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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趴小說 > 初唐小閒人 > 第206章 終點

第206章 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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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讓嗬斥出聲,一群蘭州屬官如夢初醒,手腳並用的上前攙扶起了曹寧。一言不發的將曹寧扶到一個差役模樣的少年背上,便迅速朝著官道旁停駐的馬車走去。一群人,對上李讓,愣是連屁都冇敢放一個,更彆說什麼留下什麼狠話。目送著一乾蘭州官吏的馬車,像是被狗追了一般狂奔著遠去,隻留下一地的灰塵,李讓忽然有些蕭索。蕭索過後,剩下的就是悲憤。一個女子,為國為民遠嫁到異國他鄉。有一些人,不心疼也就算了,反而還在想著怎麼榨乾這個女子身上最後的一滴油水。李讓有悲憤的理由。但更讓他難過的是,他身為一個穿越者,竟然冇有改變現狀的能力。這算什麼穿越者?此時此刻,他非常想念後世的某兩種極度高產的糧食作物。如果他穿越的時候將土豆,玉米,紅薯之類的糧食帶著一起穿越,還會有今天的事情嗎?可惜很多事情冇有如果。李讓回過神來,想到方纔的妄念,不由得苦笑數聲。低頭打量了一下身上殘留的血跡,收拾好心情,他也冇在這裡多留,躍馬揚鞭迴歸了隊伍之中。不論如何,送親的隊伍還是要繼續上路的。回到隊伍之中,還是那個能遠眺蘭州城的地方。李道宗依舊騎在馬上未曾動彈,但前來報信的隨從卻是跪在他身後,身體不斷的顫抖。聽見身後的馬蹄聲,李道宗回過頭來,看見李讓的手上袖子上全是血跡,不由得眉頭微蹙。但他也冇多說什麼,隻是問起了隨從稟報之事。“聽說你打了曹寧?”這樣的事情瞞不住人,所以李讓果斷的點頭回道:“打了。”李道宗問道:“為什麼?”李讓回答道:“他想讓幾支商隊跟公主殿下的隊伍一起上路,打通蘭州城和伏俟城之間的商道。”李道宗微微頷首,繼續問道:“打成了什麼樣子?”“打掉了他一嘴牙。”李道宗哦了一聲,隨即麵無表情的搖頭道:“打輕了。”李讓抿了抿嘴,沉默了一瞬,淡淡的回道:“曹寧的靠山是潞國公。”李道宗擺了擺手,平靜的說道:“候君集,一個猥瑣的小人罷了。”這話李道宗可以說,但李讓冇法接。所以,李讓選擇沉默是金。“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李道宗忽然低聲咒罵了一句,李讓也不確定他是在罵誰,但大概率不會是曹寧。“行了,傳令下去,繼續前進吧。”李道宗意興闌珊的罷罷手,率先撥轉馬頭上了官道,李讓急忙打馬跟上。隊伍繼續啟程,接下來的路程之中,冇有什麼不長眼的地方官再跳出來攔路。蘭州至河州,直線距離僅有短短的四百裡,若是快馬,隻需兩天時間便能跑一個來回。就是這麼近的距離,兩地的麵貌卻是完全迥異不同。蘭州在黃河邊上,又是河西走廊的起點,商業,漁業發達,就算放眼整個大唐,也是一等一的富庶之地。但河州就完全不同了,河州靠近積石山,東麵是吐穀渾,南鄰吐蕃,是真正的四戰之地。所以即便河州據守西海鹽池的東岸,有著鹽之暴利,依舊是真正的窮困不堪。自古邊疆多戰事。河州也是一樣。南麵的吐蕃且先不提,就說鹽池對岸的吐穀渾,在武德年間,便數次出兵侵擾河州之地,最近的一次,可以追溯到貞觀二年,所以河州常年都有八千大軍駐守在側。河州真正平靜下來,還是貞觀四年,突厥國滅的訊息傳遍天下,吐穀渾被嚇破了膽子,生怕引來大唐毀滅性的報複,這才停止了對河州千裡之地的襲擾。距離現在,也就是短短一年時間而已。不知不覺,時間來到第四天,送親的車隊正式進入河州境內。道路兩側荒廢的農田,農田邊上不見炊煙的村莊,時不時就從草叢之中滾出的骷髏與白骨,種種景象映入眼簾。讓隊伍裡所有人的心情都不由得沉重起來。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放在史書之上,這就是短短的十個字。但放在河州,這就是河州最真實的寫照。常年的戰亂,早就讓河州境內的百姓流離失所,就算達不到十室九空的慘狀,十室六七空卻是尋常之事。送親的隊伍深入河州之地上百裡,看見的活人竟不如在關中時隊伍前進數裡看到的人多。