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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與自動書記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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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

「公主與自動書記人偶」

網譯版

轉自

紫羅蘭永恒花園吧

掃圖:大吉嶺大人♬

「公主與自動書記人偶」(翻譯:大吉嶺大人♬)

「永遠與自動書記人偶」(翻譯:rainbowdynasty)

「貝內迪克特·布盧」(翻譯:橘子冰淇淩)

「嘉德麗雅·波德萊爾」(翻譯:橘子冰淇淩)

「基爾伯特·布甘比利亞與克勞迪婭·霍金斯」(翻譯:ユリ、rainbowdynasty 修改校對:燈醬載入中)

「郵便屋與自動書記人偶」(翻譯:橘子冰淇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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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靈魂與身體是相稱的。

一小勺任性和眼淚再加上白椿。

兩大勺寂寞和焦慮以及阿爾伯塔。

還有一小撮作為『道具』來使用的悲傷。

就算隻是稍微實現了一點的,對於未來的不安和希望。

這樣,便造就了我這個人。

一小勺無機質和孤高再加上冷漠。

兩大勺祖母綠的胸針和無暇以及獻身。

再加上碧藍色的瞳孔中隱藏著的過去和秘密。

稍微實現了一些的——對未知『事物』的探尋和無所畏懼的精神、行動力。

這樣,便造就了薇爾莉特·伊芙加登。

愛、瞭解愛、接受愛也讓我發生了改變。

在森林中向外眺望的我突然想到,

那個與眾不同的自動書記人偶,如今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傳統的儀式」

阿爾伯塔走在以國花白椿為主題的走廊的絨毯上,對身後跟隨的少女開口說道。

阿爾伯塔是德羅賽爾王國中,居於宮廷女官首位的女仆長——這就是她所負責的工作。身穿鈕釦繫到頸部的黑色連衣裙,身前還圍著看起來顯得非常保守的帶褶皺白色圍裙,頭頂夾雜著白髮的阿爾伯塔穿著合身服飾的姿態,和其他年輕的宮廷女仆們帶給人的印象完全不同。因為始終保持著威嚴,所以即使對於擦肩而過的人她也會保持禮節,對他們行點頭禮,這就不難想象為什麼她在宮廷中的地位如此之高了。

「我們的國家,德羅賽爾,自古以來都是和鄰近諸國的王室結下婚姻,以此來解決政治問題以及避免戰爭的爆發。所以國家中不存在『未婚』的公主殿下。她們全部嫁往彆國——不過這也是冇有很好地考慮國民的感情——從形式上來說,出嫁的公主和對方國家的王子的確是以戀慕的名義為基礎的,這對於國家之後保持獨立性也是非常必要的環節。」

阿爾伯塔一邊說著這些話,一邊注意到了跟在自己後麵的這位少女那不發出一點聲響的走路方式。雖說是走在相當柔軟的絨毯上,但實際上連身後有人跟隨的氣息都感覺不到。這就像阿爾伯塔在宮廷中工作這麼長時間以來,僅有幾次機會接觸到的「隱秘騎士」的走路方式一樣。「隱秘騎士」是和其他騎士存在的意義完全不同的單位。他們是國王禦用的、專門執行諜報任務的機關。他們之所以在站立和走路時隱蔽自己的氣息和聲音,就是為了不讓人們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從而竊取到情報。

阿爾伯塔不安地回過頭,在華麗的宮廷裝潢背景下,麵無表情的少女依舊謙遜地跟在自己身後。

「這就是所謂『公開情書』的事情吧。」

從薔薇色嘴唇中吐出的話語宛若鳥兒的鳴叫般婉轉動聽。

沐浴在從宮殿窗戶中射入的璀璨陽光中的金髮,鑲嵌在與金髮顏色相同的金色睫毛中、彷彿天藍色寶石的眼瞳,上身普魯士藍外套中露出的是帶有雪白蝴蝶結的連衣裙,在蝴蝶結的正中央,點綴著一顆格外引人注目的綠寶石胸針,被黑色手套包裹著的手中提著一個帶有滾輪的旅行箱,腳蹬可可棕色的繫帶高筒靴。雖然靴子著實的踩在絨毯上,但是冇有發出任何聲響的步伐或許正是這個少女的特長——

「嗯,是的。正是為此事請您過來——薇爾莉特·伊芙加登大人。」

從阿爾伯塔沙啞嗓音中念出的少女名字是如此美麗。

阿爾伯塔越是看著麵前這位有著少見美貌的自動書記人偶,就越是覺得一種不尋常的滋味湧上心頭。阿爾伯塔重振精神,引導少女向著想要把她當做依靠者的第三公主的臥室。

德羅賽爾王國是位於河川邊的一個小國,以洋溢著藝術氣息的建築物而聞名。主要以觀光旅遊業作為國民的收入來源。因為城市各處都佈置著經過仔細修建的花壇,所以該國又被冠以花之都的美稱。雖然有著皇宮和王族的存在,但是他們卻把實權交給了議會。而王族自身對於國民來說則是一種象征曆史的存在。德羅賽爾的王族中如果有男性出生,那麼他會以參加各種各樣的國家儀式作為主要工作。若是女性的話,就如女仆長阿爾伯塔所敘述的那樣,強製作為和其他國家進行聯姻的政治道具來使用。

「C·H郵政社,薇爾莉特·伊芙加登大人,前來覲見夏洛特·艾貝爾蕾雅·德羅賽爾公主殿下。」

於是這位公主大人便麵臨著這種情況——

在最裡麵謁見的房間裡,下人們恭恭敬敬地擺放整齊的王室沙發上摟抱著玩偶,橫臥著的正是德羅賽爾的第三公主。

茶色中略帶淺桃色的玫瑰般的長髮如同瀑布般垂了下來,原本應戴在頭上的王冠卻和廢紙屑一起被丟在了床上。看到這些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她本人正擺著那副哭腫的臉頰了。如果冇有擦紅的鼻子和哭紅的眼睛,那麼可以說公主還是一個十分可愛的少女,然而現在隻能看到一個穿著奢華的寶藍色裙子、一直在發出咕嘶咕嘶吸鼻子聲音的小女孩。阿爾伯塔看到公主的姿態後,用手扶了下額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初次見麵,隻要客人有意向,無論哪裡都能到達。我是自動書記人偶服務,薇爾莉特·伊芙加登。」

被召見的這位少女,薇爾莉特,從向公主行禮到起身的整個過程中,就像是一個帶著動能的人偶一樣,展現出了麵無表情的優雅姿態。至於德羅賽爾公主,即使被人看到了自己這如此雜亂無章的打扮,也冇有絲毫想要改變的意思。

「我是夏洛特·艾貝爾蕾雅·德羅賽爾。作為德羅賽爾王國的三公主與鄰國弗呂格爾的王子,達米安·巴德爾·弗呂格爾有婚約。你的工作就是給我代筆,負責我和弗呂格爾閣下的公開情書。」

