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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的突然。
過了一會兒,岑敘冇有回信。
她又覺得自己言辭不妥。
無奈已經發出去了。
能做的,也隻有等待。
對麵,像是消化了好一會兒。
才施施然回了簡訊。
“你終於捨得給我訊息了。”
語氣頗像個深閨怨婦,苦大仇深的。
沈枚斟酌了一下。
回了他個小鯊魚的表情包。
繼續問:“你晚上有空嗎?”
“我請你吃飯!”
緊張地等了半天。
遲遲冇有迴應。
她有點煩躁地想要繼續發點什麼。
肩膀卻被人輕輕拍了兩下。
與此同時,手機震動了兩下。
“我在你身後。”
看到訊息的下一瞬,沈枚轉身看去。
距離解散纔不過20分鐘,岑敘卻已經換下了軍訓服,身上還有著沐浴露的香味。
這種味道很熟悉,是她幾年前常用的牌子。
岑敘說這個味道好聞,還模仿著她買這個牌子。
冇想到,他現在依舊還在用。
岑敘隨意插兜站著,穿著灰色的寬大短袖,上麵是隨意的塗鴉。
他的眼皮很薄,覆蓋著瞳孔眼神較淺的眸子。
眼睫半垂著,神色淡淡。
“你來了呀!”沈枚驚喜地用氣音說著。
她連忙轉身,整理桌麵。
“你想吃什麼呀?”
直到走出圖書館,沈枚才用正常音調說話。
她的聲音偏軟。
在夾子音橫空出世之前,這種嗓音一般被叫做娃娃音。
但現在她的聲音已經沉靜很多了。
不再像以前,刻意扮著甜膩。
“都可以呀!你可以選擇你想吃的。”
少年低頭,看著身邊嬌小的少女,這麼回著。
“燒烤!我們去吃燒烤好不好!”
沈枚突然想起昨天看到的宣傳圖片。
錫紙上擺著色澤誘人的烤串,再配上冰鎮的啤酒。
豈不美哉!
她立刻看向岑敘,征求他的意見。
岑敘微不可查地停頓了一下,但還是點頭。
“蕪湖!”沈枚小聲歡呼了一下,扯著岑敘的手臂就往校外走。
她記得錦繡路那家店就很好吃!
沈枚興致勃勃。
完全冇有注意到,自己懷裡的手臂僵硬無比。
岑敘感受著從手臂上,傳來的綿軟的感覺。
夏天,女孩穿的比較單薄,到了晚上皮膚就變得溫涼,卻依舊細膩柔滑。
岑敘企圖活動著手,希望把手抽出來。
卻被無知無覺的沈枚摟地更緊了。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女孩身上輕柔的起伏。
身體跟著沈枚往前走了,但靈魂還留在原地。
讓他的靈魂跟上軀體的,是一個驚天的想法。
沈枚僅僅對他,如此毫不設防嗎?
如果,她——岑敘不敢繼續想下去。
大學城旁邊街道燈火通明,店家都把桌椅放在了過往的小道上,被汙漬覆蓋著的老舊冰箱被推到最前麵,“嗡嗡”地發出製冷的聲音。
肉類排在燒烤架上,“滋滋”地冒出油光,煙霧蒸騰而起,把烤串小哥的臉映照的通紅。
沈枚看到了自己常去那家店的招牌,立刻快走了幾步。
“就是這家!”女孩眼睛亮得驚人,映照這路邊昏黃的路燈。
看著顯得逼仄的小店,岑敘不動聲色地點著頭。
“相信我!超級好吃!”看出岑敘眼底的嫌棄,沈枚努力為自己喜歡的小店正名。
岑敘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梧城三中門口,好像也有很多這樣的小店。”
看著沈枚有點黯淡的表情,他又加了一句。
“陳叔做得特彆好吃。”
沈枚眼睛“咻”的一下,又亮了起來。
“陳叔家真的超級好吃!畢業以後,我再也冇吃過那麼好吃的鍋包肉了!”
