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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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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護地隊E20屆成功通過考覈的名單麵向大眾。

電屏上新聞主持人激情四溢地念過名單上的名字,鏡前,安墨丞穿上昨日寄到的軍裝,擺正帽子。

墨藍色軍裝穿他身上分外合身,腰帶一緊,背部和臀部的線條流暢又好看,褲腿恰到腳踝處,兩條腿又長又直,一身軍裝將他極好的身材比例恰到好處地展現出來。

這是他頭一回見護地隊的軍裝。

地下城裡每日能見到不少護地隊的人,那些人要麼穿著純黑色的訓練服,要麼穿著便裝,問過才知道,軍裝隻在重大場合才穿。

帶著槍繭的手撫過胸前一枚銀質銘牌,上麵刻著他的姓名和編號——安墨丞

129。

堅持八年走到現在,本以為自己會有多激動難耐,但真當走到這一步,卻隻有平靜。

做飯機器人提前結束充錢,冇了早飯,時間不急,裝了幾件換洗衣服的摺疊包被提起,出門。

安墨丞走進離家最近的奶茶店,點一杯坐旁邊等,麵前不大的電屏也播著新聞,一樣的主持人,隻是唸的名字變了。

他要比大眾早知道自己通過考覈的訊息,三日前的深夜,護地隊給他發來訊息,那條訊息的內容規矩而嚴肅,他現在還記得——

【恭喜安墨丞先生以狙擊手第一名的成績成功通過護地隊狙擊手考覈,請於三日後著軍裝進入護地隊。收到請回覆“1”。】

一年到頭隻有地球日和生日時會收到訊息的人頗為意外,受意識控製開關的腦電書刹那間平鋪在麵前,透明頁麵發出淡藍色的微光。

他很快點開訊息頁麵檢視,看了一眼內容後期待燃儘,回覆個“1”,打開下麵附著的表格開始看通過考覈的機甲兵名字。

奶茶店裡聽著新聞討論護地隊的人不少,每年總有這麼幾天。

護地隊作為地麵作戰部隊裡最為特殊的一支隊伍,招的人實力必須極為頂尖,能夠異常熟練運用殺死敵人靈魂的作戰武器,層層考覈過後留下的人少卻強大,人類對這些人常抱有一種敬畏又親切的態度,等過了這幾天,又冇人在意他們是誰,話題焦點轉換得總是快。

服務員將奶茶放到他麵前,他道過謝,打開奶茶蓋子晾著,熱氣撲散到手上,前麵一桌三個男人的聊天傳入耳朵。

絡腮鬍男人神色疑惑,緊盯電屏問旁邊兩人:“護地隊的人為什麼要機甲兵和狙擊手組隊?一個人打不了?”

另一個耳朵大的男人聞言身子霎時坐板正,一臉故作高深地回答他:“這地麵軍隊裡麵啊,屬護地隊特殊,他們是負責殺死靈魂的精銳隊伍,機甲兵戰鬥的時候得穿戰鬥機甲,戰鬥機甲能提升他們的攻擊力量,原本隻能打出十分的力,有了戰鬥機甲,就能提升到五十分,而且啊,它還能擋子彈,到了戰場上炮彈紛飛,有它就能防著不少。”

旁邊光頭男人摸了把油光瓦亮的腦袋,接上大耳朵男人的話:“不過這戰鬥機甲也有弱點,為了讓它不笨重,跟人體一樣靈活、柔韌性好,不少星球不斷嘗試,更新換代後到現在的戰鬥機甲已經不配備任何武器,就把力量和防禦發揮到最大,在戰場上最適合近身搏鬥,但是冇有對敵人的致命武器。”

大耳朵男人喝了口奶茶,燙得直拿手扇風,舌頭被燙得話也說不清:“冇致命武器怎麼辦?再來個狙擊手補上不就行了?護地隊的狙擊手跟普通狙擊手不一樣,他們狙擊槍裡麵的子彈都是特質的,稀少!那上麵裹著量坍,能殺死敵人的靈魂,這狙擊手就是機甲兵藏在暗處刺向敵人的利劍。”

安墨丞抿了口奶茶,溫度不太燙了,他插好吸管,拿在手裡邊喝邊繼續聽前麵三人的對話。

絡腮鬍男人問給他解答的兩人:“狙擊手就冇弱點?”

“冇弱點他能跟機甲兵組隊?”大耳朵男人晃悠著手裡的奶茶,隔一會兒吹一下,繼續給絡腮鬍男人講,“狙擊手是填補機甲兵致命武器空缺的,他就必須得緊跟著他的機甲兵,他的機甲兵對手是誰,他的對手就是誰,這就導致他冇法把槍口對準其他人,他們手裡有量坍,能主宰戰場上所有人的生死,要你上了戰場,不得先把這種威脅最大的滅了?”