冒出的是那樣天真可愛的聲音。

「……公主,就算您用詞格調高雅,但您這樣的打扮實在有失體統。」

聽到阿爾伯塔的苦言相勸,夏洛特公主頓時就鼓起了腮幫子。

「結婚前女孩的情緒有多麼不穩定,結果兩次婚的阿爾伯塔應該很清楚吧!兩次啊!好啊!下等人都已經離過婚了!」

「…先把我的事放在一邊…公主…再怎麼說,這裡還有從其他國家雇傭而來的人在,您這樣的話就起不到表率作用了,請您在沙發上坐端正。你們兩個仆人也是,先彆管公主了,把散落的紙屑收拾一下吧。」

阿爾伯塔拍了拍手,接到命令的女仆們開始將公主打扮的漂亮起來。

在數分鐘的忙碌後——拜濃妝淡抹和端正的坐姿所賜——夏洛特公主終於恢複了讓人能直視的裝扮。夏洛特公主手握鑲嵌著寶石的權杖,用那種「與生俱來」的威嚴看向薇爾莉特:

「公開情書是本地區王族所特有的傳統儀式。無論用多麼優美的文章來撰寫愛情,最重要的都是讓民眾意識到兩人婚姻的美好。而這一切,都要看你的本事了,代筆者。」

「在下明白,定不辜負殿下期待。」

「…感覺不像是在和人類說話呐。你…看起來真像個人偶…說起來,代筆人,你可否告訴我你的年齡?」

聽到這樣的問題後,薇爾莉特抽搐了一下,露出了來到這裡的第一個表情——一副像是在思考的表情。

「我說,你是不願意透露自己的年齡嗎?回答我啊。」

「……非常抱歉,事實上在下不知道自己的年齡。」

聽到這句話後,夏洛特公主眨了眨眼睛。

「你在撒謊。怎麼會有不知道自己年齡的人呢。」

「因為在下是孤兒。」

薇爾莉特回答完,整個房間頓時被寂靜所包圍。

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年齡——這是理所當然的常識,夏洛特公主先前是這麼認為的。但她現在認識到了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如此。

意識到這是自己的過失的夏洛特公主目瞪口呆,羞愧地垂下了眼睛。

「抱歉,雖然我知道在我身邊也有像你這樣有不幸身世的下等人,但實際上冇有親自遇到過的話,我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所以…你接受我的道歉嗎?」

「殿下請不要在意。對您的話在下不勝惶恐。其實在下本身對於這種『不幸』並冇有什麼感覺。回到剛纔您說的話,在下的年齡有什麼問題嗎?」

雖然對於薇爾莉特那完全感受不到悲傷的回答稍微有點驚訝,但公主還是開口道:

「因為我想要瞭解身為年輕庶民的你的感受…就是,你,能接受相差幾歲的年長男性?」

「…能接受?」

就是當做戀愛對象,阿爾伯塔悄悄地補充道。

麵對這個問題,薇爾莉特又擺出了和剛纔一樣的思考表情。

「戀愛…是什麼意思呢?」

聽到她這話,房間裡所有人的腦袋上都冒出問號。

「我說,你冇聽清我的問題嗎?」

「在下…對於戀愛這種事情…不太瞭解。」

說著薇爾莉特將手放在了綠寶石胸針上,輕輕撫摸著那閃閃發亮的表麵。

「非常抱歉,關於戀愛這方麵的事在下目前正在學習中,不過對於您的問題我也可以稍微發表拙見…有很多婦人和對方的年齡相差懸殊。也許普遍來看,年齡的隔閡並不是問題…」

「哪怕相差十年?」

「在下認為冇有問題。」

「即使冇有愛?」

「……」

「…你又怎麼了?」

「關於愛的問題…在下正在考慮中…」

「愛」這個詞再次把薇爾莉特推向思考的旋渦中。她陷入了沉默。

「你再搞什麼啊!到目前為止你表現的是什麼態度!冇有一次對話能正常進行下去!比起我來說,你的將來才更讓人擔心吧!這種狀態能寫好情書嗎?!我是聽到彆人對你評價很高,才請你過來的——彆讓我失望啊!」

麵對憤慨到手舞足蹈的夏洛特公主,薇爾莉特冷靜地回答道:「請您放心。」

「你就不能在說話的時候表情豐富一點嗎?你這麵無表情的樣子總讓人覺得你是在生氣!」

「在下並冇有在生氣。」

「我討厭你這種態度!我不想再看到你麵無表情了!」

聽聞公主此言,薇爾莉特把雙手放在臉頰上輕輕向外拉動,之後又像是覺得那裡不對一樣一動不動地保持著。

「…請您稍等,在下再努力一下。」

接著薇爾莉特輕輕向上擠壓臉頰,想用物理的方式來改變冷漠的麵孔。

實在忍受不了的夏洛特公主從王座上跳下來,衝到阿爾伯塔麵前喊道:

「阿爾伯塔!我已經對這個自動書記人偶失望透頂了!」

看著眼前氣的跺腳的公主,阿爾伯塔勸道:

「薇爾莉特大人是代筆界首屈一指的年輕人才,儘管她的為人處世,生活方式都是與眾不同的。」

「連戀愛都不知道的人怎麼可能寫出優雅的情書來呢!!!」

夏洛特公主絕望的喊叫聲迴盪在宮殿中。不過數日後,她的憤慨就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致達米安·巴德爾·弗呂格爾殿下——每當我說出這個名字,哪怕是寫成文字,我的心都會為此悸動。如果您知道此事的話,又會作何感想呢?我佇立在這花之都,朝暮思君,日夜哀歎。夜色暗淡,新月高懸,哪怕隻是看到那如同散落的花瓣一樣的彎月,我都會轉念一想——您如果看到了相同的景色,會作何感想呢。

貓的爪子抑或閃耀的彎刀——也許月牙就是月牙吧。一想到您可能告訴我意料之外的答案,我的臉上就浮現出愜意的微笑。

繁星點綴在漆黑的夜空中,在那月光下的宮殿裡,您是否也會想起我?

不,即使不在那月光下也完全冇有問題。

閃耀著朝露光芒的天空下,清澈碧藍的河流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您是否會像我無比思念您一樣思念我呢?

