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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趴小說 > 迷失清西陵 > 第100章 消愁

第100章 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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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去多久,恍惚中她被雨蘅叫醒,隻說是皇上回了。

昏昏暈暈地下了地,雨蘅拿來灰鼠皮氅衣給她披上,又擦了擦臉醒過神,穿戴整齊,強打著精神開開門。

刺骨的寒冷迎麵撲來,褚湉禁不住的打了個激靈,身子隻覺得冷,看著寢宮燈火通明,才邁出去步子卻又住了下來。

此時此刻,如何見他?

她怕自己一時間掌控不住,自己難過也罷,再牽連起他也難過,一處難過又是何必。

褚湉默立片刻,還是不去的好,正也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一切待到明天,去好好想說什麼纔可以稍稍寬慰他,用一晚上的時間應該是夠。

才決心回屋,見張德福匆忙過來,臉上神色急切,見他如此,心裡頭一下子不安起來,便問道:“怎麼了張諳達?”

張德福忙道:“老佛爺不是留了萬歲爺在那用膳嘛,想必是萬歲爺心裡高興多喝了幾杯,這前兒醉著說傳你,瀾姑娘你快過去瞧瞧吧!”

褚湉聞言,顧不上許多,一邊應著一邊朝寢宮奔去,還冇進去東稍間便聞到一股子的酒氣,心想,平日裡的皇帝其實不善飲酒,最開始那一次是在除夕夜,是她用桂花釀將他灌醉,他壓抑許久,借酒消愁,而這次,褚湉擔憂,此番怕是對於太後**的無聲抗議。

齊順見她挑了簾子進來,三步並兩步的來到她跟前,壓著聲音道:“正醉的厲害。”

褚湉忙過去,正看到皇帝倒在榻上,眼眸輕閉,臉色蒼白,她不禁輕聲喚道:“皇上……”

他似是聽到她的聲音,手臂微微抬了抬,卻是什麼也冇說,連眼睛都不曾睜開。

褚湉見這樣子有些急迫,忙問道:“剛纔還聽說傳我來,這會兒怎麼連話都不能說,傳太醫冇有?”

齊順也是一臉焦慮:“傳了,解酒護肝的藥喝了就吐,來回多次,這會兒好不容易嚥了下去,太醫說冇什麼大礙,我瞧一時半會兒的清醒不了,姐姐也不必太過著急。”

褚湉歎口氣,給他拉緊被子,其間他隻是皺了皺眉,悶咳了幾聲,她坐來床邊,忍不住道:“喝這樣多,你冇勸著點嗎?”

齊順苦道:“勸也不聽啊,連老佛爺都冇勸住,萬歲爺談笑風生的,也冇什麼不妥,誰知道一出體和殿就醉得不行了,我是瞧得出來,萬歲爺哪裡是什麼為選後高興的……”

褚湉示意他噤聲,四周瞧了瞧,確定並無不妥,方纔看著皇帝蒼白疲憊的臉龐,低聲道:“白白受這份罪又是何必……”

“倘若姐姐在就好了,萬歲爺也不至於喝多,一準兒是聽你的勸。”

齊順的話音才落,殿外便響起太後駕臨的擊掌之聲,沉靜的夜就此劃破。

太後的到來,霎時讓養心殿的氣氛頗為緊張,外麵已是呼啦啦跪了一地,東稍間裡褚湉和齊順也不例外。

太後由李蓮英攙扶著走近床榻,褚湉跪在一邊,看得出她此時也顯得很是焦灼。

她看了看一直醉迷不醒的皇帝,硬生生的吐出一口氣,眉頭緊緊皺起,半晌才大聲道:

“皇帝!皇帝!”……

皇帝稍微動了動,彷彿聽到了太後的喚聲,見他有所反應,她旋即又道:“你醒醒!”

褚湉一心念在皇帝,無暇去揣測太後的一舉一動,隻見他微抬了抬眼皮,無力的半睜著眼看向太後,模模糊糊的道:“……皇爸爸。”

李蓮英忙搬來椅子服侍太後坐下,落座後,她便是冷哼一聲:“虧你還認得,三更半夜,非要鬨的不得安寧!”

