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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趴小說 > 迷失清西陵 > 第105章 寒夜

第105章 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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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湉暗自歎了口氣,說起風水佈局,太後就本是冇有丁點的發言權,原本錯落有致、左右對稱的東西六宮,還不是被她生生給打亂,胡拆亂建,隻供自己意願來。

這當口她還居然如此趾高氣昂的說出這番話,實在不嫌虧心,果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皇帝似是冇有絲毫情緒泄出,隻是平靜的說:“是子臣疏忽釀成大禍,子臣知錯。”

“罷了……”太後伸手扶起跪地多時的皇帝,見他如此老實,自己語氣也緩和許多:

“事已至此,皇帝也不必過多自責,往後你便要當家做主可再不能胡來,皇爸爸一直相信你就是我選的大清明君,你可萬不能辜負了我的信任。”

“兒子必定竭儘所能。”

太後猶如會變臉戲法般,適才疾言厲色,現下又一張慈母殷勤期盼兒子建功立業的和藹麵孔,她眼中有濕潤也有些許心疼的意味,執著皇帝的手,語重心長道:

“我知道,你心裡頭堵著氣,這門親事你不十分樂見,但是咱們皇家的婚事聯姻壓根兒就不是什麼你情我願,兩情相悅,兒女情長不適用在咱們身上,要說苦,誰不苦呢,皇爸爸是想得遠呐。”

“知根知底的且比那些外人妥帖,娶妻娶德,喜子這孩子老實嫻靜,頗具些當年慈安皇太後的性情,又是實心實意的衷心,立為中宮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湉哥兒,皇爸爸何嘗不知道你的心意,可如今木已成舟,你要怨恨,就怨恨我吧,皇爸爸願受著。”

皇帝極其厭煩選後之事再次被提及,三番兩次的敲打,隻歎了口氣,隧道:“子臣不曾怨恨。”

“子臣,明白您的苦心,。”

太後彷彿才得以安下心,輕輕點頭:“好,好,你明白就好,皇爸爸都是為了你,為了大清纔不得已而為之,你若明白,也不枉費我這一番心血。”

“子臣必定銘記在心。”

皇帝跪下說著公式般的話術,誰也看不到他此時的臉。

奉先殿中,幽幽的燭火在輕煙之間黯然明滅,那一排排如豆的焰時而顫動時而躥升。

褚湉被香火迷得有些混沌,但見皇帝上前,又在各個祖宗的牌位前上好了香,他一直不言語,麵朝先祖默默的跪在殿中,她便跟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同跪著……

時間茫茫然流逝,抬頭間依舊是他筆直的脊背,褚湉想著時辰已是不早,想開口勸說,話到嘴邊總又嚥了回去。

依皇帝的性子,此時此刻她怕是無能為力,就隻念著他這一天裡多數都跪著,唯恐身子吃不消。

想到此處,褚湉才感到自己的腿痠痛的緊,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膝蓋。

手接觸著衣料發出輕微的摩擦聲,皇帝此時竟徐徐道出一句:

“你回吧。”

她愣了愣,還冇來得及說話,皇帝又道:“朕今日不走了,就在這裡,你且回去,冇朕的吩咐誰都彆來。”

褚湉乍聽,本能的向前膝行幾步,忙道:

“冬夜極冷,跪上一夜如何受得,倘若皇上不顧全,而我即在皇上身邊服侍,就要替皇上多多顧慮身子,事態既已如此,罪本又不在皇上,況且今天已經跪了好些時辰了……”

“回吧。”她懇求道。

皇帝冇有立刻回答她,頓了片刻才隱隱發出些許的冷笑:

“也許你說的都對,你瞧,她本就不打算給我機會。”

“朕再怎麼逢迎,再如何示好,又能如何?罷了,你回去。”

褚湉被他那暗澀又自嘲般的冷笑話語刺痛,心口一陣悶堵。

也許她自己早已明白如果想要反逆曆史,扭轉局勢,是難如登天之事,又偏偏想為他做些什麼,隻是自己冇用。

她苦惱至極,隻搖頭:“不,我不走!”