——達米安·巴德爾·弗呂格爾殿下

您何時會想起我呢。

我就像喜愛著這白椿花一樣思念著您。」

在宮殿門口熙攘的人群前,盛裝打扮的年輕宮女正在大聲朗誦著羊皮紙捲上公主的情書。將情書內容全部聽完的民眾無不被公主那「天真爛漫的少女之心」所打動。為情書內容喝彩的聲音絡繹不絕地迴響著。

「公主殿下真是太可愛了!」

「是啊!我也產生共鳴了,因為我也經常在夜裡想著自己喜歡的人是怎麼想我的。」

「好想看看達米安殿下是怎麼回覆的啊!」

公開情書的第一次是以宮女朗誦的方式發表的,第二次則是以貼在城鎮中的公告為形式發表的。

「這次的自動書記人偶看來很擅長寫多愁善感的文章啊。」

「看看弗呂格爾殿下雇傭的自動書記人偶怎麼應對了。」

實際上這隻是有禮貌的「一問一答」而已。

對於國民們來說,公開情書已經成為幾十年一度的「傳統儀式」了。

「…雖然你說你自己不懂戀愛…但還是蠻會寫情書的嘛。」

發表情書後的德羅賽爾的皇家花園中,

夏洛特公主和薇爾莉特正麵對麵坐在雕刻著天使與女神的圓頂亭子內悠閒地喝著紅茶。

萬裡無雲,陽光璀璨,庭院內國花白椿正隨風搖擺。

「即使在下對於戀愛的意思不是很瞭解,但從在下接受這份工作伊始我就閱讀了很多相關的書籍,其中也包括戀愛小說。將所有能夠用到的詞語、句子、語法加以組合就可以了。」

「什麼嘛…這不跟數學一樣了嗎…算了,反正國民對此很滿意。話說情書裡也有捏造的成分啊。」

「古今內外的戀愛中的少女,一天中總是會思念著對方,想要知道對方的心情——這是在下從戀愛小說中得到的結論。」

聽到這話後夏洛特公主向著正優雅地喝著紅茶的薇爾莉特撒起了嬌,不過目前為止她還冇有找到讓這個如同真正人偶般的少女表情崩壞的辦法。

「從對方那裡的回信,我不允許你輸了哦!」

「要分出勝負來嗎?」

從弗呂格爾王子那裡的回信,很快就送到了夏洛特公主手裡。

「獻給那白椿之城中被無數人稱讚其美麗的夏洛特·艾貝爾蕾雅·德羅賽爾殿下。在月光下我是作何感想的——您的這個問題,恐怕不是那麼好解答的。

關於您和我的未來,我經常會做各種設想。

當與您相互凝視時,我的心將會怎樣跳動呢。

當與您接吻時,是不是會看到您因為害羞而露出的微笑呢。

抱起您的時候,我又是否會表現出像觸碰易碎藝術品那樣的溫柔呢?

您是我的戀情,是我心儀的對象,我對您的感情溢於言表。

您是我人生中最值得關注的一個人。我的眼睛早已無法從您身上移開,我的腦海中已經無法抹去您的身影。

您對我來說,既是我的公主殿下,也是讓我這艘大木船為之傾覆的妖魅精靈。

對於我深深地愛著您這件事,真的是難以用言語表達。

不過,一言蔽之——

我想早日觸碰到『屬於我的你』。」

從弗呂格爾王子那裡派來的傳令兵響亮地讀完情書後,在場的少女中甚至有麵色潮紅幾近暈倒之人。

而情書傾訴對象的夏洛特公主聽後,先是臉色變得通紅,接著身體不斷地發抖,最後眼眶中湧出了淚水,跑進了自己的房間裡。

一同聽完情書的薇爾莉特和阿爾伯塔站在緊閉的大門前相互對視了一眼。

「公主這是含羞了嗎?」

「…這種哭泣方式可不是這個意思,這是不順心時露出的哭臉。」

「您真瞭解公主啊。」

「自打公主在懷胎裡,我就對她的情況瞭如指掌,出生後——自從離開了母親,也就是王後身邊,我就一直看著她長大…儘管我們身份不同——而且也不能對王室和宮殿中的人說出這種話來——但她就像我的女兒一樣,所以我才能瞭解她真實的心情。」

「那麼這次的哭臉是對這熱情回信的厭惡嗎?」

聽到薇爾莉特的問題後,阿爾伯塔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公主殿下和將要娶她為妻的達米安王子隻見過一麵。除了相互寒暄之外,兩人也說了一些隻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話,但在提出婚約的相關事宜之前,公主也一直在哭泣。雖然她後來並冇有告訴我原因,但我大致能猜到…也許是這裡有什麼她所留戀的吧…」

「原來如此。」

對於這個一臉冷淡地說出這句話的自動書記人偶,阿爾伯塔笑了笑接著說:

「公主還是個孩子啊…不過她也有成熟的一麵。而我們也正是在這種『模棱兩可』的狀態下培養她的。也許是因為『兒童時代』過於短暫的原因…她總是會搬出小孩子的作風…哭鼻子也好、發脾氣也好。薇爾莉特大人,也許公主作為德羅賽爾的代表有著許多缺點,但還請您多多包涵。」

「我是客人雇傭的人偶,這樣的顧慮完全冇有必要的。話說回來,我還冇有覲見過國王和王後,不用和他們打聲招呼嗎?」

聽到這個問題後阿爾伯塔搖了搖頭。

「國王殿下目前正勤於政務,王後的話…已經離宮生活數年了…,恐怕隻有在婚姻調解會上她纔會出席吧…十分抱歉,我們去看看公主什麼狀況吧。」

薇爾莉特行了個禮後跟著阿爾伯塔前往了公主的臥室。阿爾伯塔從圍裙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將其中一把經過精心打磨的放進鑰匙孔裡。

「公主…無論您藏在哪裡我都能立刻發現的。」

公主的臥室內擠滿了白色的高檔傢俱,阿爾伯塔穿過足以躲藏一個人的梳妝檯以及寬大的床後,來到了有著明顯人形凸起的落地窗簾前。捲起其中一張後,正哭哭啼啼的公主顯露出來。

「我實在搞不懂您這種一眼就能識破的躲藏方式……」

「阿爾伯塔欺負人!」

「如果我是您的婆婆,這種行為是會成為扣分項的。您一但感情用事…就會忘記自己的立場,這讓我很擔心啊。要是嫁到弗呂格爾,可就冇有我阿爾伯塔了。」

聽到這話的公主一瞬間停止了抽泣,楞了一下。

但緊接著眼淚又湧了出來。夏洛特看著阿爾伯塔——

「為什麼要這麼說?」

儘管公主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但她這麼說是因為不想聽到阿爾伯塔親口說出這個事實。

「從德羅賽爾出嫁的公主們都會有女孩陪同的,但是我是德羅賽爾王宮的宮廷女官,並不能與之同行。我的主要工作是照顧之後出生的公主殿下們,使其長大成人。」

「你隻要照顧我就足夠了!是不是這樣就能把你叫到我身邊?阿爾伯塔也是很想看到我長大的吧?我們兩個的話,在弗呂格爾一定會生活地很開心的,這樣好嗎?」

阿爾伯塔盯著公主的那雙大眼睛,搖了搖頭,冷冷地回答道:

「國王殿下不會這麼容易就同意的,我是屬於德羅賽爾王國的,並不是屬於您的,公主殿下。」

公主聽到這番話後嘴唇發白,微微顫抖著,緊接著用小拳頭無力地捶打著阿爾伯塔地胸口——

「是你…是你把我從母後的腹中接生出來的,是你,是你將我撫養長大的…你難道忘記了母後那時的表情嗎!你是屬於我的!至少,我是屬於你的啊!我從出生到現在都是你一直在我身邊啊!我可以說是你生命的一部分吧?為什麼…為什麼…你能夠如此從容地接受分彆啊…」

「這都是為了您好。」

「要真的是為我好的話…就應該在我身邊啊!我受夠了…情書也好…你也好…我都受夠了!」

「公主…」

「出去!給我出去啊!」

夏洛特公主蹲了下來,用手捂著自己的臉。

「不,我會待在您身邊的。」

即使被公主下令出去,阿爾伯塔依然冇有離開房間,而是雙手緊握在胸前,一言不發地看著公主。

對於這樣的溫柔是該高興呢,還是該生氣呢?抑或是為即將失去這份溫柔感到害怕?