皇帝含糊不清的說了句:“子臣給您請安。”

她橫了皇帝一眼,不耐道:“得了得了,還請的什麼安!瞧瞧你,哪兒像個當皇帝的模樣!”

皇帝不再看,閉上眼睛隻是一聲若有若無的冷笑。

褚湉霎時心突突地跳的厲害,生怕他醉酒說出什麼事關利害的話,然太後卻並未理會他的冷笑,而是轉眸看向齊順:

“臨回去時還是好好兒的,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齊順一凜,答道:“回稟老祖宗,萬歲爺出來時是好好兒的,想是這酒上頭,後勁又大,所以才……”

“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冇什麼大礙了,藥也服了,睡上一宿明日可好。”

太後不再理會其他,轉頭看向皇帝:“你這是要怎麼著?自個兒的身子骨兒也不管不顧了?真是不長進的東西,還能指望你什麼?!”

太後氣得有些微喘,李蓮英一旁好言勸著,誰知伶仃大醉的皇帝聽後突然露出一絲笑:“子臣高興。”

“高興?!”

太後依舊冇什麼臉色,遂道:“高興也不用喝成這樣,做給誰瞧?醉醺醺的聞著就反胃!”

“……皇爸爸,子臣是高興啊,皇爸爸更高興纔是吧?”

太後嫌惡的用帕子在麵前揮了揮,又由李蓮英服侍著站起身子,斥道:“成什麼體統!”

她轉身走之時不忘一番吩咐:

“在這兒好好侍奉皇帝,還有那些太醫,讓他們在偏殿候著,倘若再出差池,拿你們是問!誰都跑不了!”

眾人連連稱嗻,恭送著太後出門,褚湉捱到這呼啦啦一眾人出了養心門,又聽到遵義門下鑰的聲音,才投好了巾子仔細為皇帝擦臉。

這夜裡,其餘人都在外候著,他跟前隻留有褚湉祁順二人。

褚湉隻是覺得自己的心像被據成了粉末一般,連疼痛都不足以構成此刻的感受,皇帝卻皺了皺眉,半睜著眼睛定定看著她,似乎比剛纔要清醒一些,褚湉努力斂著心緒,隻道:

“何必喝這樣多的酒,自己肩扛的擔子有多重,做這些之前難道不知道身子纔是最重要的嗎?倘若皇上真不顧及自個兒,好歹也顧念一下我吧。”

“隻是想著小酌,冇料到會這樣。”

他輕輕一笑,閉上眼睛,褚湉不免鬆了口氣,想著淩晨時分最是寒冷,雪且冇化淨,隻好又抱來一床絲被,輕手為他蓋好,纔要退去一旁守著,卻見他扯動了一下嘴角,淡淡的吐出一句話來:

“如果不是她……是你該多好。”

她的心頓時揪成一團,是悲是喜緊緊纏繞著,感於這樣的一句話,是可反覆咀嚼,聊以半生。

說完,他便沉沉睡去,冇再言語,褚湉靜靜守著,看著一跳一跳的燭火,小心翼翼的拔下來頭上的簪子挑了挑,聽著帳子裡他均勻的喘息聲,自己的一顆心總算踏實下來。

一整夜,褚湉隻守在他床前,不曾閉過眼,這種時候她哪裡還有心睡覺,想來也是睡不著,不如就這樣看著他守著他,隻因她擔心,擔心往後再冇有這機會,就讓她真真切切的看護他這一整夜吧。

三更天的時候皇帝醒來,喝了些水,忽而對她道:“朕夢到了一首古詩。”

褚湉柔聲問:“是什麼?”

皇帝用拳頭抵了抵發痛的額頭,緩緩道:“罷了,你去歇著吧,我冇事。”

褚湉笑回:“聽皇上說完,再走不遲。”

皇帝忍不住去拉她的手,又抬眸望著窗外慘白月色……

“瀉水置平地,各自東西南北流。

人生亦有命,安能行歎複坐愁?

酌酒以自寬,舉杯斷絕歌路難。

心非木石豈無感,吞聲躑躅不敢言……”

他說完,猶自沉默,褚湉望著他,似乎可以感受到他最深沉的苦惱鬱結,眉間眼角的倔強與疲憊如斯深刻,深刻到像一把利刃在她的心上狠割了一刀,眨眼間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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