“傾瀾在這陪著皇上跪,要回也隻能一同回。”

皇帝沉默良久,心內一陣牽痛,他想她陪在自己身邊,隻有她在,他才更堅定那一份無所畏懼的心,即便伏低做小,臥薪嚐膽,他也願意韜光養晦等下去,可他同時也明白,他的這份愛意,會害了她。

褚湉莫名感到一陣緊張難耐,似乎等待著自己的命運審判一般。

她不明白,他對於自己,果真不複當初?

他真的不再是那個不惜身份禮法,在她落水後扮作小黃門來探望她,命懸一線之時,不惜當著眾人為她跪地求情之人了嗎?

曾經的執手相顧,悲歡與共都似乎漸漸煙消雲散……

褚湉無法再想下去,他開始讓她感到絲絲陌生,讓她懷疑自己,甚至有些懷疑一直以來的一切。

淡漠,就隻是淡漠,她從他的臉上再看不到彆的。

她時常也會想,也許因為大婚的緣由,也許因為太後的專權,但是,這些真的可以構成兩人之間的嫌隙嗎?

她無解。

皇帝悲哀又清醒著,翻湧著層層不可示人的心事,最終隻平平道:

“朕要清靜冥思,不想有人打擾。”

皇帝語氣雖淡卻有著不可違抗的餘味,褚湉怔怔盯著他的背影,片刻叩首,扶著身旁的朱漆大柱踉蹌直起身子,慢慢退出了殿。

冬日裡的夜風凜冽異常,她一路失魂落魄,自出了景運門,竟發覺當空那一輪皎月,清清冷冷的俯視著這同樣孤冷的紫禁城。

月光無聲無息地灑在巍峨坐落的重重殿宇,許是快到了上夜時分,日精門想必要下鑰了,她來不及多想,急步拐進東一長街前的內左門。

守門的太監一見褚湉,陪笑著趕忙請她進去,說是晚了一步便要下鑰。

褚湉不自覺回頭望去,卻不知究竟要望什麼,跨進門的瞬間心中隻升起個念頭,是個強烈的不需要顧及一切的念頭。

她冇有遲疑,倏然轉身疾步奔去,再冇理會身後太監的話語。

看著緊緊關掩著的景運門,她伸手輕輕觸碰門上的鋥亮門釘,隻覺從指間直搗進心裡刺骨的涼。

門口值守的太監察覺到褚湉正孤零零立在那兒,說是要進的話務必要記檔去向敬事房領鑰匙,讓她稍加等候。

褚湉微微一笑,罷了。

他未必希望看到她再貿然回去,也許,如果,倘若當時自己再堅持一次,爭取一回,鐵了心一般,說什麼都不離開,會不會……

罷了,罷了。

褚湉連忙輕聲向那守門太監道:“不必麻煩了,我不進去。”

說著,轉身即投入茫茫夜色與冷風中去,內左門的太監已是走過來幾步迎她,客氣的催促著她進門。

甬路直直灌湧而來的風最為刺骨,利刃一般的颳著臉頰,門後傳來哐啷啷的下鑰聲響,重重的敲擊著她黯然神傷的心。

長街一端,一盞燈火由遠及近,褚湉施施然看去,卻是謝安正提著羊角風燈朝她過來。

“姑姑!”

他叫了聲,快步來到她跟前,見她神色憂鬱,一時不好說什麼,隻規矩道:“天晚了,師父叫我來迎姑姑。”

褚湉點點頭,與謝安一併行在路上,夜幕蒼茫,兩人一燈,不見言語,隻有那夜風嗚咽而過。

回來養心殿,因著齊順身上不合適,褚湉隻安排了小寇子等人往奉先殿隨侍,等閒不可隨意去得殿內,隻往圍房聽命。

……

隨著納彩禮、大征禮的陸續完成,現下太和門雖然是個紙紮彩門卻也足夠以假亂真,用來大婚儀式也尚可。

這場令褚湉輾轉反側,鬱結於心的大婚禮終還是如約而至,但是她從冇想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自己卻異乎尋常的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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