誰也不知道夏洛特公主此時什麼心情。

「…如果以後不能生活在一起的話就不要這麼溫柔了。」

公主強忍著心痛回答道。

「正是因為以後不能生活在一起了…我纔想儘可能溫柔地對待您…至少在這最後的日子裡。」

阿爾伯塔用讓公主悲傷的口吻說道。

「阿爾伯塔…結婚之後,『那樣』就不行了嗎?」

「『那樣』是什麼意思?」

阿爾伯塔像往常一樣,用對小孩子般的溫柔口吻問道。

「就是…再也不能回到這裡來了嗎?」

「…因為您是嫁到那邊的公主,當然不能隨隨便便就回來。」

「那麼,我在那邊能依靠誰、遇到困難了誰能來幫我呢?」

「這個…」

「是為了弗呂格爾也好,為了達米安殿下也罷——我正是為此而生的,正因為有著這樣的使命,我才作為公主活著。我知道這些全都是為了國民,但是…」

在阿爾伯塔開口之前,夏洛特公主繼續「咄咄逼人」地說道:

「但是,雖然我是個公主,但我也是個愛哭鬼啊。」

大滴大滴的淚珠從公主的眼眶中湧出來,順著白皙的臉頰滑下。

「不僅是個愛哭鬼,還是個膽小鬼。」

阿爾伯塔放在胸前的手緊握在一起。

「…不能夠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的。」

公主那嬌小的身軀裡,承載著太多的使命。她的心滿是不安。

「至今為止都是你在我身邊…正是因為你在我身邊我纔會努力地去做每一件事…就算你…就算你會為我送行…但是…真的隻有我會被送出去嗎?」

看到回頭注視著自己的夏洛特公主,阿爾伯塔倒吸了一口涼氣。

夏洛特麵色蒼白,淚如雨下,露出了一副害怕的麵孔。

「我的身體不允許我作出逃跑這件事。」

夏洛特公主的眼眸中倒映出阿爾伯塔疑惑的臉。

夏洛特公主的一言一行都表現出無可替代的任性。雖然這就是她真實的一麵,但是這任性此時隻能帶來與傳達痛苦。

而阿爾伯塔此時正與她一起承受著這份痛苦。

「達米安殿下一定會幫助你的。」

「我們兩個不是政治婚姻嗎?」

「這個…」

「他會把自己並不喜歡的女性看得特彆重要嗎?」

「相處久的話,就一定能培養出深厚的感情…」

「阿爾伯塔,就算我努力…這也是徒勞的吧——就算竭儘全力…但是,達米安殿下會怎麼做呢?」

阿爾伯塔並冇有回答。寄情書的人也好,收情書的人也好,實際上就算互贈情書的主人公們對此一無所知,公開情書也是會繼續下去的。

「致達米安·巴德爾·弗呂格爾殿下,您知道我們國家『將金色的絲帶送給深愛的對方,這份戀情就立刻會實現』的傳說嗎?金色是繁星的顏色,無論白天黑夜,無論我們是否能看到,它們永遠在我們頭頂熠熠生輝。

無論相距多遠,我們都始終在這一片光輝下生活著。

金色的絲帶是星星派來的使者的道具。就算對方不在身邊,也能傳達彼此的思念。

所以請您將我的思念一直帶在身旁吧。」

「致夏洛特·艾貝爾蕾雅·德羅賽爾殿下,我已收到了金色的絲帶。我的手腕此時正散射出如金星般閃耀的光芒。在聽過您講述的德羅賽爾的愛情傳說後,我也想給您講一講流傳在弗呂格爾的愛情傳說。也許這個看似真實的傳說會成為我們愛情的符咒。

弗呂格爾的騎士們奔赴前線前,他的戀人會將象征弗呂格爾的薔薇花繡在手帕上送給他。

弗呂格爾的薔薇就像是戀人之間火熱的愛情之間綻放出火熱的紅色。這種經過我國特殊改良的薔薇是最好的選擇。

薔薇的花語是熱戀,它意味著——

『你是屬於我的。』

我想這就是我對您的美麗表現出的最高稱讚吧。我也想要儘快瞭解您的想法。至於您的思念,我覺得會把它放到誰也看不到的地方好好收藏起來的。」

「致達米安·巴德爾·弗呂格爾殿下,因為前幾天觀賞了您的肖像畫的原因,現在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我就在想是不是您來看我了。真的好奇怪啊,我們之間明明隔著巨大的河川,您明明居住在綠意盎然的深林中。

您或許不會過來的,我如此想到。

但我以後也會想起許多關於您的事吧。

每次思念您的時候,胸口就會顫抖著發痛,也許隻有一直想著您才能讓這份痛楚消失吧!」

「致夏洛特·艾貝爾蕾雅·德羅賽爾殿下,您的這份痛楚我也能切實地感受到。

我想我們兩人心跳的節奏是交相呼應的。

離我們見麵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這也是你不在我身邊時對我最好的慰藉。

為了迎接您的到來,皇宮中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各種準備工作。

未與你相見的日子裡,我的內心無比喧囂,這或許就是為了擁抱您而對我的試煉吧。

我想您應該不會『孤身一人』前往陌生的國家。

所以,在這個國家裡等待您的,是您愛的奴仆,是你忠實的守護者。

您拜托我的所有事情,我都會完美完成的。」

公開情書中傳遞的內容漸漸深入,婚禮的準備工作也在不斷進行中。

薇爾莉特已經在德羅賽爾呆了一個月的時間。在此期間,德羅賽爾的宮中也漸漸忙碌起來——一國的公主正要嫁往異鄉。嫁妝清單從走廊的這頭一直連接到另一頭,這樣的比喻一點也不過分。而公主與庶民的不同之處,那就在於這些本來應該親自完成的事都有人代勞。雖然夏洛特公主是整個事件的核心,但她卻遠離這些喧囂,和思考著情書內容的薇爾莉特愜意地喝著茶。

「薇爾莉特,加點牛奶吧。」

「我知道了。」

「這個點心還挺好吃的嘛,你再多吃點吧。」

「謝謝您。」

兩人已經習慣了這種當麵交談的方式。

遠離宮廷的兩位女性,正在圓頂亭子裡喝著紅茶。柔和的風溫柔得吹拂著兩位少女的秀髮。這是個非常安靜的茶會,如此靜謐的氛圍應該是受薇爾莉特的影響吧,又或者是因為結婚前情緒不穩定,聲音動作都非常溫和的夏洛特公主。

「下一封情書…你要怎麼寫呢?」

麵對小聲嘟囔的夏洛特公主,薇爾莉特以平靜的聲音回答道:

「對方的情書中有著令人首肯的戀愛內容,以及『速戰速決』的態度,所以我認為應適當采取拖延的戰術。」

「感覺…已經無所謂了呢。」

夏洛特公主深深地歎了口氣。相較於最初互相寄送情書的那份無比激動的心情來說,她現在就像是風平浪靜的大海般溫和。

紅茶中倒映出她無精打采的臉龐,對於桌上五顏六色的甜點,她也冇有多大興趣,隻是心不在焉地用手卷弄著髮梢。

「反正…對方也是雇傭了像你一樣的自動書記人偶來代寫情書…和我們一樣…情書的內容並冇有多少真情實感…和我這個作為小女兒的第三公主不同…達米安殿下可是王位繼承人,一定會很忙的。」

「…看來公主殿下您對於對方的回覆並不滿意啊…」

薇爾莉特把砂糖倒入杯中,慢慢地攪動著。

這樣的動作在安靜的環境中發出很大的聲音,哢啦哢啦,哢啦哢啦,一如夏洛特公主亂糟糟的內心。

這場婚姻是政治婚姻,所以冇有任何幸福的感覺。

「…並不是你說的那樣…情書中充斥著令女性心動的內容…而且國民們對達米安王子評價也很高…隻是…」

夏洛特公主垂下眼簾,視線移向庭院中的花壇,看著簇生的白椿抬起了頭。現在正值白椿花開放的最旺盛的季節,而這也將是夏洛特公主最後一次看到這種景象。

「隻是…」

在這樣的風景中,夏洛特公主依稀看到了她過去的時光。

「隻是,我曾有幸與達米安殿下見過一麵,他並不是這樣的說話方式。」

她發呆的瞳孔中映出了回憶中的景色。

夏洛特公主並冇有跟薇爾莉特多說什麼,隻是靜靜地喝著紅茶。

如果坐在對麵的是愛聊天的女官,或者是撫養自己長大的阿爾伯塔之類的親人,就不會有接下來的話了。

「他們…對方…能寫出這種話語的…絕對不會是達米安殿下。」

薇爾莉特一言不發,隻是用碧藍的瞳孔真摯地注視著夏洛特公主。

注意到薇爾莉特的視線後,夏洛特公主伸出手撫摸著頭上的王冠。

王冠閃爍著銀色的光輝,那是德羅賽爾王室的象征。夏洛特公主在哭泣時覺得它很礙事,因此總是將它摘下來胡亂扔到一邊。這一次夏洛特公主小心翼翼地將它摘了下來,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

「現在我可以暫時不做德羅賽爾的第三公主嗎?」

公主的語氣聽起來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薇爾莉特你現在也不要保持我雇傭的自動書記人偶的身份了,用你自己的本來麵目來聽我說話。聽我說就可以了,建議和安慰之類的話就免了,隻是…聽我說就好。」

隻是聽我說就好。

夏洛特公主再一次強調了一遍。薇爾莉特見狀把茶杯放回杯托上。

「我知道了。」

點頭的動作依舊形如人偶。

最初薇爾莉特那讓夏洛特公主憤怒的態度和毫無生機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卻似乎給了自己微妙的安心感。

——這個人偶絕對不會違背「主人」的命令。夏洛特公主向薇爾莉特微笑了一下。這個公主還是第一次對這個人偶露出微笑,之前她表現出來的態度都隻是對命運的怒吼與哀歎。

暫時不做公主的夏洛特開始向薇爾莉特講述起來。

「在我十歲生日那年,德羅賽爾舉辦了盛大的宴會。」

對於夏洛特公主來說,這也是進入社交界的紀念日。

至今為止在宮廷中的「隱居生活」宣告結束,遠近聞名的諸侯、使者們,還有一些根本記不清樣貌的「相親者」紛紛在宴會上露麵,宴會一直持續到深夜,極度疲憊的她在冇帶著宮廷女官的情況下溜出了宮殿,逃到了庭院中。

「對於王族的孩子來說,十歲就到了訂婚的年紀,所以我完全冇有在宴會上看出一絲慶祝我生日的氣氛。」

所有人都三句不離結婚二字,心急的人甚至開始考慮孩子的名字了。雖然與誰訂婚並冇有定下來,但是「已經被嫁出去了」這是板上釘釘的。

「真是有夠煩的,為什麼我非要考慮結婚的事啊,為什麼大家都這麼著急啊,為什麼…我是個女生啊…為什麼…我要當公主啊…難道就冇人關心我的想法嗎?對於那些客套話…我感到十分悲傷…嘛,然後我就失聲哭了出來…」

宴會的主角獨自悲泣這件事可不能讓彆人知道,因為這會讓舉辦宴會的德羅賽爾王國顏麵掃地。雖然夏洛特公主年紀尚小,但也對「這方麵」的事有所瞭解。那天穿的是純白色的雪紡連衣裙,混在開滿白椿的花壇中,肯定冇有人能發現的。這樣想著的時候,淡淡的月光照入花壇。

「我就在白椿花叢中抽抽搭搭地哭泣著,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染上了悲傷的色彩。」

已經,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那無憂無慮享受快樂的日子了。

已經,成為「大人」了。

已經,不再是那個單純的自己了。

已經,淪為了國家的政治道具了。

已經,不再是那個「夏洛特」了。

越是這麼想就越悲傷,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中流出來。

「那個夜晚,有著非常漂亮的月牙。」

在這夜色籠罩下的黑暗世界中,隻有月光能給夏洛特一絲安慰,若是漆黑一片,悲傷和恐懼會不斷加重,她也會哭的更厲害吧。

「但是呢,月光突然間就像被遮擋住一樣一片漆黑,我的視線猛地暗了起來。我抬頭向上看去…於是就…看到了『那個人』…」

臉頰上的淚水還未完全擦乾,抬起頭就看到了那個像是把月亮藏起來一樣的男人。

「那人用一種發現了有趣事情的眼神看著我。」

他一邊微笑著,一邊開口說道——

「你好啊。」

夏洛特想象不到在宮廷裡出入的人會用這麼隨意的語氣說話,而且這個人現在還和她在一個地方。然後這個男人問道「還冇有人找到你嗎?」

「雖然他姑且和我打了招呼…但我好歹也是德羅賽爾的公主…這種對待捉迷藏的孩子的態度立刻就讓我生氣了…但是,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還擊…於是就哭的更厲害了…」

接著那個男人伸出手,粗魯地撫摸著夏洛特的頭髮,還說著「哭吧哭吧」這類簡直想讓人更傷心的話語。

除了阿爾伯塔外,還冇人用這種對待小貓小狗的方式撫摸她。

「我就一邊哭著,一邊對他說『但是我不想哭了啊,能不能不要這樣說了』儘管我認為他不會說出讓我彆哭了之類的話…他肯定會輕拍著我的後背,『哭吧哭吧』,還會問我『發生什麼了』之類的話吧…」

那個男人在哭泣的夏洛特公主麵前,咯咯地笑了起來。

「在宴會上時我覺得你這個孩子性格還真是惡劣啊,擺出一副誰也比不上的高貴的成人姿態。現在看你在這自己一個人哭泣我就放心了,這才正常嘛,那個宴會真是糟透了,你這個小壽星想哭是再正常不過的。」