絡腮鬍男人點點頭,讚同大耳朵男人的說法。

大耳朵男人一看絡腮鬍男人的反應,講得語氣更來勁:“這種狙擊手在戰場上就是眾矢之的,不少人乘隙而入,就為了殺了他,他注意力不能分散,但是他的機甲兵能,這時候就需要機甲兵保護他。”

光頭男人給絡腮鬍男人總結:“機甲兵需要狙擊手掩護和幫他徹底擊殺敵人,狙擊手需要機甲兵集火和在危險時保護好他,冇了其中一個,危險係數就加大不少,所以他們組隊最好。”

絡腮鬍男人暗自沉思,消化一大串的科普,良久一拍桌子:“懂了!”

喝完的奶茶杯丟進垃圾桶,安墨丞提上摺疊包走出奶茶店,一路走到通往地麵的電梯前時恰好電梯停下,他刷過地下城居民身份卡,覈實資訊後電梯門緩緩閉住。

電梯速度極快,地下城的風景頃刻間落在腳下,抬頭透過玻璃看,是湛藍的天空和柔軟的白雲。

是真實的、屬於地球生命生活的地方。

新一屆的學員朝護地隊奔湧,安墨丞冇跟隨大流查宿舍資訊,而是朝護地隊裡唯一的商店走。

護地隊內食物膠囊審查嚴格,家裡買了很多卻不能帶,隻能進商店裡再買。

商店的自動門感應到有人到來,緩緩向兩側打開,門上不知從哪傳來一聲老式商店常有的“歡迎光臨”,柔和的電子女聲與考覈那日如出一轍。

他直奔食品區,從貨架上拿幾盒薄荷味的食物膠囊,轉過身又從後麵的貨架上拿瓶水,再冇多留戀其他貨架,朝收銀台走。

收銀台前的男人嘴裡叼根菸,身穿一套洗得泛白的軍裝,前額的頭髮長得快要遮住眼睛,偏偏臉上還冇有一點鬍子。

乾淨和邋遢這兩個矛盾的詞語放在他身上,意外的都讓人覺得合適。

審查食物膠囊需要些時間,安墨丞百無聊賴,將視線落在收銀台旁邊的電屏上。

電屏上冇有畫麵,隻有聲音傳來,是地球的每日新聞,新聞模板幾十年冇更換,隻有內容隨著日子一天天更新。

“……下個月十六號,地球北半球將出現一日兩次落日奇觀,屆時廣大居民可與家人一同觀賞;預計八月末,全球氣溫迎來近二十年最高,多地出現高溫乾旱氣候;接下來為您播報今日自然災害預警區……”

“你的東西。”收銀員登記完食物膠囊,將東西遞給安墨丞,說話時因為含著煙有點含糊不清。

“謝謝。”安墨丞低頭掃虹膜付錢,察覺到收銀員一直盯著他的視線,拿東西的手一頓。

他對上收銀員的目光,語氣裡設了提防:“有事?”

收銀員吸了口煙,白色煙霧吐出隔出一道屏障,他將煙夾在兩指間,落在椅子扶手上,目光毫不避諱地落在安墨丞的眼睛上不動,半晌,向下移到煙上。

他像是才從回憶裡抽出,搖了搖頭:“隻是想到個故人。”

他又抽了口煙,向後靠在椅背上,嗓音啞了些:“這年頭黑髮黑瞳的人不常見,我這麼多年見過不少人,黑髮黑瞳的,你是第二個。”

自從地球大災殃時代開始,全球人口驟減,男女交/配無論膚色人種,幾代更迭後黑髮黑瞳成了稀有品,如今大災殃時代已過,黑髮黑瞳在餘下的幾千萬人裡更是稀有。

常有人遇上這樣稀有的瞳孔和髮色會好奇,安墨丞早已習慣,何況對方不過是通過他想起故人,更冇什麼值得計較。

他冇再打擾收銀員的回憶,將食物膠囊隨手塞進軍裝兜裡,拿過水大步邁出商店。

自動門緩緩打開,柔和的電子女聲再次響起:“歡迎下次光臨。”

幾分鐘的耽誤間擁擠的人散了不少,路上隻剩稀稀落落幾個人,安墨丞按照八年前熟記於心的路線找到查宿舍資訊的電子大屏,輸入自己的編號並掃描虹膜。

麵前的頁麵出現一個白色小圈圈,一圈一圈地轉。

隔了一個頁麵前站著的兩個人不知等了多久,一同抱怨:“護地隊的網怎麼這麼破?什麼時候能換成加密通道!查個宿舍資訊都這麼慢!”

確實慢,白色圈圈還在轉。

趁著等待空隙,銳利的雙眼不動聲色間掃過周圍環境,相比於最終考覈那天,今天更深入護地隊,每一個拐角,每一棵樹,都和八年前一模一樣,果然不該對護地隊窮這件事抱有期待。

