悚的目光下,扯唇,“我聽許承說這次期中退步了,應該是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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