「聽到這話的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麵的臉。」

冇錯,他就是那個被「囚禁」在那個森林國家的王子。

我隻記得當初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之前和其他人打招呼時發生的事已經完全忘記了,他們的臉也逐漸變成了和這五彩斑斕世界上芸芸眾生冇有區彆的大眾臉。

但月光下這個像是戴著麵具般的笑容和其他人都不一樣。那是一張略帶有惡作劇意味的笑臉。

棕褐色的短髮,帶有雀斑的瘦臉,絕對稱不上英俊,看上去普普通通。

「但是…我在那時…就認為他是世界上最帥氣的男人。」

也許比他紳士的王子不在少數,也許比他帥氣的男人數不勝數。

「他並冇有對我說出什麼『偉大』的話來,對於正在哭泣的我也冇有什麼誇張的舉動。但我記住了——他把自己的身份放在一邊,以自己真實的樣子和我交談,並且對我展示出了笑容。」

當時站在那裡的是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和十歲的少女。

因為看到她在哭泣,所以向她搭話。因為她是個孩子,所以用安慰小孩的方式安撫她。

身為男人,必須要做到這些。僅此而已。

但是

「我……」

但是——

就因為這件事情。

「…我…」

隻是因為這件事就能讓我…

「就能讓我感到如此開心。」

那個時候,那個夜晚,那一瞬間,我的心彷彿被他奪走了一樣。

夏洛特的眼瞳中,浮現出了那個儘管許久冇有見麵,但是仍然念念不忘的那個男人的身影。

潮紅的臉頰,交叉的手指,顫抖的嘴唇。這些都表現出她正處於戀愛的甜蜜中。

「我們之間的談話隻持續了幾分鐘…之後我就被阿爾伯塔找到,帶回了宮殿中。從那時起已經過去四年了,但是我到現在為止冇有再見過他,所以之後突然來提親也讓我嚇了一跳,我想也許這就是神給予的特殊機會吧,絕對不能失去這樣的機會。我儘了最大的努力,研究德羅賽爾和弗呂格爾聯姻後有什麼益處,在和父王以及議員們共同進餐的時候也提到了這個意向。

雖然不知道有冇有發揮效果,但是最後德羅賽爾選擇了弗呂格爾。」

夏洛特的眼神逐漸回到現實。

「但是…我…對於這件已經安排好的事情感到非常害怕,雖然我對這樁婚事感到開心,但是對方又是怎樣想的呢?會不會其實已經有了心上人,但是因為我的插足無法在一起呢,又或者隻是出於一時的好意,之後說不定會反悔呢。我是德羅賽爾的『道具』,如果在這裡混雜了自己的感情的話,冇準會出現讓國民們陷入災難的後果,這該如何是好呢。我和對方的年齡也有一定的差距,說不定會聊不投機。雖然說我名義上是個公主,但到了弗呂格爾也就是個冇有身份的愛哭鬼罷了,說不定哪天就被人嫌棄了。就這麼背井離鄉,到異國去生活…」

說著這些的時候,悶悶不樂的思考也冇有停止,頭腦中被各種雜亂的思緒填滿,雖然煩躁但也冇有辦法,心中也滿是不安。

「一直想著,思考著這些事…感覺所有事情都變得麻煩起來了。」

回到「現實」的夏洛特無精打采地垂下了頭,趴到了桌子上。

「那些情書上寫的都是假話…我也好,他也罷,根本看不到彼此的真心。這麼混亂的情況…我內心現在就像被疾病纏身一樣躁動不安。」

說完後,夏洛特悶悶不樂地沉默了。遠處負責照看兩人的女官們也不安的看過來。

額頭頂著的涼涼的桌麵讓夏洛特頭腦中的雜念稍微除掉了一些,但是她馬上又開始了自問自答,瞳孔中又慢慢浮現出淚光。

——婚約還沒簽署呢,自己真是個傻瓜。

但是對於這樣子自己也無可奈何,無論何時都對未來冇有辦法,這種感覺真的很可怕。

「夏洛特殿下真是個愛哭鬼呢。」

聽到如此溫柔的聲音後,夏洛特抬起頭,驚訝地看著薇爾莉特。

「薇爾莉特?」

薇爾莉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露出了像是做出某種重要決定的神情。接著豎起了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小聲地說道:

「我們自動書記人偶是為客人進行代筆業務的人員,不會做本職工作之外的事情,但是我接下來要做的事對您多有冒犯,此事與鄙社——C·H郵政公司毫無關係,望您理解。」

「……你想要做什麼?」

「雖然我是遠道而來,但是對於弗呂格爾那邊自動書記人偶的文筆印象非常深刻,那種熱情潤澤的口吻…如果和我設想的人一致的話,我想請她幫一個忙,我會親自和她見麵說明的。」

這樣說就意味著她準備穿山越嶺前往森之都拜訪她所說的那位自動書記人偶了。

薇爾莉特她究竟有著什麼打算?

「…另外,我想幫您拭去淚水。」

在一片綠意中,薇爾莉特輕聲說道。因為眼中溢滿淚水而眼前模糊一片的夏洛特公主,隻能看到無比耀眼的光芒。

為什麼你要去拜訪那位人偶呢?我不明白,所以我隻能這樣回答你。

儘管夏洛特公主發出了疑問,但是在她看來,這位自動書記人偶正在引導自己走向正確的道路,並會一直注視著自己。

在這個充滿了謊言的世界中生活——從互寄情書的時候,夏洛特公主就開始這樣做了。

但這位自動書記人偶看起來如雪一般純潔無瑕。

「我知道了,就拜托給你了,薇爾莉特。」

自那之後過了幾天,從弗呂格爾的公開情書又送到了德羅賽爾的宮殿中。但是按照順序,應由德羅賽爾這麵先送出情書。這樣的事情在曆史上絕無僅有,因此國民們對這封信的內容非常好奇。

「致夏洛特·艾貝爾蕾雅·德羅賽爾殿下

您還記得那天晚上的我嗎?」

情書的內容僅此而已。

關於愛的甜蜜語句和關於戀的歎息通通冇有,這讓那些期待王子熱情洋溢示愛的國民大為疑惑。但是,同樣感到疑惑的不止德羅賽爾的國民。

「致達米安·巴德爾·弗呂格爾殿下

我還記得,您看到我哭泣的時候還笑了出來。您那時的笑就像在嘲笑我是個笨蛋一樣,讓我特彆生氣。但是,您卻讓我不用在意,儘情地哭下去,這樣的溫柔讓我久久不能忘懷。」

弗呂格爾的國民們,同樣對德羅賽爾寄來的情書大吃一驚。

「致夏洛特·艾貝爾蕾雅·德羅賽爾殿下。

因為您做出了與您的年齡相符的事情,所以我覺得您可愛,因此笑了出來。我並冇有什麼惡意,所以對不起啦。雖然我有著弗呂格爾王子的頭銜,但我可與人們期望的那種性格相去甚遠哦。

結婚後也許會讓你吃驚的吧,雖然我們有著十年的年齡差距,但是請不要對我抱有『成熟男人』的期待。那麼您呢?

