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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趴小說 > 血鹿 > 第 3 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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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沈姒便已觀察過竹樂筆莊的經營情況。

他的經營策略,便是隻重外貌品相,不論是筆店的裝潢,還是毛筆的裝飾。

極儘奢靡能事,隻不過,他對奢靡的認識也是從金蘭台學來的,隻得皮毛未見精髓。進入這家筆店,琳琅滿目的文賞,卻給不了人高雅貴堂之感,註定成不了第二個金蘭台,就筆的質量來說,更是糟糕。

對於他來說,花在刀刃上的錢就是一切外在的,看得見的門麵、裝飾,縱使,學著彆家各地進購名貴筆料,做出來的筆仍一言難儘。

在他的認知裡,天下毛筆都一個樣,不過有的用山南苦竹做杆,有的用西疆白玉做杆,有的用極北之地的毛料,有的用圈養皮毛,至於製筆手法,不僅一竅不通,更吝嗇於花重金聘請製筆師,妄圖用低廉的筆工做出昂貴的好筆。

如此惡性循環,生意冇收入,還要維持體麵,才成了借西債補東債的局麵。

而幾人的裂隙,也早已在生意場的角逐中,產生了。

不過因著一個殺人聯盟,才維持一個表麵上的平和。實際差距越大的筆莊,裂縫越深。

竹樂與其他三家便是這樣一個顯著的特征。

從他身上,打碎鐵板,是最好的切入口。

隻是冇想到,他們之間,竟冷漠到此種地步。

竹樂還捂著傷口,一臉委屈。

“小姐說的對,我是應該要揚眉吐氣。可是你看看我現在。”

他抬頭看了一圈自己幾成廢墟的筆店。

這裡的一磚一瓦,哪個不是他花了心思挑的,這麼多筆,那支不是他跋山涉水買了好料回來做的。

他是個相信努力的人,以為自己隻要一顆心放在好好經營筆店上,這個筆莊就會旺盛發達。

不論是春暖夏涼還是秋去冬來,不論是日夜兼程還是寒來暑往,隻要不是外事他都坐在筆店裡,犧牲所有的樂趣、時間、家庭,去認真鑽營讓筆店怎樣更吸引人。

可是,他都這麼努力了,為什麼還是不見起色,明明七年前,幾人謀事時,大家是一樣的,怎麼到現在,其他幾個都飛昇了,隻有他混成了這幅樣子?

甚至連他本該得到的也被人搶了去。

他想改變這一切,迫切的想要揚眉吐氣,把自己在他們幾個那受的氣全都討回來。

可是,他哪有資本去討呢?

沈姒:“努力冇有錯,隻是,你的方向錯了。”

竹樂茫然望向沈姒。

沈姒:“你該做的,應是弄掉擋在你前麵的三家筆莊,才能踩在他們頭上,揚眉吐氣。”

這話大膽又明義,竹樂彷彿當頭棒喝

是了,他走在街上,人們口中說的最多的,還是金蘭台如何如何,縱使竹樂莊名列四大筆莊,那又如何,人們看見的還是好的裡麵更好的,可是我又哪裡差它,隻要把擋在前麵都乾掉,便出頭了。

沈姒:“要是你願意,我想,金蘭台的財富、榮譽、地位都能歸於你竹樂莊。”

“小姐不可!”這話像是一聲炸雷,竹樂匆忙扭頭巡視,生怕被人聽到,他知道沈姒恣妄放縱,隻要她想要的,她爹都能給她辦到,但,說話不能不過腦子,這件事就是她想,堂堂戶部尚書也不會順著她這麼濫用職權。

沈姒唇角微彎,看得出他在顧慮什麼,從筆架上取下一支毛筆,隨意劃了一劃:“我有辦法既搞掉金蘭台他們,又能隱在幕後,全身而退。隻是有些麻煩,莊主可願幫我?”

竹樂看見那毛筆拂過的案麵乾乾淨淨。就像她說的一樣,做事不留痕跡。舔舔唇,有些心動。卻並不接沈姒的話。

沈姒眼眉一挑,道:“我講這些,無非是想為自己出一口惡氣,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當著麵擺我一道,偏又不能出爾反爾撤回訂單,簡直吞了蒼蠅般,堵在胸口,無論如何他們都得付出代價!”

看得出,沈姒說話時,已經動了氣。竹樂太明白她的感受了,隻要一想起孟歸一和他的畜生,想起江暮堂主的漠然,還有林洪那幅小人嘴臉,

便恨得牙癢,他左耳上的傷口還在作痛,這筆賬,必須要算!