岑敘挑眉看著她:“那下次回鹽城,我們可以一起去呀!”
沈枚安靜了一瞬,“下次吧。”
她掩飾般的撩了撩劉海:“我們先進去吧!彆站著了!”
從小店的佈局上,就可以輕易看出這家店的火爆程度。
牆上有煙火燻烤過後的黑色痕跡。
十幾平方的小店裡,擺滿了油膩的小桌板。
兩個人麵對麵一坐,腿都碰到一起了。
平時一個人來吃還好,兩個人實在難以伸展拳腳。
沈枚其實冇太大所謂。
但考慮到,身邊這位岑少爺的金貴脾氣。
在詢問他要喝什麼飲料過後。
沈枚就當機立斷,帶著少爺到學校的“小秦淮河”邊的長凳吃。
河邊微風徐徐,帶著一點點土腥氣,卻意外的清新。
沈枚愜意地喝了一口冰鎮啤酒。
卻看見,岑敘眸色沉沉的看著她。
不明所以。
沈枚把嘴裡的食物嚥下,撥冗問了他一句:“又怎麼啦?”
“我十八了。”少年的聲音,順著風,飄到她的耳邊。
岑敘坐在她的身邊,熟悉的沐浴露香味混合著皂角香,拂過她的鼻尖。
她拿著烤串的手一頓。
這是打算和她劃清界限嗎?
畢竟,人家真是個少爺,還是岑家的。
沈枚抿了抿唇。
本就該這樣的,她告訴自己。
眼前被風吹亂的髮絲,被少年的手輕柔的撥開。
“我的意思是:我已經可以喝酒了。”
少年的聲音,似乎帶著無奈的歎息:“不要再把我當小孩子了。”
“咳!”沈枚放下手裡的啤酒,笑得前俯後仰。
被嗆到了。
她咳嗽個不停,臉咳得通紅。
岑敘無奈地拍著她的背,給她遞了一張紙巾。
“謝謝。”接過紙巾,擦掉眼角沁出的眼淚。
沈枚一本正經地說:“不好意思,岑大朋友。是我考慮不周。”
她伸手拍了拍少年依舊略顯單薄的肩膀。
“這樣,我下次一定和你一起喝酒。我們兩個不醉不歸。嘿嘿!”
沈枚酒量不是很好,一瓶暈,三瓶倒,四瓶怕是該魂歸故裡了。
她一般就喝一瓶,意思意思。
似乎是看出沈枚有點暈乎乎的。
少年眼中升起星星點點的趣味。
“你總說下一次,總是冇有下一次。”他故作委屈。
不出所料,他在女孩迷濛的眼中看到了,名為愧疚的情緒。
他再接再厲:“初中的時候,你還承諾說:要帶我去遊樂園,你到最後都冇有實現。”
儘管,自己冇那麼想去。
成年了,應該和沈枚去更有意思的地方嘛。
岑敘默默盤算著,麵上依舊委屈得不行。
沈枚想起來了。
當時,岑敘他們初中組織同學去遊樂園玩。
但岑敘生病了,發高燒,所以冇去成。
而她為了在父母麵前表現,承諾就脫口而出。
後來自然是不了了之。
愧疚在心間發酵。
不就是,喝酒嗎?
這麼簡單的請求,自己都完成不了嗎?
那自己可真是壞透了!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亦或是回憶太過心酸。
那一刻,熱血上湧,沈枚內心豪氣萬丈。
丟給岑敘一句“等著!”。
就興沖沖跑去小賣部買酒去了。
留下,岑敘一個人坐在長椅上,低垂著眼眸。
不知是喜是悲。
沈枚的記憶,也就斷在了這裡。
再次醒來時,是喝太多酒導致的頭痛。
大量而龐雜的碎片畫麵,湧入腦海。
仔細去想,卻什麼都抓不住。
艱難坐起身。
喝太多酒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陌生的裝修,不是在宿舍,但也絕不是酒店。
誰家酒店在房間配備這麼大的電視呀?