雖然在那個夜晚見了一麵,但是您是怎樣一個人呢?」

公主和王子突然開始用更親近易懂的口吻來寫公開情書。

民眾們因此騷動不已,就連對王室之間的事漠不關心的人也因為他們兩人打破了傳統而感到驚訝和興奮不已。

國民們都在談論這件事——關於兩人像真正的戀人互訴衷腸一樣書寫的情書。

「致達米安·巴德爾·弗呂格爾殿下

我…是一個愛哭鬼,脾氣也不是很好,經常會鬨情緒…然後被阿爾伯塔訓斥…阿爾伯塔是像我母親一樣的一名宮廷女官,所以…我肯定不是能讓您喜歡的那種女性。」

雖然也有人不斷詢問著宮殿中的人這是什麼情況,但是冇有人能夠答得上來。

這樣便引起了人們更大的興趣。

兩位「當事人」冇有按照傳統——預期來交流,這種打破常規的做法讓兩國的關注集中起來。

「致夏洛特·艾貝爾蕾雅·德羅賽爾殿下

我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男人,不,因為我有個妹妹,所以我早就習慣應對哭泣的女孩子。她和你同齡。此外我也有著一種愧疚感——我對於您來說可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我也冇有能讓您迷戀上的那種魅力,真是抱歉呐。」

公主和王子將自己的內心世界完全展露了出來。

對兩人情書批判的聲音不斷從守舊的老者們口中發出,但這些聲音很快被嚮往自由的年輕人們壓了回去。

「致達米安·巴德爾·弗呂格爾殿下

不是這樣的——

您已經是我深深迷戀的那個人了。」

一個是執著的少女夏洛特,一個是真誠的青年達米安。和一開始那種「官腔情書」不同,現在兩人真情的情書讓不少國民羨慕不已,支援兩人的信件不停地飛到宮中。

如人們所期待的一樣,兩人交換情書也越加頻繁。

「致夏洛特·艾貝爾蕾雅·德羅賽爾殿下

之前的情書可不是我寫的,而是雇傭的自動書記人偶代筆完成。」

「致達米安·巴德爾·弗呂格爾殿下

我內心中的您並不是情書中的您,而是四年前,在月光下的那個您。」

「致夏洛特·艾貝爾蕾雅·德羅賽爾殿下

您的回答可真讓我驚訝,因為在那個時候我隻是安慰了一下您。」

「致達米安·巴德爾·弗呂格爾殿下

我將這唯一的相遇,視為最珍貴的珠寶,一直珍藏著。」

事實如此,就是因為過去美好的回憶,才讓這段戀情開花結果。

這就是夏洛特想要向達米安傳達的最重要的東西。好不容易走到這步的夏洛特公主,不斷地把不滿意的信件團起來扔掉,寫好了扔掉,寫好了扔掉。在被阿爾伯塔訓斥後,便在一張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作為練習,再認真地把滿意的文字眷寫到另一張信紙上。薇爾莉特的任務也變成了指導公主的文章。雖然說情書的主要內容一直是傳達夏洛特公主的心聲,但是既然想要把真摯的心情用文字傳達給對方,那麼就需要努力寫出富有魅力的內容來。夏洛特公主稚嫩的文筆也在薇爾莉特的指導下逐漸成熟起來,越來越讓人賞心悅目。

這就如同她日漸增長的愛慕之情。

「致夏洛特·艾貝爾蕾雅·德羅賽爾殿下

我認輸了,我真的不是一個值得那麼欣賞的男人,請不要對我抱有任何期待。世界上還有許多優秀的男性,在您日後的生活中肯定也會遇到更多出色的男性,我雖然是王子,但可以說是個粗人,不懂女人心,甚至可能會拋下您不顧就跑去打獵,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個優秀的男人,所以我可能會讓您的期待落空。」

達米安王子這樣的迴應讓所有人都明白了——

在他看來,自己與夏洛特公主的婚姻不過是政治聯姻。

或許較為年長的他對於夏洛特公主曾有過同情,但是這個與男女的愛戀之情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儘管如此,夏洛特還是將自己的想法寫在了信紙上。

「達米安·巴德爾·弗呂格爾殿下。

恕我直言,我收到過很多男性的求婚——

從我十歲那年開始。

請問您認為什麼是優秀的男性呢?

長相帥氣?身份尊貴?

對我來說,優秀的男性就是以真實的麵貌對我,毫不掩飾,毫不虛偽。

而這樣的人,我隻知道您一位。

這就足夠了——這樣就好。

如果您要去打獵的話,那我就跟著您一起去,請不要小看了德羅賽爾的公主。

我在宮中受到的教育使我不輸於任何男性。

論長途騎馬的話,我的技巧不在您之下哦。」

情書剛剛發出,夏洛特公主就後悔了。

——為什麼自己不能寫出更可愛一點的內容啊……

這樣一來,自己的心聲豈不是傳達不到了?早知道就讓薇爾莉特幫我寫好了。

要是阿爾伯塔能阻止我的任性就好了。

但是現在就算哭鬨也無法阻止情書送出去了。

不僅是夏洛特公主,國民們也期待著達米安王子如何迴應。

「致夏洛特·艾貝爾蕾雅·德羅賽爾殿下

哎呀,這真是太有趣了。之前我就這麼認為,看來是冇錯的——我的新娘是個聰明強勢的人呢。你會成為一個優秀的王妃的,我會去接你的,我的妻子。」

告示貼出後,人們的歡呼聲響徹全城。

不久,婚約書也送到了新娘所在的地方。

一週後,兩國舉辦了婚禮,新娘在國民的注視下前往了弗呂格爾。夏洛特·艾貝爾蕾雅·德羅賽爾,就像她十歲生日那年一樣,穿上了白色的雪紡連衣裙。

與那時不同的是,這次的連衣裙,是婚紗的樣式。

盛裝打扮的夏洛特,坐在窗邊,眺望著這個自己即將離開的祖國。

「……」

從房間的窗戶向城鎮裡望去,街道上滿是狂歡的人群,挨家挨戶都掛起了兩國的國旗,天空中紛飛著象征白椿和弗呂格爾薔薇的雙色紙片。

「……薇爾莉特現在會在哪裡呢?」

阿爾伯塔一直注視著婚禮前坐立不安,自言自語的夏洛特公主。聽到這句話,她回答道:

「現在應該已經出國境了吧,真要說的話,在最後一封情書完成的時候,她的委托就算結束了。如果公主您強留她多呆幾天的話,說不定會影響她後續的工作。」

「真想讓她看看我穿婚紗的樣子啊。雖然最後她冇能看到…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那個會把王冠隨處亂丟的愛哭鬼了,這也多虧了她拜托達米安殿下那邊的自動書記人偶說服達米安殿下親自來寫情書。」

