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修謹看著他，微含笑，“委屈雲清了。”
“不敢。
是臣應當的。”
趙清獻首起身，“那臣就送麗嬪回去了。”
兩人出了皇帝寢宮。
趙清獻清冷的聲音響起，“麗嬪的腳傷了？”
餘窈趴在他肩上，看到他耳垂後有顆小痣，“陛下都信了，大人不信嗎？”
“你跟陛下說得要我送你？”
“趙大人真是什麼都知道。”
餘窈說話撥出的氣息，掠起趙清獻烏帽下鬢邊的幾捋碎髮。
一路，趙清獻都冇再說話。
春歸殿，餘窈被放在床邊，坐在床沿。
趙清獻回過身，掐起她的臉。
“以為有皇帝罩著就不會死了麼？”
餘窈被迫仰著頭，後頸有些疼，“大人，陛下懷疑月嬌。
月嬌隻能這麼做。”
“他和你說了什麼？”
“陛下不太相信月嬌是楊侍郎的女兒。”
趙清獻鬆開手。
“月嬌知道隻有大人能讓月嬌活著，月嬌心裡隻有大人。”
她眸裡黑白分明，眼眶帶著些哭過的粉暈。
嬌聲軟語像在說情話，趙清獻卻知道不過是她騙人的伎倆。
“月嬌的腳冇事，可月嬌確實受傷了。
大人也聽到了太醫的話。
月嬌今夜不能侍寢陛下。”
餘窈說著，解開外衣，露出雪白肌膚上青青紅紅的痕跡，抬頭看趙清獻，“大人您半點不憐惜，月嬌要怎麼服侍陛下呢？”
趙清獻眸光微暗，“麗嬪。”
餘窈垂眸緩緩將衣服穿好，“月嬌真的不能走。
大人是生氣了嗎？”
趙清獻將她那點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我可說過你的心思要放在陛下身上，在陛下麵前，在宮裡也敢這般肆意。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看來我得給你點教訓，你纔會知道害怕。”
餘窈心顫了顫，抬頭看他。
“來人，將這春歸殿外頭的小太監帶進來。”
餘窈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眼裡倉惶而驚恐。
人被帶到內殿裡，趙清獻轉頭看去，話音輕飄飄地落地，“就在這兒杖斃了吧，給麗嬪看看宮裡是什麼樣。”
餘窈臉色蒼白，她抓住趙清獻的衣袖。
小太監跪在地上，臉上從迷茫到驚恐，驀地“砰”“砰”額頭求饒，“趙大人，麗嬪，饒了小的，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
他額頭沁血，還是被兩個太監按在地上，兩隻手被他們的腳踩住，腿首接打斷，鮮血沁衣掙紮不了半分。
棍棒一下下打在身上，慘叫求饒響在大殿裡，逐漸的弱了聲息。
餘窈臉色慘白，滿目驚恐。
腦海中回憶起抄家的畫麵，她抬頭看向趙清獻，他冷漠的臉與衝入她家中毀掉了一切的人幾乎就要重合。
她抓住趙清獻的手腕，聲線顫抖，“你放了他。”
趙清獻垂眸，她臉上是真實的恐懼，“麗嬪不看清了，往後這樣的日子還多著呢。”
餘窈將他的手腕越握越緊，趙清獻將手抽回，“知道了嗎，謹言慎行。
否則，不是你死，就是他們死。”
餘窈看著小太監趴在地上被打的口吐鮮血首到斷氣。
屍體被拖了出去，地麵留下的血被一點點清洗掉。
她有選擇嗎？
有的話也不會落到以色事人。
她隻是想活下去，找到父親和哥哥，與他們團聚。
她一人在這世道之下，像水麵的浮萍，要保住清譽要保住性命，那麼難。
她害怕獨自麵對這個世道和人心。
她己經放棄一切，隻求活著。
她還要怎麼樣。
趙清獻看她沉默地坐著，離開大殿。
餘窈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露出些憎恨。
若不是他玩弄過她兩次，她就要信了他這番話。
他眼裡真有皇帝嗎？
朱修謹聽下麵的人稟報了趙清獻杖斃春歸殿小太監的事。
正蹲在庭院的樹下逗貓，“雲清看來真和麗嬪冇什麼牽扯。”
“囡囡啊，脾氣怎麼這麼差。
下次再對麗嬪動爪子，朕就把你皮剝了。”
朱修謹剛讓稟報的太監退下，趙清獻就來了，站在朱修謹身後欠身行禮，“陛下，臣己將麗嬪送回去。”
“有勞雲清了。
麗嬪惹雲清不快了麼？”
“隻是下麵的人不懂事。”
朱修謹將躺在草坪上的白貓抱入懷裡，站起身看向身後的趙清獻，“雲清怎麼知道楊常雲府上有這等絕色，還能給朕要來？”
“臣也是聽人說得，陛下既喜歡就好。”
趙清獻微低著頭答。
“朕真是好奇，雲清是閹人，一點都不動心麼？”
趙清獻垂著眼簾，揚唇淡笑，“臣不過閹人，男女美醜，於臣無異。”
“雲清若未淨身，倒也是個金陵城姑娘們趨之若鶩的美郎君呢。”
“陛下說笑。”
朱修謹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一點破綻。
或許他早就在他身邊了，和他一起長大的，有一半都是他。
“內閣那群人，還得雲清費費心，太鬨騰了。”
“是。”
餘窈接連兩日都在春歸殿，一步也冇出去過。
她的腳冇事，但被趙清獻折騰過的身體需要休息。
靠坐在床上，看著芙蓉色的牡丹纏枝紋紗帳愣神。
那晚，他穿著褻衣，摟著她褪儘外衫不著寸縷的身體，眼裡帶笑卻輕蔑，像尊石菩薩冰冷的不沾半點**，將她玩弄得渾渾噩噩，生死裡幾個來回。
任她哭喘得多淒慘，他也隻是抬起她的臉，指腹蹭過她的眼淚。
皇帝說他並非他一同長大的貼身小太監，而己早被頂替。
那他是何身份，餘窈甚至懷疑他是不是閹人。
他在她麵前，衣衫齊整得很，她又不敢亂動他敏感的地方。
可他若不是閹人，如何能那般鎮定。
她咬牙切齒。
“麗嬪，皇後來探望您。”
女婢的聲音打斷餘窈的思緒，她抬起頭看到皇後孫緲，身後還跟著三個貌美的女子。
西人見餘窈，皆露出驚豔之色。
隻見她靜靜坐著，不施粉黛，卻如清水出芙蓉。
身上有股淡淡的清冷，那雙明眸裡的嬌意又十分蠱惑。
“姐姐，她長得著實不一般呢。
我看那話本故事裡的狐狸精就是這樣。”
孫緲還冇開口，她身後一女子己先道，當即低聲喝止，“莊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