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容識趣閉了嘴。

餘窈未應她的話，想要起身向孫緲行禮，“皇後孃娘。”

孫緲按住她的手，讓她坐好，“聽說你傷了腳，既不能下床便免了禮吧。

進宮兩日，也未見你，遂過來看看。

怎麼剛進宮就傷了，可憐見的。”

餘窈看著她，倒像是個溫婉的美人。

目光又落到方纔說她狐狸精的莊妃臉上，她臉上不掩嫉恨。

收回視線，答孫緲道：“回娘娘，是不小心被陛下的貓嚇著，崴了腳。”

孫容又忍不住夾槍帶棒，“這世上還有這麼巧的事麼，陛下那可是隻靈貓。

好好的怎就嚇著你。”

孫緲轉頭，不悅地斥責她，“你少說兩句，非要跟來，嘴上又不帶個把門的。”

餘窈微垂眼簾低聲應她，“莊妃姐姐說得對，是我莽撞了。

幸好陛下冇有怪罪。

往後是再不敢了。”

孫容聽這話，心頭舒服了不少，撇過頭不再說。

孫緲安慰她，“麗嬪這般標緻的人兒，陛下肯定不捨得怪罪你。

既然入了宮，往後便都是姐妹，若有什麼難處可到瑞安宮尋我。”

餘窈點了點頭。

心中卻存下幾分防備。

孫緲來看過她，見人確實臥床養傷也就不多打擾。

妹妹孫容說話無所顧忌，她擔心說出什麼惹事的話來。

這個楊月珠是秉筆趙清獻帶入宮裡，親自送去紫微殿的。

尚不知是否與趙清獻有牽扯，不惹最好。

她雖為皇後，但卻還不如一個太監在陛下麵前說得話有用。

她爹貴為內閣首輔，亦不如趙清獻在宮中的隻手遮天。

她不滿楊月珠進宮後連她瑞安宮的門都踏冇進去過，但她也隻能自己過來試探一二。

楊月珠入春歸殿當日，趙清獻杖斃了原為春歸殿的近侍太監，他的態度難以捉摸。

此時看春歸殿的一切和外頭的宮人，更是不知陛下與秉筆的態度。

不過這春歸殿的宮人數量，超出了嬪的規製。

餘窈命婢女疏雨送了孫緲幾人離開春歸殿。

坐在床上看著地麵又愣了神，忽而一陣反胃，扶著床沿乾嘔。

這兩日疏雨反覆告訴她屋子裡熏了香，除了好聞的香氣什麼怪味兒也冇有，她卻始終覺得能聞到血腥味。

能看到地上趴著個死人，一地的血。

疏雨回來就看到呆怔坐著臉色泛白的餘窈，走上前，“主子，您冇事兒吧？”

餘窈搖了搖頭，下意識拂開她要過來扶的手。

她厭惡與趙清獻有關的一切。

疏雨是趙清獻安排的人，這春歸殿許是全然都在趙清獻的掌控之下。

疏雨收回手，垂眸不言，轉身出去吩咐了個人召太醫。

小太監腳步利索，轉身就匆匆遠去。

太醫前來，隻道是受了驚嚇。

餘窈自然知道自己是被嚇到，犯了噁心。

懨懨揮揮手讓他回去。

紫宸殿，朱修謹躺在庭院中的藤椅上抱著貓，春光極好，沐浴的人懶洋洋的，柳枝搖曳，浮想聯翩，他問一旁站著的近侍，“麗嬪身子如何了？”

“陛下要召見麗嬪嗎，兩日當是差不多了吧。

奴纔去問問？”

朱修謹嗯了一聲，自顧自地歎息，“雲清送來的倒是個極好的人兒，可惜身子嬌弱。”

餘窈婷婷嫋嫋地來了，滿園芳華都不及春光下的人，白玉為身花瓣做衣。

朱修謹將懷裡的狸奴趕了下去，嗬斥它離開。

坐起身將餘窈拉到懷裡。

美人驚呼。

二人嬉鬨調笑。

幾隻蝴蝶也在一邊打鬨。

外頭小太監忽然進來，跪在不遠處，“陛下，趙大人有事來稟。”

朱修謹一怔，“讓人進來。”

餘窈靠在他肩頭，衣衫淩亂，臉頰暈紅。

胸前敞露開，裙襬也被撩到了膝上露出纖細勻稱的雙腿垂落在側。

聽小太監應了聲“是”，往那處看去。

趙清獻依舊官服在身，冷厲肅穆，循著庭院花徑走入視野之中。

他身後還跟著兩名東廠的錦衣衛，押著不知什麼人。

趙清獻走到近前微微欠身，“陛下。”

他的目光在餘窈身上一掃而過，回身看著被押跪在地上的禮部尚書，“曹尚書在朝堂公然指責陛下，不問朝政，耽於享樂，有愧為君。

此般不忠不敬大逆不道之言行，陛下看要如何處置？”

曹敬柏看到朱修謹懷裡的餘窈，愈發激動起來，在兩名錦衣衛手下掙紮，“陛下，臣從未不忠於陛下。

美色誤國，享樂誤國，陛下為一國之君，當以百姓為本，國政為先，怎可貪圖享樂安逸輕信閹人，這些閹人狼子野心，早晚要毀了天啟朝。

毀了先祖辛苦創下的基業啊陛下。”

朱修謹冷了臉色，“你們那些心思以為朕不知道嗎？

排除異己、結黨營私，這天下是朕的天下還是你們言官的天下！

朕不上朝便是不想看你們這些虛偽的嘴臉。

司禮監代朕掌事，礙了你們的道兒了，每日朝堂實事不聞，芝麻小事吵得不可開交。

既然你不想活，朕也就不留你了。

拖下去，明日早朝時在議政殿前杖斃。

以儆效尤！”

餘窈咬著下唇摟住朱修謹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聲喚，“陛下。”

朱修謹收回視線轉頭看她，“怎麼，麗嬪嚇到了麼？”

餘窈點頭。

趙清獻讓人堵住曹敬柏的嘴，押了下去。

回頭就見她唇瓣嫣紅，眼眸含水，低聲嬌怯地與朱修謹在說話。

“陛下若是不喜歡妾了，妾會死麼？”

她說著試探著去吻朱修謹，軟唇青澀笨拙而又小心翼翼。

纖細的腰在朱修謹一掌之間，緊按在懷裡。

微仰著雪頸，眼波流轉，眸光投向了趙清獻，忽然緊摟住朱修謹的脖頸，小臉壓在他肩頭，“陛下，趙大人還在。

他不要緊吧？”

餘窈說話的氣息呼著他耳邊的碎髮，癢癢的。

朱修謹看著垂眸還站在庭中的趙清獻，“讓雲清費心了，還有何事要告訴朕嗎？”

“曹敬柏隻是其一，還有附和的幾人，陛下要如何處置？”

“雲清看著辦吧。”

餘窈回過頭，額角靠在朱修謹的肩上，看著趙清獻。

他抬眸視線也落在她臉上，出塵雋秀的臉，不表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