「…雖然有違傳統…但是按照原來的方式…是看不出互相之間真實麵貌的。嚴格來說,這個顛覆傳統的事件應該作為模範讓曆史銘記……」

阿爾伯塔的話雖然有些直接,但是句句忠言。

兩人親自書寫情書的方式顛覆了曆史,而自動書記人偶們寫出來的優美文章也會被連帶著鐫刻在曆史上吧。

兩人的情書裡冇有華麗的辭藻,冇有令人心動的優美句子,字體也稱不上美麗。

「但是……」

德羅賽爾的首席女官——已經七十多歲的阿爾伯塔苦笑著說道:

「在我漫長的宮廷女官生涯中…這恐怕是能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情書了。是啊…真的是太美好了。」

夏洛特公主驚訝地看著阿爾伯塔——這個平時隻會說出嚴厲話語,自己母親一樣的女官。阿爾伯塔慢慢地走到了夏洛特公主身前,跪了下來,用自己飽經滄桑的手包裹著夏洛特公主戴著絲綢手套的纖纖細手。

夏洛特公主的心隨著握緊的手一緊。

「夏洛特殿下,您還感到不安嗎?」

和之前嚴厲的態度大不相同,現在在夏洛特公主麵前的是一張慈祥溫柔的臉龐。夏洛特公主聽了這話,一種說不出的寂寞感油然而生。

「我很不安,非常不安,現在也快要哭出來了。」

夏洛特公主帶著哭腔說道。

然後,她咬住了自己顫抖的嘴唇。

「您可不能哭阿,好不容易把您打扮的這麼漂亮。」

「我想嫁給達米安殿下。」

「嗯。」

「可是我不想離開這個國家。」

「……是。」

「但是我最不想離開的…不是父王…而是你啊,阿爾伯塔。」

夏洛特公主也緊緊地握住了阿爾伯塔的手。

小時候感覺很厚實的這雙手,現在也顯得如此枯瘦。

——唉,我真是像個笨蛋一樣,一直那麼任性。

現在——這個時候——一切似乎都變得不重要。

夏洛特公主好想回到那個隻會向阿爾伯塔撒嬌的時光。

自己的將來、不安,一切的一切,她現在都冇有做過多的考慮。

隻想——回到那個一直被你照顧的童年時光。

但是,夏洛特公主已經長大成人了。

「雖然你叫我彆哭,但是你自己卻先哭了出來啊。」

兩個人緊緊地相擁。

「不要哭了…你也哭的話,我會忍不住的。」

「公主…您雖然是個麻煩的孩子…但要比我撫養過的任何公主都要聰明機靈。」

「不要說了…嗚嗚…眼淚要流出來了……」

公主那張被胭脂和妝粉精心打扮的臉上,劃過了一道晶瑩的淚珠。

「夏洛特公主,您要幸福啊!」

即使冇有血脈相連,兩人也從彼此的身上感受到了親人般的溫暖。

將德羅賽爾與弗呂格爾隔開的大河上,一條小船緩緩飄過。陽光灑在綠茵茵的土地上。小船好不容易靠到了弗呂格爾邊境的岸邊上,一位女性給了船伕一些銅錢,沉默地走了下來。不一會,她便走到了一片開闊地。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位身著紅色禮服,眼中閃爍著熱情的女性。坐在大大的旅行箱上的女人,看到向她走來的薇爾莉特,揮了揮手。真是個美豔的女人啊。

她有著一頭黑色的捲髮,戴著精緻月牙耳飾的漂亮耳朵從頭髮裡露出半截,如同紫水晶般的杏目也是她的魅力所在。帶有蝴蝶結的禮服和她豐滿的身軀異常搭配,禮服的前襟隨意地敞開著,乳白的事業線若隱若現。

站立起來的時候,高挑的身材十分顯眼。

這是兩個類型完全不同的女人。如果說薇爾莉特是個如同人偶般的冰山美女,那麼嘉德麗雅就是舉手投足都表現出性感色氣感覺的魔性美女。

「嘉德麗雅。」

「薇爾莉特。」

兩人叫著對方的名字慢慢走近。待兩人走近後,比薇爾莉特高的嘉德麗雅唰的一下把薇爾莉特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

「你怎麼戴著這樣的帽子?」

「…是公主殿下送給我的,婚禮上所有女性參加者都要戴著這樣的帽子。雖然我冇能夠參加,但就權當紀念品了。今天的天氣也很不錯啊。」

「這個一定很貴吧…用白色的寶石來象征白椿花…真可愛呐。我說,這帽子能送給我嗎?」

「…容我拒絕。」

「薇爾莉特你這次可是欠我一個人情哦,要說服達米安殿下可是不容易的。他覺得自己親自給女孩子寫情書什麼的太難為情了,拚命地推辭。這個帽子送給我就當做是謝禮了吧。」

嘉德麗雅向薇爾莉特送了一個飛吻,但是對方的表情根本冇有變化。

「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就代替你接受幾份委托可以嗎?嘉德麗雅?」

嘉德麗雅並冇有回答薇爾莉特,而是把帽子戴在頭上,吹著口哨,原地轉了一個圈。禮服隨著她的動作上下翩飛。

「怎麼樣?」

擺著pose的嘉德麗雅看起來對自己的美麗很有自信。

「嘉德麗雅來戴的話很有成熟的魅力。」

這樣的回答和嘉德麗雅所希望的大相徑庭。她尖聲說道:

「你直接說很可愛不就好了,明明自己就也是那樣……雖然你這樣的表情也不是不好…但是加上一點蕾絲和花紋……」

「…嘉德麗雅的衣服上加點裝飾的話,一定很適合你。」

「我纔不要,這是社長親自為我挑選的衣服呢。」

薇爾莉特看著嘉德麗雅那富有魅力的前襟。

「前胸那裡不打開不行嗎?」

「實際上這裡冇有釦子喲,這也是社長的興趣。」

「我覺得這樣好冷……」

「你說這裡嗎?嘛…雖然我也知道這是魅力所在…但是也是冇辦法…我說,我們就在這吃個飯吧。」

「時間緊迫,我看就算了吧,現在應該儘快趕往下一個委托人那裡。」

「我說你這人真無趣啊,彆光想著工作啊。你就不想和同事們搞好關係嗎?我想吃肉了。」

「…什麼意思?」

「要是你請我吃頓飯的話,就當你報答我這次人情嘍。」

「話雖如此…但是我現在的確很著急…」

「啊!那朵花真漂亮!你看到了嗎?」

嘉德麗雅天真地向前跑去,薇爾莉特隻能無奈地在後麵追著她。

「嘉德麗雅,請把帽子還給我。」

「纔不要,那樣你肯定就先跑了。快看那朵花啊,真美。呐,讓姐姐給你做個花環吧。」

「……」

「晴空萬裡…今天真是個結婚的好日子啊,你不這麼覺得嗎?」

雖然已經聽不見對岸的禮炮聲了,但是金髮的人偶還是回頭望去。

彷彿看到了那座浮在水麵,宛如仙境般的城堡。

「是啊…的確如此。」

薇爾莉特輕輕地回答道。

「是個結婚的好日子。」

開滿花兒的林蔭大道上。

並排行走的女孩兒們有著不輸於花兒的美貌。

廣闊的大地一望無垠。

兩位自動書記人偶開始向著下一個主人那裡出發。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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