遠處訓練區裡有不少人,極好的視力掠過每個人的身影,冇有眼熟的,唯獨那件純黑色訓練服熟得不能再熟,窮得連訓練服都是十年如一日。

旁側響起動靜,他收回目光,微微側頭用餘光觀察身旁男人。

隻能看到個側臉,貌似長得不錯。

地麵的初春泛冷,這人卻將袖子挽到手肘處,露出的小臂肌肉猶如連綿的山脈,青筋明顯,極具力量感,多半是機甲兵。

皮膚偏白,還是個地下城長大的機甲兵。

這人抬手,輸入編號的左手手背上有一塊皺起的皮膚,像是燙傷後留下的痕跡,區域太小,不甚明顯,隻是恰好闖進他的視線。

麵前的頁麵發出“滴”一聲,安墨丞移回視線,翻看加載出的資訊。

本四人住的宿舍因為是最後一間,隻有三個人,上麵標明他的姓名、出生日期、身份編號等個人資訊,另外兩個室友隻有名字,一個叫查理斯,一個叫薄行軒。

查理斯是這屆機甲兵第二名,薄行軒為第一名,他重點留意過這兩人。

狙擊手和機甲兵一一組隊,其中默契度最為重要,起初互不熟悉的人按照排名配對是最佳方案,這兩人無疑是他組隊的兩個最優選擇。

他看完資訊,關掉頁麵徑直奔向宿舍。

宿舍裡已經有人先到,安墨丞站在門邊,與轉頭看他的人對視。

麵前的人生得極為貌美,金色的頭髮,白皙的皮膚,配上精緻的五官,雌雄莫辯,桃花眼裡是一雙寶藍色瞳孔,如同將海洋納入眼底,幾番風浪自在他眼間。

像神一樣不敢褻瀆。

大概是頭髮太長收拾行李有點礙事,他便用皮筋將後麵的頭髮紮起個小辮。

安墨丞隻消一眼已經確定眼前的人是查理斯,無論是從舉手投足還是周身氣場看,那股與生俱來的養尊處優的氣質,除了以有錢著稱的查理家族的人,再無他人。

查理斯的目光落在安墨丞手指的槍繭上,心下瞭然,抬眼自我介紹:“我叫查理斯。”

安墨丞禮貌性地迴應自己的名字:“安墨丞。”

再無話。

安墨丞走到自己床邊,將衣服件件疊好,他本以為三人住的宿舍隻有三張床,結果是他的床最裡,再往外分彆是薄行軒和查理斯,還有一張床空著,冇用還占地方。

衣服被放進衣櫃,正好第三個人姍姍來遲:“早啊,我是薄行軒。”

查理斯扭頭對來人報了名字,打量過後繼續收拾東西,安墨丞關上衣櫃門,靠在衣櫃上看越走越近的人。

幾分鐘前他們剛在查宿舍資訊的電子大屏前偶遇,同樣肌肉線條極具力量的小臂,連袖子挽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此刻總算能好好看看長得不錯的人正臉長什麼樣。

來人留了一頭清爽的黑色短髮,露出光潔的額頭,他的五官立體且深邃,胸肌鼓鼓囊囊將上衣撐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像造物主炫技一般濃墨重彩地勾勒出來,對他格外偏愛,瞬時便能吸走觀者的注意力。

不得不說,完全長在了他的審美上。

待薄行軒走到床邊,他纔開口自我介紹:“安墨丞。”

薄行軒同樣隻帶了一件摺疊包,他隨手打開,嘴角噙著一抹笑:“今年的狙擊手第一,成績幾乎接近滿分,很厲害。”

薄行軒冇有整理衣服,囫圇吞棗地將衣服全倒進櫃子,也不看什麼是什麼,不過據安墨丞觀察,隻有各式各樣的內褲。

確實不用分類。

薄行軒關上櫃門,安墨丞依然靠在衣櫃上,手臂環在胸前,直勾勾地看著他。

薄行軒與他對視,他便坦蕩地看回去,薄行軒整理床鋪,他便低頭看他的動作。

幾分鐘後,薄行軒放下手裡的床單,抬起頭對上安墨丞的目光,似笑非笑的樣子彷彿遇到了一件特彆有意思的事:“你剛纔一直盯著我。”

安墨丞被點破一點也不怵,坦然承認:“嗯。”

薄行軒挑了下眉:“狙擊手的習慣?”

安墨丞坦然自若地再次欣賞了一遍這張臉:“純屬個人習慣。”

薄行軒無奈地笑笑:“那你看吧。”

安墨丞欣賞夠了,此時已經心滿意足,輕飄飄留下一句:“看完了。”

隨後轉身回到自己的床上打開腦電書,再不理人。

被無情拋棄的薄行軒愣了會兒神,察覺到身後的視線,回頭看,置之事外的查理斯正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倆,一臉看戲的表情,見薄行軒轉頭,他輕笑一聲,也坐回床上打開自己的腦電書。

留薄行軒一人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又無奈地衝著安墨丞笑了下。

安墨丞餘光裡將薄行軒的反應看得清楚,他冇有理會,隻點開母親的聯絡方式,發送:【我到護地隊了。】

又點開父親的聯絡方式,發送同樣的內容。

他發完便關掉腦電書,這兩條訊息必然如往常一樣石沉大海,不會得到任何回覆。

小時候的他會介意父母對他的冷漠,為此賭氣難過,但這樣幾近於無的親子關係直到現在已經持續了十八年,早就麻木,也冇什麼可在意的。

耳邊傳來薄行軒收拾東西的聲音,窗外巨大的那布羅星依然壓在天邊。

換了個環境,也許會是與原來不同的生活,也可能冇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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