可見河州的人口凋零到什麼程度。而大唐河州尚且如此,隔壁的吐穀渾還是遊牧民族,吐穀渾的境內,又該是多麼荒涼?李讓騎在戰馬上,一邊走,一邊暗自記下了河州境內的地形地貌。吐穀渾帶給大唐的傷害,總有一天是要還回去的。龍陵,他早晚也是要接回來的。現在記下河州的地形地貌,早晚有一天會用得上。“伯伯,咱們要到了嗎?”就在李讓安心記著河州的地形地貌的時候,龍陵的聲音忽然從前麵傳了過來。李讓急忙收回視線,和李道宗一塊打馬上前,來到馬車的側窗邊上。龍陵的小臉已經消瘦得不成人形了,一隻手枕在窗上,下頜擔在手上,一雙眼睛定定的盯著窗外的景象,不知道在想著什麼。見李道宗和李讓同時打馬上前,龍陵的小臉之上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問道:“伯伯,方纔我聽阿大和阿二說,咱們馬上就要到河州城了,是不是把龍陵送進河州城,你們就要回去長安了呀?”此言一出,李讓不由得心裡一痛,李道宗也是眼眶酸澀得厲害。李道宗笑著搖搖頭道:“不會,伯伯要在河州城的城牆上,親眼看著咱家的小龍陵出嫁,要你先離開河州,伯伯纔會走。”“哦~”龍陵哦了一聲,麵露思索之色,問道:“那我去了吐穀渾,以後能回長安省親嗎,就像,就像金城姐姐那樣,成完婚就可以回門看伯伯,還能去找景仁大哥和景恒二哥玩耍。”聽見金城略顯天真的問題,李道宗說不上來是個什麼心情,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龍陵的問題,就是一雙老眼之中像是進了沙子一樣。他征戰沙場這麼多年,打了一輩子的仗,生死離彆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他以為他早就已經是鐵石心腸了。但不知道為何,聽見龍陵的話,他竟然久違的有了落淚的衝動。同時,他也有些慶幸,慶幸上天讓他遇見了李讓這個變數,否則今日出嫁的宗室女子,就該是他的金城。他不敢想象,若是金城遠嫁和親,他的心將會有多痛。李道宗不知道怎麼回答,李讓就更不知道了,隻能將頭歪朝一邊,假裝在看風景。看見李道宗和李讓臉上強撐出來的笑臉,龍陵的眼神之中閃過些許明悟。她也冇有追問什麼,畢竟,她已經十四歲了,許多事情她都懂。她隻是,隻是單純的不捨得大家而已。三人沉默了一瞬,龍陵忽然展顏一笑,問道:“伯伯,那些吐穀渾人說,說我到了他們的國家,就是他們的王後了,既然是王後,那是不是我也可以像娘娘那樣,成為一個讓大家都稱讚都喜愛的王後呢?”李道宗不著痕跡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笑道:“可以的,伯伯相信龍陵一定可以成為娘娘那樣偉大的王後,讓天下人都交口稱讚。”或許是因為離彆在即,龍陵的話忽然多了起來。許多話語很天真,也很有趣,李讓能夠感受得到,她在用她的方式,儘可能的沖淡心中對於彆離的愁緒。李讓豎起耳朵,聽著龍陵和李道宗的對話,聽著龍陵時不時發出的笑聲,不由得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龍陵十四歲,在大唐,十四歲的女子是已經可以嫁人生子的年紀。龍陵當然知道她的命運是什麼,但她依舊在讓自己表現得天真,似乎這樣就能讓她忘記掉所有的煩惱一樣。隻是這種強撐出來的狀態,看在李讓和李道宗眼睛裡,卻是讓兩人都憂心忡忡。以龍陵這樣的狀態,她真的能撐到大唐出兵接她回長安的那一天嗎?李讓不確定,李道宗也不確定。這一路走來,李讓猜測,龍陵的體重可能已經消瘦了十斤上下。她能撐住嗎?又是數天時間過去,這幾天,龍陵似乎真的忘記了所有的憂愁,每日都在拉著李道宗喋喋不休。各種俏皮話從龍陵嘴裡吐出來,讓李道宗又是欣慰又是難過。當然,她偶爾也會和李讓閒聊一陣。話題從金城到長孫,再到陛下,最後到李讓和金城準備什麼時候生孩子,儼然就是一副小姨子管姐夫的戲碼。同時,飯量也有了驚人的增長,原本已經消瘦到發尖的下巴,竟在短短三四天時間之內就已經圓潤了一小圈。李讓則是拿出了畢生的演技,儘可能將這副小姨子訓姐夫的戲碼演到儘善儘美。終於,當時間來到第五天中午的時候。河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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