竹樂雖已心潮澎湃,但與一個小姑娘成事,他覺得還是不夠審慎。

沈姒:“眼看天色不早,我便不再叨擾了,此事還望莊主慢慢考慮。”沈姒準備告辭,臨走時又放下一枚銀錠,叮囑他:“竹莊主,不論筆莊如何,身體是第一位的,那傷口耽誤不得,儘快找個大夫醫治纔是。”

竹樂摩挲著銀錠,忽有熱腔迸溢,這不僅是第一次得到彆人的關心,還是如沈小姐這般華貴之人的關心,他一介小民,早已受寵若驚,此刻怎能再辜負落魄之時,願意助你一臂之力之人的盛情好意?

竹樂奔出街外追上了沈府的馬車。

梁三自從聽了沈姒的那些話之後,便一直惴惴不安。這幾天裡,一直在打聽那女子究竟是誰?

隻是他問的極隱秘,那日人多,她又戴了麵紗,根本冇什麼人注意到。

直到這日,碰見林管事,才從他嘴裡得知。

彼時,林洪奉了金蘭台主金項的命,正趁著金小姐不在,照例偷查她的信件。

林洪:“什麼竹笛?”

梁三給他細緻描述了那女子手中青笛的樣式,林洪不停手中的查閱,道:“這是沈姒沈小姐從不離身之物,緣何問起這個?”

沈姒雖然知道他的事,但究竟知不知其他人的存在,梁三並不確定,還是先不要跟其他莊主貿然提起。隨之又問起天玉書院訂筆之事。這才知道,原來是沈姒代表一班官家子弟出麵,與三家筆莊談的生意。

他竟冇想到,沈姒背景竟然這樣強大,聽到時,連嘴角都禁不住抽搐。而這樣的人,在得知他的罪行後,冇有昭告天下,卻隻威脅他繼續回去做筆,為金蘭台保駕護航?

看來,是這筆生意,對她很重要,所以纔會暫且放過自己,以保證生意順利進行。

“這是個決不能有差池的單子...”

“當然不能出任何差池!”旁邊翻來覆去檢查信件的林洪介麵。

“你可知,準姑爺與天玉書院的關係?”林洪口中的,便是即將與金府小姐成婚的戚蘭燼,當今的帝師,朝堂上的次輔。

隻是說到與天玉書院的關係,這個雖處金蘭台,卻處下位的小小筆師,是絕不知道的。

梁三隻能恭請賜教。

林洪:“姑爺在成為帝師之前,便一直在天玉書院當先生。現在,又要成為咱們金蘭台的姑爺,所以天玉書院這筆差,金蘭台絕不能出岔。”

梁三瞧著林洪的忙碌,心下確然。

金家金小姐,是台主唯一的女兒,台主有心為她擇高婿,可是小姐並無向意,隻惦念著與她從小長大的青梅竹馬,便是江暮堂主的兒子,顧巡。

台主隻擔心,小姐再繼續這樣下去,會吹掉這門婚事,這才命林管事,不定時抽查小姐的信件,防止兩人往來。

看得出,台主對於戚蘭燼,十分上心。

林洪叮囑他,作為監筆,一定要上心,台主為了婚事能成,在很努力的討好戚先生,所以,製筆的每一個步驟都必須完美,“台主懂文人那套,你現在就去找他老人家,覈對毛筆的樣式。”

梁三聽話,進到金宅正院去找金項。

隻是一踏進院落,不見半個仆從,徐徐往前,便聽到一陣訓話聲。

他緩步朝前,靠近門邊,才聽清裡邊的聲音。

門內,老太太的訓話聲威嚴有力。

堂下,金蘭台台主,金項雙手交握,低著頭,極為恭敬的聽著。

金老太:“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還癡心妄想,攀權富貴?你敢把玉兒嫁了,老身就死給你看!”說著將滿盈的茶盞砸在金項的腳下。金老太自從知道金項要把玉兒嫁給戚蘭燼後,一直都強烈反對。那個人她是見過一麵的,

隻一眼,便看得出,此人絕非玉兒良緣,縱然高官又如何?她隻怕,玉兒嫁過去,被荼害一生。

金項麵色溫和,冇有一點慍怒,隻搖搖頭,低身將碎瓷片一點點撿起,聲音懇切:“娘,您年紀大了,小心氣壞身子。”

“你會擔心?你隻盼著我早死!”

金項直起身,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怎麼會,兒隻望母親長命百歲,能親眼看到玉兒嫁的那天。”

說完,便躬身退了出去,不再理會背後老夫人的嘶聲喝罵。

門外的梁三趕忙退了幾步,台主這是寧願忤逆老夫人也勢必要與戚先生結這門親事。

他忽的意識到,天玉書院這件事,沈姒看得重,台主也看得重。

可是,一旦沈姒順利完成,她必然會回過頭來搞他,那這件事她便不能成,如此,她纔會陷入麻煩無暇自顧,可,台主這邊又必須事成。

梁三眸光歹毒,想到一個兩全的辦法。

頭頂上,幾隻黑鴉棲在金宅枝丫上,正歪著腦袋,一眨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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