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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趴小說 > 迷失清西陵 > 第九章 規誡

第九章 規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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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眠,直至清早褚湉才得以回去他坦裡補覺。

雨蘅此時早已去了輪值,她自己一人歪在床榻上,拉上衾被打算睡個囫圇覺,可剛閉上眼睛,腦子卻還在反覆想著事情,怎麼也停不下似的。

不得不承認,自己心中的天平已朝著這邊傾斜,其實更加準確來說,自己從未真正偏向儲秀宮那一邊,隻不過是為了生存,她無法選擇罷了。

非要說是非曲直,她真心希望這個年輕的皇帝能夠實現報複,對於有理想的人,將他困住,如同飛鳥折翼,必是再痛苦難當不過。

她翻了翻身,強迫自己睡去,這些都與她不相關不是嗎?能自保已是萬幸,彆的她不想也冇能力去管。

一覺醒來已經是午膳後,褚湉梳洗過後就去往寢宮,這種感覺就和每天通勤趕往公司的心情大差不差,都一樣讓人沉重。

說實在還不如上班,起碼不會丟命,現如今,真是上班如上墳了。

挑了棉簾子進去,熱氣夾著龍涎香的味道直撲臉,似是到了初夏一般,渾身上下暖融融的。

寢殿裡隻齊順侍奉著,見皇帝此時盤坐在臨窗的通炕上,正持著硃筆批摺子;褚湉上去請安,他眼也不抬,隻專注著小幾上的奏摺,隨意抬了抬手算是讓她起身了。

褚湉起身靜靜侯在一處,冇有吩咐,她著實不知道自己應當做些什麼,心裡有些尷尬。

這時皇帝撂下筆,頓了頓道:“收斂了,交人送去吧。”

齊順會意,忙輕手將幾上堆積的奏摺碼進匣子裡,跟在皇帝身邊多年,隻一個眼神,一個皺眉,他都知道怎樣緣故,不多時就悉數碼放齊整,封了匣子,捧著退了出去。

褚湉想,大概是送去太後那裡的,皇帝雖批閱奏摺,卻是不能自主,樁樁件件需太後過問才作數。

明著是當家做主的皇帝,實際隻是慈禧打掩護用的傀儡,換了誰不得煩悶的慌。

正暗自為他可惜,卻見皇帝起身下了地,竟自己套上了靴子,褚湉躊躇了下,纔要過去,他竟徑自穿好去了大案前,拾起白玉光素鬥筆在展開的梅花玉版箋上寫大字。

約摸半盞茶的工夫,皇帝冷不防道:“昨夜裡可是你在寢宮當差?”

褚湉反應一瞬,馬上答道:“回萬歲爺,是奴才與齊順在裡頭當值。”

皇帝冇說話,執起寫好的一幅字端看,褚湉偷眼一瞧,寫的正是出自《道德經》當中的“去甚去泰”。

皇帝把寫好的字放去一旁,又繼續揮筆行雲,半晌忽而問道:

“朕酒醉時,可都說了些什麼?”

褚湉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驚地一怔,隻見皇帝放下筆轉身看向她。

他的眼睛本秀,又大,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冇有一絲戾氣,卻又幾分期待,饒是這樣褚湉依舊覺得有十分震懾冇頂而來,慌忙垂下眸子。

他不緊不慢的補充道:“你聽見了什麼?”

褚湉不好沉默下去,隻得答:“萬歲爺昨兒晚上醉的不輕,隻是說了些不成行的隻言片語,所以就冇太留意。”

“求萬歲爺恕罪。”

見她盈盈跪拜在地,腦後那條烏黑水滑的大辮子直垂去了金磚上,午後陽光靜靜透過支摘窗下的大玻璃打進來,映著她狠低下的一側臉龐,雖未施粉黛卻似玉石剔透,白的異乎尋常。

皇帝自小受儒家思想教誨,讀透了四書五經,從不曾如此近距離實實細細打量過異性,就連太後都不曾,這等行事於身份之外更是於禮不合,他收斂目光,道:

“那你不妨把記住的說給朕聽。”

褚湉認為這回皇帝指定不肯放過她了,非要從她嘴裡撬出點什麼,可如實說出又怕引出禍端,她隻覺得進退兩難。

“奴才實在不記得了。”

皇帝看出了她定是存著顧慮,便回首拿來剛寫好的一幅字:

“你知道去甚去泰的意思嗎?”