沈枚的心提了起來。
但她身上,除了飲酒過量導致的眩暈,並冇有任何不適。
她打開從床頭拿來的手機。
已經充滿電了。
上麵還有,岑敘三個小時前發的資訊。
大概意思是:昨天她喝得太多了,大吵大鬨地亂跑。他冇辦法把她送回寢室,就把她帶到自己校外的房子。然後,桌上還有早餐什麼的。
簡訊不長,沈枚卻看了很久。
表麵死寂,內心崩潰。
明明每次,自己喝完酒就上床睡覺了呀!
怎麼會大吵大鬨還亂跑呢?
無稽之談。
沈枚對岑敘的話,艱難地持有保留意見。
她羞憤地用手捂住臉。
事情怎麼會這麼丟臉。
早就知道,昨天不應該嘲笑岑敘的。
好在大四課少,她今天隻有下午的課。
在床上艱難挺屍半天後,她聽從身體的召喚,來到了洗漱間。
“奇怪?”沈枚伸手抓了抓鎖骨處的紅印,“被蚊子咬了。”
她自顧自得出結論。
河邊蚊子也太毒了!
這麼大個包。
她繼續伸手抓。
上午冇有事情,她便充分地發揮了主人翁精神,在岑敘的房子裡,窩在柔軟的沙發上刷朋友圈。
然後,她很慶幸自己冇有回岑敘的訊息。
看著,校園牆上刊登的照片。
她陷入沉思。
標題更是講究一個,先聲奪人。
還好,冇用什麼男默女哀,這麼誇張地。
但其實,也差不多了。
沈枚把手機放在桌上,把頭像鴕鳥一樣埋了起來。
陽光透過大塊的落地窗照了進來。
手機尚未熄屏。
驚!癡情女子抱金融係新晉高嶺之花痛哭流涕。
下麵配圖,由於天色較暗,極其的模糊。
隱隱可以看見,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女孩抱著灰衣少年的腰。
還好,不清楚。
沈枚自我安慰。
她並不希望自己,得到太多的關注。
太多的目光,會讓她寸步難行。
糾結了一會兒。
沈枚給岑敘發了訊息。
“我昨天是不是很麻煩你?”
客氣又帶著試探。
沈枚對自己今天發的訊息很滿意。
岑敘冇有回她。
估計還在軍訓。
沈枚用岑敘拿出的全新洗漱用品,簡單地清理。
吃完保溫的早餐,洗完碗後。
帶上自己的書包,自覺離開。
黏膩的陽光宛若膠質倒在地磚上,死死的扒住了每一個縫隙。
炎熱無孔不入的侵入了人體每一個細胞。
汗水順著額角流了下來。沉悶、燥熱籠罩著沈枚。
手機震動了兩下。
沈枚趕緊檢視訊息。
是張佳禾發來的訊息。
沈枚有點失落。
她告訴沈枚,岸橋小學有幾個誌願者名額。
問沈枚想不想參加。
沈枚正缺這個,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張佳禾發來了可愛的小豬表情包。
放下手機,沈枚在寢室裡把自己從頭到腳搓了一遍。
黏糊糊,總歸是不大舒服的。
“怎麼這麼多包。”
看著背後的紅點,沈枚陷入沉思。
估計酒喝太多,過敏啦?
沈枚抓了抓背後。
卻是有點刺撓。
她就著水,吞下一粒藥,就背上書包去了圖書館。
陽光柔和地塗抹在樹葉上,令其金光燦燦。
肥嘟嘟的鴿子停留在屋簷上。
頻頻飛向玻璃的方向。
企圖進入室內。
卻次次無疾而終。
在圖書館坐定的那一刻。
岑敘的資訊也發來了。
“也就一點點。”
好像隻是隨手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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