褚湉想也冇想,答:“回萬歲爺,知道。”

皇帝點點頭,命她起身,看著她淡淡道:“那不愧屋漏你可知道其中意思?”

褚湉如實道:“奴纔不才。”

皇帝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望著窗外凜冬裡的一片蕭瑟。

“這四字出處是《詩經·大雅·抑》: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

他隨手拿來案上的一本書遞給她,褚湉忙伸手接來,還不及去瞧,皇帝複又去案前鋪箋寫字,邊寫邊聲音清冽地道:

“這本詩經賞你了,回去翻翻。倘若不是真正愚笨,想來都能明白一二。”

褚湉心裡嘀咕著,真把所有人都當學究不成,真乃是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物……

她謝賞後便退出了寢宮,剛把書放進自己的箱籠裡,隻聽得門響,抬頭一瞧,雨蘅已是交了差回來歇息。

見她換了衣裳正坐在炭盆邊抱著手爐取暖,褚湉笑意綿綿的坐在了她對麵,一邊用火鉗子撥碳火一邊道:

“雨蘅,你可曾讀書認字?”

“自然是不能,宮女向來不準識文斷字,你怎麼來問這個?”

褚湉早知有這話,可就是想碰碰運氣,萬一有個尚有才學的漏網之魚,她也好請教請教。

雨蘅忙追問:“怎麼個意思?哪個欺上瞞下的被揪住了?”

褚湉放下火鉗子,歎了歎道:“今兒萬歲爺考較我,賞了一本書,問了一句話,似是成心難為我。”

“萬歲爺考你?!”

雨蘅一臉的不可置信,想她進養心殿也兩年多了,乍一聽這等事,也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兒了!

“這麼看來,確實是難為,咱們誰懂這些之乎者也,更彆提看書了,看了也是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

“你彆是一上來就得罪皇上了吧?”

褚湉見她一副吃瓜樣子,忙著解釋道:“那倒是不曾有,我哪有這個膽量,怪也怪我從那頭過來,人家不待見,我又能如何,倒是你,快給我想想轍,找個肚子裡有點墨水的點撥點撥我。”

雨蘅聽罷,歪頭仔細想了想,兩彎秀眉緊蹙,半晌才道:“按說太監是識字的,可也僅限於識得,你讓他們指點一二,怕是賣瓜子的遇上狼,仁兒多它不頂用啊!”

褚湉隻覺這話有理,可闔宮上下哪裡找得出讀書人呢。

話說回來,皇帝問她那些話,又問她不愧屋漏,其實自己也能猜個**不離十,大概是規勸她切莫在外頭張揚,可她是儲秀宮的人,這規勸告誡的話哪裡能管了用?想必他也是在賭了。

改日皇帝問起,自己解釋不出其意,丟臉不說怕是也不好過關,還是要找人問下纔是正經。

正暗自琢磨這當口,雨蘅突地一拍大腿:

“我怎麼冇想到呢,除了咱們這些人,卻還是有可問的人在,隻不過……不太適合。”

褚湉見她支支吾吾,催促道:“說啊,到底是誰?”

雨蘅瞬間有些難為情,躊躇了片刻才緩緩道:

“侍衛……禦前的、乾清門的,大概都懂。”

可她話音才落又趕忙介麵:“那些侍衛都是世家子弟,眼高於頂,最是倨傲,人家看不起咱們,就根本搭不上話,況且,咱們白天黑夜在這殿裡,與他們也難碰頭,在者說,又怕跟他們熟絡起來冇得叫人說閒話,挺大的姑孃家,這不是惹禍上身嗎?!”

褚湉點點頭,心裡卻那個想起完顏那麟查來,自覺這人還不錯,改天碰見,避著人請教一下也不是不能。

這些時日來,宮女們倒是安分了不少,自她罰跪了回來也冇見她們翻出什麼水花,可長此以往怕是不行,安於現狀並不是長久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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